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转身往董明宇车的方向走,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庄震的表情很悲伤,我的心里也有些难受,不知是因为看到他的这个表情,还是因为参加了这场婚礼,还是因为站在他旁边的林露。
回到车上,董明宇依然看着会馆门的方向说:“还不承认,那位庄大帅哥一直盯着你,看你开门上车。”
我也转头看过去,他们已经往回走了,林露依然挎着庄震,到了门口,庄震把胳膊抽出来,给林露开门,林露进去后,庄震又朝我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进去。
董明宇又摆出八卦之态说:“怎么样从实招来吧。”
我这一刻心情极其复杂,说不出具体原由。只记得小时候,我有个的玩具,一直没怎么玩,有一天邻居小姑娘来了,把那个玩具拿过去对我妈妈说“阿姨,米丫不玩这个,送给我玩吧。”我妈妈就送给她了。我当时就是这种心情。
好像玩具放在自己身边时,自己一直没当回事,别人想拿走时我又舍不得了,但是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给,因为我确实一直没怎么玩。如果现在不送那个小姑娘,将来也许还是一直放在那,她们还得说我抠门。
董明宇的车已经往前走了,他仍然纠着刚才的话题逗着我问:“哥们儿,今天打扮这么漂亮不会是为了庄大帅哥吧。”
我本来心里就烦,冲着他说:“哥们儿,你那么八卦,难道你没看到他身边站着个大美女吗?你怎么不八卦一下她是谁。”
“对呀,那个美女是谁?”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好好开车吧。”说完,我在车后座上把那包吃的拉过来,翻着找里面的吃的,可挑了半天也没挑出自己想要的。又没好气地说:“你会不会买吃的,买这么多膨化食品,都没有我想吃的。”
董明宇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说:“哥们儿,我可以理解成,你现在在吃醋吗?怎么会没有你想吃的,上次咱们去超市这些东西你都买过,我才买的。啊,不对,我想起来了,我忘记买山楂片或溜溜梅了,这会儿你肯定是想吃酸的。”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难道我现在真的在“吃醋”吗?米丫,你是什么身份,你吃得着醋吗?
董明宇见我不说话,看了我一眼说:“哥们儿,你没事吧?帮我要门票了吗?”
“要了,他说周一叫人送过来,我说让你自己取。”
“多谢,多谢!你在庄总那说话挺有份量啊,你一开口他立刻说给送过来。”
“哥们儿,你能不能别在这含沙射影地说话了,他开始都没理我。我是说你想看,他才说叫人送过来的。那有什么份量!”
说完话,看向窗外,看看着路边因车前行纷纷向后跑的树,心想还好今天是出去郊游,要不然参加完婚礼直接回家,还不得郁闷死。
……
6月12日,黎黎失踪整整一年了。虽然知道她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可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记不清法条上规定黎黎这类失踪案件的追诉时效时多久了,肯定不会是一年这么短。特意翻出张晓辉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拨出去。
张晓辉接起电话说:“你好,哪位?”
我说:“张警官,你好。我是米丫,去年报过案,姜黎黎的失踪案。”
他在那边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那个案早结了。怎么你又有什么新线索?”
我没有底气地说:“没有,没什么线索。我想重新报案,你再帮我记录一次。”
他在那边又想了想说:“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事故失踪,明年都可以申请宣告死亡了。”
“张警官,我就是怕过了追诉时效,麻烦你帮忙重新记录一次,这样日后万一有什么新情况呢。”
“米丫,我们这不是看护班,没有时间管你这些小儿科的想法。就算我给你记,就算重新查,那怕你年年重查也是现在这个结果。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吗,我们很忙,再见。”
吃了闭门羹,我想起来之前还给大连同事发过照片,让他们帮忙留意。可是和他们本来就不熟悉,拓展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人家应当也不会太在意。不过还是想打电话问一下。
那个同事说:“我把你朋友照片,给咱们同事都看了,但是没有人见过。不过前几天夜店的一个助销员,说看到XX夜总会有个人和你朋友长的有点像。”
“长的像的人很多,她应当不会在夜总会。”
那同事也说:“是吧,我也这么想的,所以就没和你说,他还特意打听了那人的名子。夜总会那人也不叫你说的名字,好像叫李楚楚。不过那小助销员说,确实有几分相像。但照片和真人多少还会有差异的。”
“也是。能不能你们那小助销员下次再看到那个人,用手机帮我拍张照片发过来。”
“那种地方的人怎么能让外人拍照片呢,要拍也是偷着拍,你想想那地方本来灯光就暗,再偷着拍,估计那照片也没办法看了。行吧,有机会拍就发给你。”
……
夏天走了,入秋了。一年一年的过得真快,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我确仍然一无所获。还有一周就放长假了,董明宇计划着和女朋友出去玩,我也准备着回家。
晚上下班,回家收拾了两大包准备带回家的东西。就躺在床上看书,快十点了,瞌睡虫上来了,刚准备睡觉。手机响了,来了条彩信,躺在床上迷着眼等了老半天,图片才显示出来,已经关了灯,图片有些暗,我看了一会儿才模糊地看清楚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在暗灯旁边抽烟。唉,又是拉圾图片。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想了想不对呀!我一下子坐起来,打开灯,再把手机拿起来,仔细看看那张图片,红头发、很白、五官看不十分清、腿很长,整体看上去还应当算个美女,至少身材算。我又看了五分钟,这个人身形整体感觉很熟,很像黎黎!
看看发短信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拨过去手机上显示归属地是大连,那边接电话是一个男声,对方接起来就说:“是米丫姐吧,你好,我是小罗,我们胡经理胡让我把这个照片发给你的。”
胡经理,他是指我们大连那个同事。我想想说:“小罗,你是负责夜店的助销员吧?你们经理和我说过你。你这是在哪个夜店拍的。”
小罗说:“在CX夜总会,我上次也是在这看到的这个人。我问了夜总会的妈咪,她叫李楚楚。不是你朋友吧。”
“我也不能确定,你能要到她电话号码吗?”
小罗犹豫地说:“这个我可要不来,应当只有点她的客人,她会给吧。我来这只是送货什么的。”
我想了一会儿说:“那谢谢你了,小罗。我十一放假打算去一趟,你到时在不在大连呀?你如果在,你带我去一下那个夜总会呗。”
“行,姐,你到时给我电话吧,我这个手机一直开机。”
挂了电话,我没了困意,拿着手机对着相片又盯着看了好久,最后看得眼睛疼了才挪开眼球。这个李楚楚真的很像黎黎,是单纯的像;还是就是她,她改了名子呢?恨不得马上到大连看个究竟。
10月1日,在大连第一个晚上。小罗晚20:00点带我到CX夜总会,没见到人。小罗去找来妈咪一问,说李楚楚请假没来。我问:“那明天会来吗。”
妈咪看看我说:“你想干什么,你是谁的老婆?我可告诉你,李楚楚可是只陪酒不出去的,如果你是因为老公来兴师问罪的就别找楚楚。”
我陪笑说:“我是小罗的同事,就是觉得李楚楚像我一个朋友,所以想见见她本人。方不方便把她电话给我一下?”
妈咪不屑地看看我说:“你说的话,怎么能信。想要她电话,还得看她本人愿不愿意给你。一个行当有一个行当的规矩,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
“我只是想见一见她,确认她是不是我的朋友。”
妈咪没理我,转身走了。
小罗说:“米丫姐,咱们走吧,明天再来。”
我想了想说:“小罗,本来是假期,现在我也知道在哪了,明天你不用再陪我来了,我自己来就行。”
小罗想想指指货架说说:“也行,姐明天再来就站在货架那假装理货,那个李楚楚每次来都坐在那边的角落里抽烟,我就是在哪偷拍的照片。”
我很感激地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咱们走吧!”
10月2日,在大连第二个晚上。20:00点,我自己在货架后面,盯着斜对角角落里的几把椅子。那时尔有姑娘在那抽烟,时尔没人。
直到将近21:00点,过来了一个姑娘,穿着紫色的超短裙,红头发随意地散在肩膀上,肌肤白似雪,她坐下燃了一支烟,我看着她有种风尘的寂寥感。她随意地把双腿交叠着,背靠在椅子上,她人很瘦,离这么远都可以看到尖尖的下颌和锁骨。
我小心地走过去,她正闭着眼,黑黑的眼影,鲜红的唇,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凄楚,我想哭,这分明就是姜黎黎,我的黎黎。我双手颤抖着拉住她的手说:“黎黎,是你吗?”
她轻轻地睁开眼,吐了口烟,把手缩回去,隔着轻烟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我说:“你认错人了,我叫楚楚,不叫黎黎。我们这没有叫黎黎的姑娘。”说完她站起身来,随意地扔掉手里并未燃完的烟,在地下踩灭,转身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难道世界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吗?我朝那个背景看过去,已经走远了,背影也是一样的,连走路姿势都一样。不对,我们刑侦课学过一个人的走路姿势基本是不会变的,所以足印,才是很能成为一种可以判断人身份的证据材料。她就是黎黎!
我顺着那背影跑过去,可是她就像施了法术一样凭空消失了。我四处找了一个小时,都没找到,她到哪里去了呢。找不到,就等吧,可是一直等到零点了,都再也没见到她,算了明天再来吧。
10月3日,在大连第三个晚上。20:00点,在仍然等在货架后面,等着那个楚楚出来。我必须要做出一个确认性判断。快21:30,楚楚又坐在了那个椅子上,仍然在吸烟,她的整个头部都像笼罩在烟雾里,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我朝她走过去。
可是还没走近,她站起身来,往卫生间走,我就跟在她后面,直到卫生间。她低头在洗水盆里呕吐,我走过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举起来想帮她拍拍背。看到她的背,我的手停住了,她穿着黑色的吊带短裙,三分之一的背裸露在外面,她背上有颗黑痣,刚好露了出来。
我更加肯定这就是黎黎了,黎黎背上就有一颗这样的痣。我拉紧了她的手腕,开始拍她的背,没说话,等着她吐完。
她吐完了,说了声“谢谢!”,抬头看我。我感觉她的手腕在用力往回拽,我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不放说:“你就是姜黎黎对不对,我是米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