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解决主要关系
大姐在回老家的车站上，在蜂拥而来的人流里看到了小东。他在长长的站台上踱着步，满脸的胡子，哀伤的眼神，凌乱的头发。她看见了他，忽地很忧伤，她想摆脱他，但稍微过了一小会。忽地又想起了他伏在红红身上失声痛哭的情景。
她还是转身向他走了过去，她像完全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一样。小东那张苍白的脸就像饱经风霜的化石一样。他看着她，却似没看见，大姐不介意，她不介意同小东的那次不愉快的谈话。
“小东。”大姐喊着。
小东皱着眉头，眼睛瞅着前方，始终不开口，仿佛不在听她说话。直到大姐最后主动走上前拽着小东的衣服问：“请问你是不是霍小东？”他这才打破沉默，对着大姐凝神细看着。眉头底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忽地发出光彩，要不是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此时的动作一定是很酷的。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大姐的手，他的下半个脸在抽搐，声音也不是很连贯，仿佛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也许您……您并不希望见到我，”小东说着，“但我……我今天见到您却非常高兴。今天的我是不是很可怜！”
“怎么可怜啊？”大姐说着，竭力回忆着他以前的风采，并仔细分析着他此时每句话的含义。
当大姐站到小东的对面，她看着小东此刻的变化，她内心深处是感觉到点什么的，但这一点她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去问他，她不想再增加他的痛苦。
“我此时的状况，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哎！”小东痛苦地双手抱住头，叫了一声，泪水从他的脸上滑下来，“要是她还能活着该多好……”
“别！别这样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大姐说着，带着痛苦的同情他的神色看着他，“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小东以前的在和红红交往的时候的很多做法，大姐都是很生气的，但他此时此刻的所有的语言中都反映出对红红的爱。大姐觉得以前很多的事都可以原谅他。
“看见您我就想起了她，”小东继续用绝望的口吻低声说，“人生对于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了。我以前是那么的幸福，我竟从来没珍惜过。我亲手毁了我所有的幸福。哈哈……”
“你此时的心情我能理解。”大姐开口说着。
“你能理解？你能理解？”
“是的！是的！”大姐害怕地说。
小东说完这些，激动的喘不过气来。大姐不做声，不时的看着他那苍白的恐惧脸色。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我也要离开这伤心的地方，首先是小王，接着是红红，在A市我可就这么两个亲近的人，我也该走了……”大姐说着，“你以后怎么打算？现在要去哪里？”
“出海！”小东好半天才明白大姐的话。
“不与亲朋好友告别吗？”
“一个人去送死是不会告什么别的，不告别也知道。”小东微微一笑，依旧流露出痛苦和自责的表情。
“作为红红的朋友。我今天什么也不想说！”大姐说着。
大姐提到了红红，他顿时又想起了她。他想起了那天他像疯子一样冲开人群扑向她的尸体，在一群陌生人的围观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轻松地横躺着，那乌黑的卷发完整地铺张着，那张美丽的脸上，闭紧的嘴唇微微上翘着，露出挑衅的神情，像是在和谁开着一个玩笑，那双没有闭上的美丽眼睛自然地睁着，仿佛在告诉你什么。在这场游戏当中，她赢了。
小东在站台上转了几个圈，才稍微控制住了感情。火车来了，大姐匆匆上车和小东摆了摆手。小东微微转过身，痛苦地对大姐笑了一下。自己也消失在人流里。
今天是李刚结婚一周年，也是红红的祭日，李刚没有呆在家里，凤霞挽着他站在了红红的墓前。他看着这长满鲜花和青草的精致的圆形墓地。仰望着天空，他不想回忆他在新婚时期知道这件事情时的情景。
乌云遮盖了星星，顿时天色暗了下来，电光闪闪，打破了此时的寂静，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他回忆着以前错综复杂的事情，在心里暗暗找着已在自己心中形成的逐渐清晰的答案：爱是宽容，爱是责任，爱是力量，爱是奉献，爱是感动，爱是唯一，爱是执着……他站在墓前，静静地听着流水声，沉思起来，忽地又回到现实中来。“我可以找到答案？”他自言自语起来，“我是怎么找到的，我将如何表达？”
“下雨了，别淋坏了！”凤霞走过来，拿了一把伞轻轻地举在他的头上，“如果回忆很痛苦就不要回忆了。”她凭着刚才的闪电打量着他欣喜中略带忧伤的脸说。
也是刚才那个使群星黯然失色的闪电，他也看清了她的脸，她平静快乐。他摸着她日渐隆起的腹部，他知道新的生命诞生了。他对她笑了一下，轻轻把她拦在怀里。
“她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一定了解我的想法，”他想，“我要不要告诉她？好，我现在就告诉她。”他刚要张口，却被她抢先了。
“如果你很累了，现在我们就回去吧？”她说。
“好的，我们这就走。”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不用对她说了。”当她轻轻地挽着他的胳膊的时候。他想，“这是一个秘密，只要我一个人知道，无法用语言表达。它使我幸福，并且牢固地扎根在心里，我以后用行动告诉她好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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