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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知名的深山,简陋的篱笆围着的一小块草药园,穿着淡绿色朴素的布衣长裙的少女蹲在地上,拿着木桶和木勺,熟练的给草药大爷们浇水。

唐沐穿进这个武侠剧场里已经两年了,她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15岁,已经及笄。融合了身体的记忆,唐沐在这生活的两年里也没遭罪。何况还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每天除了研究医术就是研究医术。不是她热爱研究医术,因为她在这个地方,除了研究医术,只能吃饭睡觉种草药。除了医书没有别的东西能让她打发时间。幸亏这山谷了除了她还有青青,不然她连闲聊的时间都省了。

[哎!研究医书是唯一的出路啊。]唐沐自言自语。

[找到出路了?]好奇的声音。

唐沐回头看向洗完衣裳拎着鱼篓回来的青青,[你看我像出路不?]

青青肯定的摇头,[完全不像。]

说完就放下鱼篓,脚步轻快的去院里晒衣服了。

两条活鱼在鱼篓里翻来覆去的打挺,唐沐是不敢去碰的,省得越帮越忙。唐沐放下医书,手拄着下巴看着院里的青青晾衣服,也算打发时间。

这里是药王谷,不过她师父可不叫药王,她师父是神医白胡子。只不过这个山谷里盛产珍稀草药,而她师父驻扎在这里,又精通把各种珍稀草药制成各种更珍稀的毒药解药补药神药奇药,所以这里就叫药王谷了。

而她,是神医白胡子在医术衣钵上的唯一徒弟吧。青青也是白胡子的徒弟,其它方面上。她们都是白胡子捡来的,不过青青是个医术绝缘体。就拿制药举例,白胡子一步一步手把手的盯着青青做药丸,就差亲自上手,青青做出的药丸依然很古怪。不夸张的说,青青做药丸,毒药能做成解药,解药能做成毒药。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唐沐一直十分钦佩。

俗话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青青虽然在医术这方面是别想了,却是个练武奇才和生活鬼才。而她,在医术上是怎么折腾怎么出色,但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不说,外加生活不能自理。

所以白胡子分别捡到她们两个是多么神奇,少一个另外一个都没法儿...好像不对,青青除非中奇毒或者得绝症,否则走遍天下万无一失。毕竟凭青青的武功,还有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其它大夫,青青中奇毒或得绝症而死的概率实在很低。而她呢?踏出这个山谷,一个不小心,小喽啰也能把误伤她。

至于目前的情形,就是她和青青被白胡子“关”在药王谷了。青青当然没做错啥,完全是被她牵连。事情的因果,也是她穿到这里的原因。

两年前,白胡子带着15岁的唐沐和青青出谷云游。从唐沐和青青12岁开始,白胡子每年出谷都带着她们。师徒三人也不参与什么江湖纷争,只管低调的寻找一些奇难杂症。偏偏那年倒霉,在荒郊野岭路遇不得不管的江湖仇杀。当时一群黑衣人围攻两名受伤男子。白胡子对江湖厮杀一直是置身事外,本想像往常一般带着两个小徒弟离开,偏偏转身时不小心看清了两名受伤男子衣服上的图徽。结果就是青青女侠加入战局,形势有所逆转。但两名护卫不仅被暗算受伤还中了毒,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又都是江湖有名的暗杀组织派出的高手,且人多势众...

唐沐轻轻甩头,不想调动太多回忆。总而言之,发生了许多事,那两名男子是名剑山庄的人,而唐沐爱上了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名昱,因此惹出许多是非,最后死于非命。但唐沐的心结不是名昱,是她的死因。至于名昱,唐沐感受不到这具身体对名昱鲜明的恨,或者爱。也许一场生死,什么事情都放下了。唐沐的心愿,就是让从前的自己死的明明白白,让这世的自己好好活着。

[又在发呆。]唐沐听到声音回神儿,青青已经走到她面前,拎起鱼篓。

[多亏咱们药王谷,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否则被师父关这两年,咱俩早就饿死了。师父想饿死我就算了,为什么要饿死你。]唐沐逗趣。

青青对唐沐的天马行空早已见怪不怪,[我看你面色红润,白白嫩嫩,倒不像饥饿的模样,倒是体质太纤弱,怎么也养不胖,白白浪费我的菜果鱼米。]

唐沐表示不服,[是你的菜果鱼米重要,还是我重要?]

[是你是你,自然是你。]青青说完,赶紧拎着鱼篓奔向厨房,行动极为迅速,仿佛后面有人追赶。

唐沐无聊,等吃饭又没其他事做,百无聊赖,只得又拿起医书打发时间。

青青进了厨房,敏捷的找了唐沐看不到的位置,悄悄回身看她。

两年前师父强行带她们回到药王谷,给糖糖喂了药。从糖糖醒了以后,她就觉得糖糖变得和从前有些不同,但若说哪里不同,又说不上。非要强说,就是不如从前那般活泼好玩了。后来师父推演天象有变,就独自离开,把她们“关”在药王谷。说是“关”,其实也就是在进出山谷的地方布了毒瘴。师父也留了话,只要糖糖能化解林中瘴气的毒性,她们可以自由出入山谷。转眼两年过去,她们始终都无法离开。一开始,她是不急着出谷的,怕糖糖出谷后又与名剑山庄有所纠缠。但两年过去,糖糖丝毫未提过有关名剑山庄的只言片语,而师父又是一去两年,毫无音讯。如今她们两个都是一心牵挂师父,不知他是否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再过三个月,就是她们17岁生辰。她们还能在药王谷耐心等待的一个原因,是师父离开前曾嘱咐过,若她们一直不能解毒出谷,在她们17岁生辰之前,会有人来带她们离开。

师父下的毒,如果连糖糖都解不开,那么这个能进谷的人,除了师父,不可能有别人。但师父的话听起来又不像是他会回来的意思。若不是师父回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师父把能解开瘴气毒性的药给了一个人,这个人会在她们生辰前来药王谷。

思索这些的功夫,青青已经把一条鱼上锅清蒸,一条鱼熬煮成汤。后山养的鸡下的鸡蛋都收回来了,和药草一起炒,蒸的米饭也快熟了。

[糖糖,洗手准备吃午饭了。]青青对着门外喊一声。

[来嘞。]唐沐放下医书,慢慢的往这头走。

不是唐沐吃饭不积极,青青的厨艺也是堪称一绝。不过清淡的饭菜再美味,重复吃两年也是索然无味了。何况山谷里条件毕竟有限,又不能出谷,青青就是有心想给她做点“重口味”的吃食,也没处折腾那些必不可少的调味料。她们真是结结实实的在这药王谷里“养生”了两年。唐沐从小就生的一副好皮,总被人夸皮肤好,晒不黑,她自个儿倒是觉得还好。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皮肤真可谓是又白又嫩又通透,好的她自己都害怕。不是唐沐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一直觉得青青的肤色很好,不黑不黄不白,极健康。

唐沐在饭桌前坐下,青青正好开始往桌上端菜。

菜齐了,唐沐一筷子就夹了一大块蘸满汤的鱼肉,放到碗里配饭吃。在谷里困了两年,唯一的肉食只有山谷潭水里的鱼。为了保证鸡蛋的供给,青青死活不肯杀鸡,就杀一只也不行。又为了生生不息,连鱼也不可以经常吃到。唐沐已经想不起从前和师父出谷云游的时候,吃得那些鸡腿是什么味道了。而且这鱼肉味道也极寡淡。青青已经极力把所有能当做调料的食材都用上了,甚至有味道的草药都拿来作调料,味道也还是很养生。从前师徒三人经常出谷云游,回谷的时候总是囤一些寻常的瓜果蔬菜。毕竟这山谷里哪有什么寻常植物,随便踩倒的一根草,可能都是珍惜草药。连鸡饲料,都是药草。

[不要只吃鱼肉,吃些菜。]青青无奈。

唐沐瞟一眼那盘子药草炒的菜,嫌弃的很,[“菜”我每天都吃,鱼可不是每天都能吃的。]

青青被她逗笑。唐沐从小就是个吃货,以前她们还小不能跟着师父出谷的时候,每次师父回谷都必须要给糖糖带回各种美食,下次才有机会再出门。

想起师父,青青不由又开始担心。

[还有三个月,就是17岁生辰了。]唐沐看向青青。

青青点头,[届时我们就可以出谷去寻师父了。]

唐沐也点头,两人沉默一瞬。

而后唐沐认真的问青青,[所以从现在开始,后山的鸡,是不是可以一个月杀一只了?]

[不行!]青青断然拒绝。眨眼间就见原本摆在唐沐面前的蒸鱼,被挪到距离唐沐最远的桌角,快得看不清动作。

[不行就不行。]唐沐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桌角把鱼端回自己眼前。

虽然这饭食口味清淡的很,有的吃总比没有强。不喜欢就不吃,那她已经饿死快两年了。

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次的场景,青青十分习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打后山那些鸡的主意?都两年了还这么锲而不舍。]

青青都怕了糖糖对吃鸡的执著,幸亏糖糖生活能力奇差,就算毒死了那些鸡她也不会煮,否则那些鸡早已死于非命。青青从前一直觉得糖糖是个天生被人服侍的命,生活自理能力差的神奇。但是现在青青改变想法了,糖糖生活不能自理,真是让她松了口气。

[我还会继续努力的。直到我能吃鸡腿的那一天!]唐沐斗志昂扬的看向青青。

青青无语,想想也还只需再等三个月,第一次松口安抚唐沐,[你再坚持三个月,等我们出谷的时候,我把后山所有的鸡都杀了,别的地方都不要,专门给你做鸡腿。]

青青被唐沐“折磨”的叹气,[也省得你出谷以后还时时惦记着谷里这些你一直没吃进嘴的鸡。]

青青说完便去夹菜吃饭,也不看唐沐,省得唐沐再继续蛮缠。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唐沐回答,不由抬头看向唐沐,就看见唐沐一身纠结的僵坐在那里,满脸都写着挣扎。

[只要能出谷就能吃鸡腿?]唐沐又确认。

[没错。]意思相同但唐沐问的有些奇怪,青青没多想,以为糖糖接受了三个月以后再吃鸡这件事。

唐沐继续僵硬的咬着筷子坐在那,纠结,一脸的思考。

青青倒也不觉奇怪。这两年里,至少一年的时间,糖糖都在盯着后山的鸡。每逢吃鱼那天,必要问候一次后山的鸡。如今毕竟已不是不能吃了,需晚三个月再吃而已。糖糖一时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也是理所当然。青青专心吃饭,放唐沐自己在那边慢慢纠结。

唐沐咬着筷子。

出,还是不出?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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