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现场已经有人开始哭嚎着四散溃逃了,苏沉并没阻止他们。
擂台上的人知道,他们退无可退,他们的背后就是整个武林。
现在恒烨已死,张怀远瘫痪废人眼见难能成活,徐素白胸口凹陷鲜血汩汩,陆看山双手被废,白蘋叶灵体力耗尽,只剩下三才中的魏夜雨、李念禅、更擅长刺杀的陆鸳鸯和不以武功见长的峨嵋李箜篌。
当然还有焦虑的陈芝,和躺在他身边面无血色的高扬。
苏沉双手上扬,一团墨气乱舞开来,钻向缩居擂台一角的众人。
“快躲开。”
陈芝大吼道,他发现这些黑墨会侵入人的肌肉筋骨,每当你用力多一分,这些墨色就会束缚多一分,直至将一个人武艺功法彻底锁死,成为一个废人。
李念禅站在众人面前,他圆圆胖胖看着喜庆,此时却是满脸苦涩。
“愿我来世得无上菩提时,若有众生为诸病苦逼切其身,热病诸疟、蛊道魇魅、起尸鬼等之所恼害。若能至心称我名者,由是力故,所有病苦悉皆消灭,乃至证得无上菩提。”
李念禅周身皮肤皱裂,鲜血雾色弥漫开来,犹如屏障挡住黑墨侵入。黑红两色交织你争我夺,看上去极为妖异诡谲。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有众生盲聋喑哑,白癞癫狂,众病所困。若能至心称我名者,由是力故诸根具足,众病消灭,乃至菩提。”
李念禅双目流血,双手合十声音不增不减,音浪入锤一声声敲打在人心之上。所有人像是被攫住心房动弹不得。
苏沉表情露出不适之感,他迈步往前,但是一步步走的极为缓慢,每多走一步心脏就多垒叠一份压力。
李念禅慢慢闭上双眼,他犹如浴血弥勒,不言不语阴森可怕了起来。
苏沉伸出右指刺向李念禅,直接在他的身上扎出一个血洞。那鲜血喷溅在苏沉身上直接燃烧了起来,金黄色的火焰似乎要焚尽一切永不停息。
苏沉闷哼了一声后退开来,他把大袍一甩,火焰追随墨气萦绕的大袍而去。
“燃烧精血寿命,却又纠缠佛法,真是邪异。”
苏沉双腿一沉,两拳一下一上凝起拳架,一时抚仙湖骤起波风,大浪潮潮。
浪潮、云涌、风雷,天地间嘈杂不堪。
陈芝盯着正在起拳架的苏沉,他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芝的上眼睑合上再打开,苏沉的拳头已经没入李念禅的腹腔,鲜血洒向天空。
尖叫、哀嚎、哭泣,人世间吵嚷烦恼。
陈芝口干舌燥,他下意识的舔舔嘴唇,已经干裂的流血了。
“诸位,为我护剑。”
三才魏夜雨握住一柄长剑,他闭目凝神,整个人进入空灵无我之态。他似乎融入这一方天地,不再存在没有生息。
苏沉拖着李念禅,擂台上都是拉长一道血线。
李箜篌将叶灵藏在身后,她握着梅花双剑冲向苏沉。
苏沉乜了她一眼,躲过双刺一掌扇在李箜篌脸上倒飞进湖中。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进入空灵状态的魏夜雨,似乎是想等等看这剑法的巧妙之处。
魏夜雨的气势渐渐凝聚了起来,一股自然气息似乎从他的头顶灌入,春花秋叶夏盛冬衰,那股气息光是嗅到就感觉有白云苍狗时光流逝的感觉。
一股束线慢慢扩展成一道瀑布,激烈的气息折散光芒时而光彩照人时而迷幻。
苏沉面色一沉隐隐有危机之感,他感觉周身的墨色被牵引而去。脚步前踏,一步一拳轰出,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拦住他!”陈芝喊道。
刚喊出口他又一阵苦涩,现在还有谁能拦住呢?
一根扭曲近乎破碎的铜棍拦在苏沉面前。脸上黑白墨色交替的高扬一脸痛苦的又站上了台上。
“倒是挺有毅力。”
高扬面色狰狞,渐渐周身有雾气凝聚,身上渐渐显现金线缠绕,与墨线争夺开来。他将铜棍戳向苏沉,专打腰腹腿及脚踝。
苏沉脚步如风,辗转腾挪之间尽数躲过,他手掌漆黑,每一掌拍在高扬身上都会留下一道黑手印。他戏谑的看着高扬动作越来越迟缓,眼神越来越涣散。
“你想清楚一点,再挣扎以后你都没法练功了。”
高扬神情巨震,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身上的金线不减反增,大有破釜沉舟之感。
“倒是个人才,能与我走上这么多招不死。”
苏沉突然眼睛一睁,那边的魏夜雨祈剑成功了。
一股庞然的气势席卷了整个会场,所有人都不免心中悸骇。
魏夜雨周身被雾气围绕,他神情凛然,双目已是无神状态。
“春秋剑法。”魏夜雨说道。
“第一剑,斩春风。”
苏沉扎桥立马墨气围绕周身冲向魏夜雨。
魏夜雨轻轻挥剑,一道磅礴剑气劈向苏沉。那剑气破开墨色透体而过,苏沉整个人倒退十余步才止住身形。剑气冲进湖中,劈开一道沟壑,湖面分割两块翠玉。
苏沉拍拍身上尘土,回头看了一眼湖面,转过头满脸不屑。
魏夜雨的眼球变成了灰色,他的眉毛从黑色也瞬间变灰。
“第二剑,斩春秋。”
魏夜雨头发肉眼可见的花白了起来,他长剑挥出,背后的抚仙湖焦躁不安起来,顿时间波涛澎湃卷起千堆雪。霜雪如龙席卷冲向苏沉,似乎要吞噬天地。苏沉大笑起来,声音中喊着无边豪情,他迎向巨浪,一掌一拳一脚以力降会,将前浪后浪通通打散开来。湖水破碎降落,化成珠帘雨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苏沉刚落地,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双手皮肤如同树皮一样枯皱起来,他的头发变白变灰,毛茬散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背开始弯曲,眼睛浑浊,似乎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度过了百年岁月。
“成功了。”陈芝暗自握拳,这一手春秋剑法已经暗合先天,以精血为牵引用剑威力远超寻常的后天功法。
苏沉双手插进自己胸口,黑色的墨团疯狂涌出,他的身上的树皮以肉眼可见的状态逆转回去,头发一点点重新变得乌黑,晌间,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不错,差点吓到我了。”苏沉道。
一众伤残面露绝望,这魔头苏沉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应付的极限之外了。
“第三剑,斩自我。”两鬓皆白的魏夜雨再次举起剑来。
“不要啊,你用完就要死了!”白蘋哭喊道。
魏夜雨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白蘋一眼,他勉力笑了笑。
“斩我知我,剑断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