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分家,秋芬,算我求你,给我们母女两个一条活路”
白双喜费力睁开眼睛,门口像柴火棍的瘦矮女人还在拼命的哀求,哭声让人很心烦。
她本应该在浴室,躺在浴缸里昏昏沉沉的做梦,总是听见有女人在哭泣和哀求,求要一块钱带女儿白双喜去看病。
白双喜气笑,一块钱算个屁,她的资产够花一辈子。
而且只爱工作不顾家的亲妈早就在前往法国谈生意的飞机上意外去世,怎么可能关心她病不病。
不过女人哭得真的很伤心,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
白双喜忍不住睁开眼睛,被蚊帐上的壁虎吓了一跳。
“春荷,咱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想来收房子,免得别人说我欺负阿光的前妻和闺女。”白双喜余光打量着下垂眼尖嘴赛,一副刻薄样,正在说话的女人。
“这样,我就再和阿妈说说,她要不答应那可就没辙了。”
“谢谢你啊,秋芬。”
女人眼巴巴的送走王秋芬,快步走回床边,粗糙黝黑的手搭在白双喜额上,随后惊喜呼唤。
“双喜,你醒了,饿了吧,妈去端饭,吃了饭咱去看病。”
秦春荷旋风似的跑出了小屋。
白双喜摸着滚烫的额头,难怪浑身使不上力气,她盯着馒头大的手腕看了几眼,忽然奔下床跑出门。
房外的大水缸映出一张肥嘟嘟的脸,虽然五官模样还不错,但都胖出腮帮子肉了!
这体重,妥妥130往上啊。
白双喜上辈子虽然不是绝世大美人,至少也清秀可人,体重不过百。
她一咧嘴,水缸里的人影跟着现出一嘴的四环素牙。
“双喜啊,你咋的出来了。”
秦春荷端着碗稀饭急匆匆的扶她进屋。
白双喜瞥了眼秦春荷一米五几的个子和柳条样的身材,默默的站直了,还是自个走吧,都不知道谁扶谁了。
“吃鸡蛋,补身体。”
秦春荷白白白胖胖的鸡蛋放到稀饭里,和碎了给白双喜,自个啃着鸡蛋壳里没剥下的蛋壳。
“你不吃?”
“厨房里多着呢,我是怕浪费。”
穷得叮当响的家怎么会有多出来的鸡蛋,她吃了一点后故意留了大半碗。
“我吃不下”
秦春荷极力的劝着闺女再吃一点,看人实在是不想吃才叹了口气,接过饭还要数落。
“糟蹋粮食!”
白双喜打量一贫如洗的房子,标准的土坯房有什么好争的,整个房子加起来的价值还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块。
不过虽然穷,但还挺干净,缝了好几块补丁的蚊帐洗得发白,窗台装米酒的塑料桶插着一束婆婆丁,看得出来秦春荷很爱干净。
她看着墙上日历的1981年。
华夏国改革开放刚两年,看这家破烂成这样,应该还没有响应家庭联产承包制。
原主的记忆慢慢的在白双喜脑海里复苏。
那人也叫白双喜,从小身体不好经常发烧,白家人不愿意给赔钱货出几毛钱的药费,活生生让原主差点烧坏了脑,从此不太灵光。
秦春荷靠着给生产队铡猪草挣公分,总算存了点钱给白双喜看病,结果吃了卫生院开的激素药胖了。
虽然面前的人不是亲妈,但白双喜拥有原主的记忆,同情苦命而善良的女人。
“双喜,板车在外等着了,咱们走。”
秦春荷挎着小布包,裹着黄头巾再次进门。
白双喜勉强起身,扶着墙慢悠悠的朝外走,她也怕刚穿过来就烧成傻子,赶紧上卫生院看病要紧。
刚出门就碰见雄赳赳闯进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老太太化成灰白双喜都认得,甚至她让原主喝平时拜天宫香灰水治发烧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领头的就是白双喜的亲奶奶,王秋芬带着儿子闺女跟在身后。
“臭不要脸的,还敢霸占我家的房子。”
“没...妈,等开春就搬行不行,双喜生病了,现在搬了我们住哪啊。”
秦春荷低三下四的求。
张艳霞忽然一个健步推开秦春荷抢走小布包,抖出三块钱后大为光火。
“养了白眼狼了,钱是不是拿阿光的!”
“不是,是借的。”
大院外陆陆续续围过来好几个村民,生产队长家的婆娘喊。
“那三块钱是春荷拿公分抵的,张艳霞,秦春荷好歹曾经是你儿媳妇,大冷的天又要过年了,让人多住几天会死啊。”
“我呸”张艳霞把钱收紧棉衣里,恶狠狠的说,“宅基地是老白家的,让你们白住半年还想咋的,赶紧的滚。”
秦春荷给张艳霞下跪。
“阿妈,求求你,把钱还我。”
王秋芬盯着苦苦哀求的秦春荷,瞧着发浪样,之前还和阿光说话,肯定是想赖着不走打她男人的主意。
“阿妈说了让你们走。”
她去扯秦春荷,暗地里偷偷掐腰。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一声爆喝,院子里的人齐刷刷的看着白双喜。
不是她的话有威慑力,而是白双喜在屯里也是出了名赖吃赖喝的老赖。
仗着脑子不灵光,经常抢吃抢喝,胖乎乎的身体比成年男人还有劲,要不是这样,老白家早赶走两母女。
原主的记忆渐渐回笼,白双喜也知道原主又胖又爱吃还爱耍泼赖皮,活脱脱的极品,不过她现在正好借题发挥。
她跳起来脱下鞋就朝王秋芬脸上招呼。
王秋芬轻轻松松躲过胖乎乎白双喜的攻击,但忌惮的退到一边去。
一院子的人都知道白双喜皮厚难打不讲理,连气势最足的张艳霞也让开。
秦春荷:“双喜,那是你奶奶,还不快认错。”
白双喜使劲的把秦春荷拉起来,“她们都没死,你那么早悼念干啥啊,我今儿就赖在这屋里,有种来试试。”
秦春荷本来是下乡插队的知青,后来和屯里男人相识相恋结婚安家,但骨子里学不来乡下女人的泼辣,还爱讲文明讲礼貌。
这样的人在黑土地上,人家只能说你装模作样!
“反了反了。”张艳霞指着白双喜的鼻子,“我就说女人是赔钱货不能要,当初生下来就应该丢山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