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地,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打不赢,竟然连说理的资格也没有!
“你帮我救人,我帮你破解古禁制。”采薇无法,只能先答应,且先将师兄等人救出来再说。
如此大言不惭,水方不觉轻笑,正要张嘴讽刺她几句,却突然想到了更好玩的,便干净利落应允道:“好!”
说完,也不待采薇带路,自行朝那囚笼走去,不过迈出几步,就已在百米之外,采薇还来不及咋舌,他就已然要消失在视野里了。
距着那穴壁还有数百米,水方便挥手结印。待采薇追上来时,他已转身侧身而过,笑言道:“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你可连着帮了我两个大忙!”
似乎心情不错,竟然还哼起小调来。
采薇无暇理睬他,此时那穴壁已然不见,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的人。采薇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师兄,忙奔上前去。
只见冷烨脸色惨白,浑身浴血,已陷入深度昏迷,气若游丝。
“师兄?”采薇只觉双腿发软,蓦地跪坐在地,颤抖的双手不知能触碰师兄哪里。
“行啦......别哭了......杏杏草!”石枫从不远处艰难地爬向这边,嘶哑着嗓子严厉地斥责采薇。
闻言,采薇连忙解下包裹,拿出一些给石枫,一些来喂冷烨。
手边没有杵药的器物,冷烨又无法自主进食,采薇几乎毫不犹豫便将药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口对口喂给冷烨。
有了杏杏草救命,石枫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生命无碍,又有了八卦的心思,当即一脸坏笑地看着采薇。
采薇懒得理会,抱起仍在昏迷的冷烨对石枫道:“能走不?冰层就要破裂了。”
“霜、凝也昏迷了,我看下他们,也再恢复恢复,你先带烨出去吧。”
采薇扫视,果真见白霜、白凝二人昏迷在不远处,采薇犹豫要不要将石枫手里的杏杏草要回来。
“采......采薇姑娘,这里还有人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呀!”上官无垠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采薇哭诉。
“就这些,没了。”
采薇不想惹麻烦,那上官无垠虽然伤重,但也不是她可以挑衅的!说罢便连忙抱着冷烨离去,生怕上官无垠恼怒追打上来。幸好他伤重,此时自顾不暇。
从洞穴底下出来,采薇几近力竭,但她不敢就这样倒下,她要走,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她绝不能将自己的生命就在这画上句号。
“采薇,采薇......”
隐约听到呼唤,采薇猛的摇了摇头,定睛看去,原是罗沅在游船上叫她,大喜,连忙抱着师兄飞过去。
待船工们七手八脚地将冷烨安定好,采薇瘫坐在椅子上也只有喘气了的份了。
稍稍好些,这才注意到罗沅今日不同往日,他独自矗立船头,神色冷峻,面有忧色,倒更显得儒雅非凡,却生人勿近,自带隔阂。
知他心中有事,不是说话时候,但她对古禁制是一窍不通的,今日不问,明日还不知问谁呢!
“罗公子,古禁制能被破解吗?”
“难。”罗沅摇了摇头,良久,长叹一声。
“怎么了?今日心事重重。”采薇终究还是没忍住,知道不该却还是问了出来。
“据报,丑城、亥城、未城、酉城均有妖魔鬼出没。可是我们……”罗沅还未说完,只见阮域、黎华搀着石枫、白霜、白凝从那入口处出来,发现他们便飞身下来。
“赶紧后退,这里要崩塌了。”才落地,阮域连忙朝船工吩咐道。
那些船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时竟未听明白,他只好耐烦再次说明,船工们虽然仍不明白这好好的内湖怎么会崩塌,但是他们对修道之人有着天然的崇敬,终于不需要他再第三次交代,忙手脚麻利地将船驶向岸边。
黎华走向采薇,采薇见他神色,想来刚才的话他是听了,她不想多说,便低头回避了他质问的目光。
黎华没有再逼她,而是顺势走向了船边,拿出笛子来,旁若无人吹奏起来。
曲还未成调,那入口处突地冒出许多的人来,为首的赫然是水方。水方亦瞧见了这船,略一停顿,只见其手一扬,便抛出一物来,继而带着玄冥宗众人消失在视野里。
那物初时迅疾,近到身旁的时候却兀地停了下来,继而竟突地钻到采薇手里。看时,是一丸大的水滴,上面水光波动,竟显现出字来。
期,一,月,北,冥,宗,见。
接着便融入了采薇手中,再找不到半点踪迹。采薇不觉四望,见旁人竟毫无所察,不觉诧异,未料到道之力竟然可以神通至此。恐惧更是袭上心头,做抉择时是果断的,可如今,要说不害怕,却是做不到。
更何况,她对风无涯和洗髓堂的恐惧早已铭刻在骨。
手指屈曲成拳,微微的不可抑制的颤抖与脸上的云淡风轻截然相反。不过这样的激动并未持续多久,也就几瞬,她的手指又张了开去,端着桌上的茶,轻轻抿着,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既已如此选择了,多想无益,还是想想如何求生吧!
笛声婉转,如秋日空中落叶,潇洒地在天空中随风徜徉。唯美清丽的调子里,采薇倒听出些铁马金戈的豪迈来,不由又对黎华的道升起好奇。
采薇正盯着黎华的背影思忖着,毫无征兆的,船身猛烈摇晃,猝不及防下,采薇连人带椅子、桌子横飞开去,眼见着就要掉入水中,她终于反应过来,腰上猛地用力,控制住身子朝船上回转,此时黎华亦稳定了身形,一把将她抓住,将她拉了回来。
瞧时,见那入口处漩涡大作,水势汹涌,湖面如发狂的野兽,奔腾汹涌。船工们一个个惊恐地抱着船檐,尖叫哭泣。只是颠簸过于猛烈,水浪滔天,不时冲刷拍击着这艘挣扎的船,将一些苦苦求生的船工拉入水中。
这些船工常年以水为生,水性自然是好的。只是如今哪里还有用武之地?不过刚一入水,还来不及扑腾伸展下手脚,便被那个大漩涡个吞没了,再也看不到踪影。
罗沅体弱,乍一开始便被掀飞了去,辛亏那时采薇得黎华帮助稳定了自身,反应亦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腿,将他从空中拽了下来。
将罗沅交给黎华,采薇忙向舱内摸爬过去,幸好舱内暂时完好,冷烨只被掀翻了下来,因为连连的撞击,他已转醒,正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是伤势着实沉重,虽努力挣扎,却仍是徒劳,不时被甩将开去。但他道力深厚身手不凡,虽不能遏制甩动之势,但也能因势利导,避着要害之处。
采薇何曾见过冷烨如此狼狈,不觉鼻子酸涩,眼泪欲滴,只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忙几步跨过去,将冷烨扶起。
船舱也不过木头搭建,哪里是这水浪的对手,有一处破损,便如塔罗牌一般分崩离析,断木残椽顺着水势一股脑朝这船、这船中人攻击过来。
“师兄,你没事吧?”采薇搀着冷烨与众人靠拢,一边大声喊道。
这里风声、水声、折木声正炽,冷烨哪里有力气大喊,略摇摇头,示意采薇不用着急。
“大家快点升空,这船是靠不住了!”阮域动了道力,将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说着便帮着石枫搀扶着白霜、白凝朝空中飞升而去。
空中水浪势大,几人伤势都不轻,这才一升空,便被那水拍得一沉,险险跌落,生死关头,几人拼着性命,一升三落,几经生死,倒也脱离了水势控制区域,升入高空中去了。
黎华知采薇伤势不轻,冷烨更是沉重,在如此水势下,是绝不能破开这水势冲击的,抓了罗沅的手臂一个跳跃,飞将过去,扶了冷烨的腰,沉声对采薇道:“抓紧了!”
黎华身上无伤,这点水势虽麻烦点,倒无问题,拖着三人,朝高空而去,后发而先至,在高空等着阮域几人。
正当几人要离去时,却见那入口处道光大盛,继而一个硕大的光球从那扩大了许多的口子里缓缓升起。
亮光刺眼,隐约可见里面有些人,细看去,可不是幻辰宗众人吗!只见那上官无垠坐定其中,手中光芒凝聚如球,随着他结印不断充入这光球中。
想起这人在水底时那般无力,如今却又能施展如此神通,而且从水底到出口再到带着众人出来,这得耗费多少道力?采薇对上官无垠又高看了些。
待冲过水浪席卷的范围,光球顿收,玄幻宗众人相互搀扶着悬于空中,与清辉众人遥遥相对。
此前光芒刺眼,看不真实,此时却可清晰瞧见,那上官无垠脸色惨白,嘴角血迹森然,胸前早是一片绯红,虽是惨烈,脸上倒淡定。惨白的脸上生生挤出个笑来,咬牙说道:“今日之恩,我们是记住了!”
采薇愣了,他不是应该怪那水方吗?怎的倒记在清辉账上?这才想起他求杏杏草的事。哭笑不得,果然,没有实力,只有背锅的份。
采薇正要解释,却见一点黄光闪过,霎时,那黄光化作一黄衣女子,窈窈亭亭立于二宗之间,皱眉怒喝:“妖魔鬼三界联盟而攻,北冥宗孤高任性,你们竟然还相互攻伐,伤残至此,你们……”
来者正是此前离去的落瑶。
上官无垠长叹一声,没有作声。只是那神情,似有多少委屈,多少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