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宕迭向声音望去,只见白石正一手提着幼猿,一手拿着匕首,正在满身伤痕的幼猿身上作势来回比划,口中大声咋呼。
“孽畜,你再不住手我就把这猴崽子剐了!”
原来白石这边与幼猿大战良久,到此时已将幼猿制服,白石眼见白宕迭要输,心知倘若白宕迭若是死了,剩下的没一个是雌猿一合之敌,定然要被雌猿一拳一个砸成肉泥,当下连忙抓起幼猿威胁雌猿。
雌猿见幼子满身伤口,被白石如拎鸡仔一般提着,心下大惊,登时手上就泄了力。白宕迭登便觉一阵轻松,忙提一口真气,又将雌猿双拳撑起。
可雌猿眼见杀夫仇人就在眼前,要它就此放过,那更是万万不能,当下一狠心,手上加劲,便要先将白宕迭立时压死,之后再去救幼子。
白宕迭登觉头顶劲力大增,只压得他浑身骨头吱吱作响,仿佛随时随地都要碎裂一般。
白石大惊,叫道:“畜生,你看好了。”一挥匕首,登时将幼猿一条手臂斩断。
此匕首名唤碧霄,乃是白家仅有的两件仙品灵宝中的一件,端的是见血封喉,锋利无双。若非仗这匕首锋利,就凭白石那点本事,就是想在幼猿皮糙肉厚的身上划破一点伤口也是万难。
雌猿余光瞥见爱子断臂,血染当场,心痛万分,但此时放了白宕迭,被他逃走,自己日后如何寻找,这杀夫大仇又怎能再报?想到当年与丈夫种种恩爱,硬起心肠,对白石全然不理,只要先毙了白宕迭,大不了之后再将白石千刀万剐就是。至于爱子的断臂,虽免不了一时疼痛,但以它的本事,续一条断臂还不是什么难事。
白石见雌猿不理,心中大急,忙道:“好,你不理,那我就把这猴崽子宰了!”说着手起刀落,将幼猿另一条手臂也斩了。
雌猿眼见幼子如此惨状,待要扭头不看,却见白石的匕首已横在幼猿颈上,正要斩下,登时慌了手脚,再不顾其他,抛下白宕迭向白石扑去。
白宕迭终于从雌猿手下脱身,也来不及理会身上伤痛,立时捡起地上长枪,向雌猿眼中猛地一掷。他这一掷看似拙朴,实则已将使上了毕生修为,无论是力道、速度、角度,都已臻至化境,端的是威力无匹,低疏无双。
雌猿爱子心切,眼中唯有爱子,而白宕迭所掷位置又极其刁钻,偏在雌猿眼侧看不见的死角。雌猿只听耳边风声传来,尚未来得及闪避,便已被长枪贯穿左眼。
巨猿左眼剧痛,身形登时一缓,待来到白石近前时,却见眼前刀光倏然一晃,自己幼子的头颅高高飞起,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后,一双眼又是痛苦又是哀怨地盯着自己。就在这时,完好的右眼又是一痛,眼前登时一片漆黑,只剩下幼猿那无比凄楚的目光印在脑海深处,久久不能散去。
原来,就在白石刚刚斩杀小猿时,白宕迭已丢出第二杆长枪,将雌猿剩下的这只右眼也已给刺瞎。
雌猿双目失明,又痛失爱子,登时狂性大发,发疯般向四周攻击,白宕迭早料到此情,已带众人远远退开,雌猿固然打得山石崩碎,却不曾伤到一人。
良久,雌猿精疲力竭,颓然倒下,眼中两道红色液体滚滚流出,也不知是血多些,还是泪多些。
这时,白宕迭手提碧霄,悄然来到雌猿背后,缓缓抬手,悄悄刺下,不带丝毫风声,待即将刺进雌猿背心时,手上倏地加劲,登时将雌猿心脏贯穿。雌猿哼也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既气绝。
原本已经放晴的天空上又一次飘下片片鹅毛般的白雪。
白石身穿单衣,在大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不禁愤愤道:“大六月的,怎么一直下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全剧终卖弄道,“此猿秉天地清浊二气化形而生,天父地母,它们死时,天地作为父母,自然要为其送行,所以就下起了雪。”
白宕迭听到二人谈雪,插口问道:“这雪还要下多久?”
全剧终掐掐手指,“一连死了三头灵兽,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下个一天一夜。”
白宕迭眉毛一挑,沉吟片刻,忙唤过一名手下,吩咐道:“通知咱们名下各家的粮店,从今天起全都关门,无论别人出多少银子,一粒也别卖。”
全剧终当即拍手大赞,“高明,老爷这招属实高明。”
白夜在旁听得茫然不知其故,却见白石也与全剧终一般点头赞叹,她与白石关系素来不错,因问道:“三哥哥,你知道全先生为什么说爹爹这招高明?”
“自然知道。”白得得意一笑,说道,“这一场大雪下过之后,地里的庄稼就冻死的差不多了吧。”
白夜当即恍然道:“是了,这样秋收时,农民无粮可收,咱们就能把粮食高价卖出去!”
白石伸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照你这样,最多不过翻两、三倍的价格。要是等到冬天,他们饿了一秋,只怕连种子粮也都吃干净了,到那时,还不是咱们说多少钱,他们就得出多少钱。”
“可那时其他城里的粮食也早收了,有他们运来便宜的新粮,谁还买咱们的旧粮?”
“他们来多少,咱们就买多少,白家要买的东西,哪个敢抢?”
“武家会坐视不理么?”
“当然不会。”白石笑道,“可武从文又不是有钱不赚的傻子,自然是跟着咱们一起屯粮不卖。”
白夜恍然,拍手大赞,“妙极!”
白宕迭看了白石一眼,心中诧异,却原来这个三儿子智计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这些子女里,除了自己大女儿白露,没一个赶得上他。方才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连那只幼猿也给抓了,今日若不是他,只怕连我都要交代在这了。
想到这,不禁摇摇头,只可惜他天生有病,活不了多久,又不能修练我白家真气,若不然倒可以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又见到白石手中永夜,登时明白,白石定是靠这把神器才将幼猿降服。想到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不由得叹气连连。
“可惜,可惜。”
全剧终见状,忙凑过来,“老爷,可惜什么?”
“没什么。”白宕迭摆摆手,却又附在全剧终耳畔低声说道,“认了主的神兵,若杀了原主人,还能不能重新认主?”
全剧终看了一眼白石,见白石仍在白夜面前吹嘘,摸了摸怀中的银子。
“回老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