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总是有着很多的传说，在那些口口相传故事里都是这样的。”
风暴依旧笼罩在她们头顶，云层变幻莫测，但滂沱的暴雨已经倾泄完了它的怒火，只把最后一丝精力夹杂在了风里。
“神没有在这里拒绝我们，所以人们才有了将故事传唱下去的机会。”
白术坐在船头，仰望着天空，神神叨叨地念叨着，而武音正抱着一个和她的身高体型十分搭配的小桶，努力地把船里的水舀出去。
“你知道，‘卡利尔斯之山’的故事吗？”
“我说，你那么闲，就不能过来舀舀水吗？”
武音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不满地朝白术说道。
而白术完全没有理会武音的抱怨，依然是自顾自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武音也不敢上前去管她，白术疯得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况且，她失去了机体，白术可不一定失去了异能。
“希望出去了你会好起来吧，我可不希望把你救出去后，又得亲手送你去罪渊……”
武音看着白术的身影，带着怜悯，愧疚和无奈的感情自言自语，随即又自嘲般的一笑，摇了摇头，继续舀水。
“……他终于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发现了它的踪迹，此时风暴大作，每次汹涌的浪潮都差点将他的船打翻，但他坚持了下来，凭着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坚韧不拔的毅力通过了母神的考验，于是，狂风和海潮将他的船向他梦寐以求的地方推去……”
舀完了水，武音迫不及待的一屁股坐在了船舷上，疲惫地连抬一下手臂也不愿意了。
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星象，没有准确的风向，也没有任何的参照物，海平面一望无际，船内也没有任何水和食物……
武音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思考着如何脱困的方法，只是，现实十分的绝望。
“……他竭力地抓紧绳索，让其在雨夜里绷得笔直，成功近在咫尺，他不会放弃挑战，一步一步坚定的靠近那座山……”
白术还一直在打扰她，此刻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也就是周围没有再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他终于登上了山……”
白术停止了讲述，并没有讲出故事的结局。
武音知道这个故事，卡利尔斯之山，又或者叫卡利尔斯之岛，讲述的是一个叫卡利尔斯的人在出海的时候发现了一座钢铁岛屿，并在里面经历神的考验，在财宝，启示和救赎里选择的故事，是一个古老的谜瓮民俗传说。
这个故事有三个不同的结局，不同地域流传的结局不同，而白术所讲的故事，似乎与真正传唱的都有所不同。
具体哪里不一样武音也不清楚，她已经没有办法即时搜索资料了……
她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传说吗？还是……疯了之后？这样诡异的变化，总感觉这才是神之侧要我带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啊……果然我又被坑了吗……
小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船上的两人各怀心事。
白术讲完故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站起来，伸出左手指向武音。
“干嘛？你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武音也只好站了起来，防备着白术的动作。
她看着白术的手腕，转界器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彩绳编制的手环。
武音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也是她没有办法返回现实世界的原因。
白术依然指着武音。
“这到底是要干嘛……饿了吗？难道是觉得我很好吃吗？”
武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也算是她人生中少有的体验了。
等等……她没在看我？
确实，仔细观察后，武音发现白术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迷离的目光飘忽不定，仿佛是在眺望远处。
武音猛地转过身去。
一座漆黑的山峰和它的倒影顿时闯入她的视野……
…………
“……所以说，什么叫没法回去了啊！？”
杰西卡一脸不耐烦地问着沈骐，此刻的她狼狈不堪，全身已经湿透，衣服上还有诸多破口，裸露出的皮肤多有淤青，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
现在，她正站在“赤夔”号上，揪着沈骐的衣领。
“干涉投影的介质被破坏殆尽了，我们在想办法修复，但是……”
“我说，你一开始向我保证得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确实是保证了行动的安全，可我又不是全知全能……”
“还狡辩！？”
杰西卡举起拳头，作势要打，沈骐连忙慌张地抬手护住脸。
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她松开手，沈骐跌倒在地。
杰西卡深吸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她深知现在的情况最需要的是冷静。
环顾周围的海面一遍后，她问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凭现在的设备的话，可能五分钟后，也可能……出不去了。”沈骐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手腕，也不打算站起来。
“与外界还有联系吗？”
“一直在尝试重联……”
“好嘛，双喜临门，”杰西卡跺了跺脚，赤夔号的外壳砰砰作响。“至少这玩意儿还能用吧？”
这原本是准备在谜瓮海里使用的专用潜水器。
“基本可以使用……”沈骐还是站起来了。“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
“所以我不打算放弃任务。”
沈骐直视着杰西卡，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
确实是钢铁山峰呢……
武音眯着眼，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山体。
荒诞无稽的现实再次发生在她们的身边。
白术蹲坐在船舱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座山峰。
干什么啊……你看上去那么想去的样子，为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啊。
武音在心里暗搓搓地想着。
但没办法，现在她们似乎除了上山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了。
于是武音划着船桨，驾驶着小船向山峰靠拢。
随着距离的缩短，武音得以更清晰地看到山上的景色……诡异的景色……
如鳞片般的金属披甲……
无数个硕大的压力阀口……
如树林一般在山体上凸起的金属设施……
那些电塔，悬梯，围网……
这是！？
武音看着眼前这无比巨大的机械造物，震惊得无以复加。
当初的卡利尔斯难道是登上了这样的山！？
不，没有这么荒唐的事吧，总之，先进去看看再说……
暗沉的天际下，小船靠近了巍峨的山体，难以言喻的气场在世界里酝酿，此情此景恢弘得仿佛神话再现。
武音最终还是登上了这座山。
看着一块金属板块上印着的“极光城官营产业”字样，武音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她转过头看了看仍然在船上的白术，心里想着：
到底疯的是她，还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