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炼之法是陈芝偶然获得的。
当时他跟着世家弟子们探访上古仙人洞窟时候发现了一处兵器室,里面藏着仙人用过的所有兵器。不过,陈芝作为一个散修没有资格去分那些神兵,他就留在兵器室修炼打坐,毕竟这种遗迹比起自己的小破洞府还是好上很多。
修炼了一会有些倦怠,陈芝就开始在兵器室里闲逛,意外发现一幅画上有些眼熟字符。陈芝将画卷倒置,那些字符竟然游动起来,变成一篇炼器心法,大喜之下他自己偷偷收起。
之后,他与别人争斗打断了自己的配剑,就用血炼之法重新修补回来。
陈芝躺在木板上,他的胳膊切开一道口子,血液顺着竹片流入桶中。血液经过1:1稀释,不多时就接了近乎一桶的血水。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兰姹说道。
陈芝坐了起来,他的嘴唇只是略有苍白,看上去并无大碍。
“练武的人身子骨就是好啊。”兰姹说道。
“还是仰仗兰大师。”陈芝恭维道。
兰姹冷哼一声,说道:“不送。”
第二天,陈芝准时来了,还是带着甜点。冰沙绿豆粥在初夏的的日子里更为解暑,就连一众打铁师父都对陈芝交口称赞。
兰姹很生气,这让陈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要冷酷起来,冷你知道吗?”兰姹痛心疾首地说,“摆起脸子来,不要说话,不要搭理人。”
陈芝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兰姹面露绝望之色,她摆摆手:“随便你吧,反正好看也行。”
陈芝摸摸脑袋不知说什么好。
“躺下吧。”
陈芝又放了一桶的血,两桶血让陈芝面色苍白起来。
“好了,明天再放一桶就行了。”
“今天就放吧,天气热了这血搁置不了多久。”
血炼之法的以鲜血为最佳,血液凝结会导致兵器与材料的相性降低,在之后兵器与主人的沟通中导致迟滞,所以陈芝才要求今天直接开始。
“你忍着点。”
兰姹又划开陈芝另一条胳膊,鲜血汩汩流出。
陈芝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眼神慢慢开始游离。
“醒醒。”兰姹在旁边拍着陈芝的脸,不时就要用冷水泼一下。
又是一桶血放完,陈芝身子有些发软了,他面色已经完全变成苍白颜色,看上去极为可怕。
“看好他。”
兰姹亲自上阵,她拉下半条袖子系在腰间,将杀生剑放入火炉之中。
“寒铁拿来。”
霜暝陨铁拿出来后,活炉灼热的热浪下去了几分,兰姹将陨铁送入铁炉,火焰瞬间声势小了很多。
“鼓风。”
一旁的鼓风师傅压下风箱,他的肌肉凝缩舒展,看上去很有美感。
“嘿,哈!”
兰姹用铁钳夹出杀生剑,这柄黑黢黢的长剑竟然只是微红。
她舀出一瓢鲜血泼了上去,杀生剑震动了起来,她又将剑插进炭中。
“加火!”
往复了十次之后,杀生剑才渐渐变成赤红。
霜暝陨铁表面变成黑色,像是一块石头疙瘩,这让兰姹眉头紧皱。
陈芝走了过来,他握住杀生剑剑柄,滚烫的火力把他手烧熟,一股肉香飘散开来。
“你疯了!”
陈芝挥剑将炉子中的霜暝陨铁刺穿,冰蓝的液体像水一样附上了长剑。
“加血。”
兰姹连忙下命令继续煅烧,好兵器的锻制的成败就在一瞬之间。
陈芝瘫倒回了椅子,他的掌心撕裂了一大块血肉,杀生剑就像要吃了他一样,死死不肯松口。
“你太乱来了。”
兰姹用冷水冲洗后陈芝的手掌,给他涂上烧伤药液。
“这柄剑凶性太盛,让你来太过不负责任了。”陈芝有气无声的说道。
兰姹带领着十余个壮汉连续四个时辰烧制杀生剑,换了一班人后,又继续烧制,期间捶打了四次,霜暝寒铁只剩下一小块。
兰姹满头汗水,头发粘在脸上根本没有空收拾,长时间在火炉前面,她的嘴唇都干裂开来。
红蓝两色交融的铁剑放在铁砧上,兰姹一锤一锤的开始敲打起来。
每落下一锤,金色的火花就会四溢开来。五十多锤下去,红色剑身上许多杂质分离出来。所谓千锤百炼,说的就是每一柄大决心大毅力打出来的兵器。
“少落一锤,多一点杂质,你的兵器就容易被人砍断。平时你用可能没有关系,但是真到了生死之间,这一点就是一条命的差别。”兰姹与陈芝说道。
“我明白,输不要紧,输在兵器上就太丢人了。”
陈芝深谙此道,作为一个散修,他的兵器就是他的生命,所以一定是要如臂所使,决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如那一次在埋剑谷,虽然有许多赫赫名剑想与他走,但是还是挑了那把与他心意相通的无名长剑。
“兰大师,血水不够了!”
“怎么会!”兰姹拿出陈芝给的炼器法重新估算起来,“没错啊,剑主的三桶血水够了。”
“应该是这柄剑嗜血的原因,它与寻常的武器并不一样。”
陈芝又站了起来,他的步伐有些蹒跚。
兰姹拦住了他说道:“今天你放的血太多了,你会死的,不能再乱来了。”
“为山九仞,怎么能功亏一篑,而且练武本来就是乱来,走上这条路就没办法回头了。”陈芝对着兰姹笑了笑。
陈芝再次切开手臂,鲜血滴落在杀生剑上,发出阵阵剑鸣。
“不是你杀人,就是别人杀你,不想被杀就要先杀自己。”
陈芝失血昏迷了过去,吃完他所有血的杀生剑发出沧浪剑鸣,它将最后的霜暝寒铁吸收,整柄剑焕发出蓝色光芒。
“剑灵苏醒。”兰姹喃喃道。
杀生剑自己投入水中,一整桶水都蒸腾开来。
白色的雾气布满整个炉室,转瞬之间,这些雾气又凝结成霜,附着在地面上。
兰姹握住陈芝的手,她看着眼前这个意念如铁的年轻人不由垂泪。
“以身饲剑,实在太美了。”兰姹感慨道。
她摸了摸眼泪将杀生剑放到陈芝身旁。
这柄嗜血的魔剑发出幽幽的蓝光,似乎是在与躺在地上的主人遥遥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