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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晚餐时间到了,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巴诺佐坐在我旁边,他在桌布下用力握住我的手,低声说:“司陀帕利,好样的,谢谢你!”

我感到非常自豪。

当瘦肉汤端上来时,我顿时感到一阵恶心,但想到厨子的话有可能是真的,我也实在是饿极了,就忍不住尝了一口汤。汤还是像以前一样鲜美。这样鲜美的汤能用那么令人作呕的方法做出来吗?我也不敢肯定。

我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巴诺佐,但杰特路泰夫人一直在我旁边盯着,监视着我。我想,她就是想看看我喝不喝瘦肉汤,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同学们。

吃完饭后,在休息和游戏时,杰特路泰夫人仍然监视着我。即使这样,倍奇、德·卜泰和米开罗还是跑来祝贺我,称赞我是好样的,虽然年纪最小,但宁愿自己关禁闭也不出卖他们。他们说我现在是他们的朋友了,而且欢迎我加入他们所在的一个叫“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秘密组织。

杰特路泰夫人对我的监视一直到昨天晚上才解除。她看我的举止和以前一样,大概以为我完全相信了厨子的话。

晚上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巴诺佐,问他有什么看法。

他想了想说:“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觉得校长审问厨子他们,是在演戏给你看。”

“为什么?”

“我想是这样的:厨子发现你知道瘦肉汤的秘密后,就马上报告了校长和他老婆,他们是一伙的,于是他们商量好了对付你的办法。就这样,他们开始在你面前演戏了。校长老婆把你从禁闭室放出来,假装听了你的话很生气,带你去报告校长。校长又接着演,假装审问厨子和伙计。厨子呢,继续演,坚持说自己是在开玩笑。这样,你就相信了他们。当看到你喝了瘦肉汤后,他们就认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加尼诺,你告诉我这件事是对的,我会告诉秘密组织的。”

秘密组织决定开个会,讨论这件事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开会。大家首先为我鼓了两次掌,一次因为我宁愿关禁闭也没有出卖抽烟的秘密组织成员,一次因为我发现了瘦肉汤的秘密。

通过讨论,我们决定:为了确定瘦肉汤是不是洗碗水做的,从明天开始,我们吃完饭后就在盘子里放点东西,让洗碗水变色。

德·卜泰说:“最好有一些苯胺。”(苯胺是一种化学颜料)倍奇说:“这事交给我。我在化学药品室里见过这种东西。”

散会时,一个人伸出手说:“人人为我!”另一个人就紧握住他的手回答:“我为人人!”

我每次写完日记后,就把日记本锁到我的行李箱里。箱子放在床头上方的一个壁橱里,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可以锁上的壁橱。

昨天晚上,他们都睡着了,我悄悄地钻进壁橱去放日记本。突然,我听见了说话声。

是谁在说话呢?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发现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最后我听出来了,是杰特路泰夫人的声音。

2月2日

今天,我们开始了实验。

吃饭前,倍奇偷偷塞给我们每人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像沙子一样的苯胺。

吃完后,我们秘密组织的成员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盘子里放上一颗苯胺。

晚上,巴诺佐对我说:“我们五个人,每人一天用三个盘子,那每天就有十五颗苯胺被送进了那口大锅。今天是星期天,从明天到星期四,还会有六十颗苯胺送进去,一定会把星期五的瘦肉汤染成红墨水。到时候,如果斯塔里斯拿奥调查这事,我们就说开个玩笑,像他们一样。”

“那我们就会喝到红色的汤?”我问。

“不会!他们平时很可能不会注意到洗碗水的颜色在变红,只有到星期五,他们煮瘦肉汤时,才会发现。”

“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做另外一种汤了。”

“对!我想他们会做白米粥。如果星期五他们没有端上来瘦肉汤,就证明以前的瘦肉汤就是用洗碗水做的。我们到时候就造反!”

巴诺佐太能干了!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

心爱的日记本,我现在要把你送回箱子里了。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看看这把凿子,是我今天想办法从做活的工人那儿拿来的。我要用它在壁橱里的墙上凿一个洞,看看墙那边是什么。

同学们都睡着了,等熄灯后,我就钻进壁橱开始秘密工作……2月3日

今天中午,我们秘密组织又开了一次会,讨论了一些事儿,重点是让我们失去食欲的白米粥。我们再也不想吃白米粥了,大家决定想办法摆脱白米粥。

米开罗说:“我提议,如果我想到了办法,我想请我们杰出的成员司陀帕利来帮助我完成。”

大家都同意了。我非常高兴,因为能得到大同学的称赞和认同,而他们对一般同学都是瞧不起的。

我认为和我一样大的奇奇洛·巴雷斯特列也很不错,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觉得他也值得信赖,想介绍他加入我们的秘密组织。不过,我还要考验考验他,我可不想介绍一个叛徒加入。

今天,我还收到了妈妈的信。她讲了许多家里的趣事,还安慰我,她会想办法让我早日离开寄宿学校的。

这儿真像座监狱,我们没有一点自由,伙食也糟糕。斯塔里斯拿奥先生和杰特路泰夫人让我没有一分钟不想念亲爱的妈妈。

2月4日

好消息!

昨天晚上,我像前几天一样,等同学们睡着后,就悄悄地钻进壁橱里凿墙,我终于在墙壁上凿出了一个小洞。

当我凿通的那一瞬间,一丝微弱的光透了过来。光线非常暗淡,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

我拿凿子去碰了碰,感觉那东西软软的。我猜想那是一幅画。这幅画虽然挡住了我的视线,但不能阻挡声音传过来。尽管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出是杰特路泰夫人在说话。她尖细的声音很容易辨别。

“你真是个傻瓜!你给那些小混蛋吃那么好!告诉你,我已经和纳宾男爵的农场说好了,向他们买了三千公斤土豆……”

杰特路泰夫人是在和谁说话呢?另一个声音始终听不清。难道是她的丈夫?像军人一样威严的斯塔里斯拿奥先生能让他老婆这样臭骂他?我不敢相信。

他们说到土豆,我想应该是杰特路泰夫人在和厨子说话。

今天,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巴诺佐,他说:“她在和谁说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吃的三千公斤土豆!也就是三十个一百公斤,那我们每个人就要吃一百一十五公斤土豆!”

今天休息时,我们秘密组织又开了一次会。我说了我在壁橱里凿了个洞的事,大家又鼓掌称赞我。他们认为这个小洞很重要,但首先要搞清楚那是一间什么屋子。

大家让倍奇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他是工程师的侄子,知道怎么去查。

2月5日

今天上午,在走廊里,米开罗走近我,低声说:“我为人人!”

“人人为我!”我回答。

“你现在去储油室,门后有一个用毛巾遮住的装满煤油的瓶子,你把它拿回寝室藏好。你不用怕,德·卜泰会为你放哨。有危险的话,他会喊‘凯尔布里奥’,你就赶快逃。”

我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非常顺利。

倍奇也在为完成他的任务而努力。休息时,他去找工匠聊天,想打听出那间屋子是干什么用的。

米开罗吩咐我:“你做好准备,晚上等大家都睡着后,我们去玩大米游戏!”

2月6日

起床号就要吹响了,心爱的日记本,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不用喝白米粥了!

昨晚,等同学们都睡着后,我悄悄地下了床,听到寝室门吱吱地响了几声,像老鼠在啃木头——这是米开罗发出的暗号,我拿着煤油瓶出了门。

米开罗接过瓶子,拉紧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跟着我,贴着墙走……”

冒险让我心跳加速!走廊里一片漆黑,我俩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同时耳朵留心着一切动静……不久,我们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前,米开罗轻声说:“这就是储藏室。”

他塞给我一把钥匙:“这是钥匙。本来它是开物理教室的,但它也能开这个门。”

我轻轻地把钥匙插进锁孔,然后慢慢地转动,门开了,我们俩一前一后溜了进去。

我们不敢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亮光,我们看到屋里堆着一些装得鼓鼓的大口袋。

我摸了摸,就是大米。这些大米让我们除了星期五外天天都吃白米粥,真是可恶!

“来帮帮我。”米开罗小声说。

我过去拿着瓶子,他解开一个口袋,我就往里面倒一些煤油。很快,所有的袋子都被我们倒进了煤油。

“好了,我们走。”米开罗把瓶子放在地上,招呼我往外走。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时我的嘴里塞满了无花果。我在一个口袋里发现了无花果,就把自己的衣兜和嘴都塞满了。

我们顺利地回到了寝室门口,米开罗轻声说:“任务圆满完成,我们让大家摆脱了白米粥。你赶快睡觉吧,我得先把钥匙送回物理教室。我为人人!”

“人人为我!”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这次冒险让我激动不已,直到米开罗送了钥匙回来,我都还未睡着。我决定到壁橱里继续工作,把那幅画也钻个洞。米开罗说他会学老鼠啃木头来掩护我。

墙上的洞太小了,使我无法在画上钻洞,我得先扩大墙洞。我轻轻地把一块砖周围的水泥凿松,然后慢慢地把那块砖取了出来。

现在我有一扇活动“窗户”了!我可以在需要观察时,把砖取下;在观察结束时,把砖放回去。这样就很难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那幅画还挡着我的视线,我必须在这块布上也凿一个洞。

我在米开罗的掩护下,我一会儿用凿子戳,一会儿用指头抠,感觉过了好久,布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洞,但那间屋子没有亮灯,什么也看不见。

再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我回到了床上。想着我辛勤劳动换来的成果,我十分激动和幸福;我更盼望着通过这个活动窗户,看到一幕幕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场景。

我们胜利了!

今天的晚餐终于没有再吃白米粥了!端上来的是鲜美的西红柿汤,二十六个学生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我们秘密组织的成员也在笑,但我们的笑容含义更丰富,因为只有我们知道这西红柿汤是怎么得来的。

杰特路泰夫人一定气坏了。她不停地在餐桌周围走来走去,血红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我们,目光里充满着怀疑。

由于我和米开罗的冒险行动,大家喝到了西红柿汤,我们为自己的英雄行为感到骄傲,秘密组织的成员们也开会为我们庆功。巴诺佐握着我们的手说:“你俩太棒了!我们授予你们勇敢突击手的称号!”

之后,倍奇告诉大家,“我已经知道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了。这两天工匠在那儿换地板,他们说那是校长的起居室。这间屋子的右边是校长办公室,左边是他的卧室。那幅画是皮艾巴奥罗·皮艾巴奥利的画像,他是这所学校的创办人。他是杰特路泰夫人的叔叔,把遗产留给了她。”

“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在壁橱里看他们的精彩演出了。”我高兴地说。

大家都很羡慕我,恨不得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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