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柳府稍远处,同样规模的一处府邸,府邸大门的牌匾上刻着“沈府”二字。
沿着沈府大门进入,落眼处是一四四方方的小院过道,小院内绿油油的,刚钻出泥土的杂草,长得茂盛。仅从正中间留着一条行人常走过的痕迹小道,此人行小道刚好连接着正门到沈府的正厅。小院左下角生长着一颗一人环抱的柳树,此时节正好万条柳枝倒垂,绿意盎然,给整个小院更加增添了一份生气。
小院正对面,大厅的房梁上,只见稀稀疏疏牵着一些蜘蛛网,一阵清风吹过,网丝左右摇晃,在清风的吹拂下,房梁上年久的积灰也随风飘下,洒落在小院的杂草丛中,这幅景象看上去,应是沈府家的人很长时间没打扫的缘故,显得有些老旧萧条。
继续穿过大厅,沿着大厅偏门进入,转角来到后院,眼前有几间休息的卧房并排而列,卧房共用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一边是一小水池,清澈的池水中偶尔看见几条金鱼闲游,一条金鱼刚到水面,尾巴一个甩动,发出一个轻微的“哗啦啦”的水声,随即溅起一朵水花,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水花如幻影一般,一闪而逝。然而,在这水花消失之际,接着又听见某处一男子温文尔雅的声音传了过来,辩其声音具体内容,此人正在朗诵着某诗词。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栗。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循着声音源头望去,只见一厢房的两扇门楣敞开,夕阳的余光和照射在水池表面上反射的光线,恰好通过门框都斜照射进厢房内,将厢房的一角完全笼罩在霞光之中,如淡红色的花朵一般,殷红明亮。
在霞光的旁边,正有一青年男子端坐于附近的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同时口中郎朗的读出其上面的具体内容来。
此青年男子,观其外貌约二十岁的年龄,皮肤白净,生的眉清目秀,身材中等偏瘦,身穿一件有些老旧的淡蓝色长衫,书生打扮,仔细瞧去给人一种淡淡的儒雅气息。此青年男子名叫沈落生,正是这沈府之人。
朗诵了片刻,当夕阳完全沉入山底之时,此时天色开始变得昏暗起来,沈落生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眉头微皱静坐于桌旁,抬头向门外望去,看着屋顶的天空逐渐变得昏沉,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知缘由的思索了片刻,沈落生还没来得及接下来的动作,就听见隔壁不远处一个妇人的声音,“生儿,生儿,咳,咳......”,一边咳嗽一边虚弱的喊道。
沈落生听见呼喊声,回过神来,立刻放下手中书籍,双手提起长衫,急速跨步就跑出房门右拐,“吱嘎”一声推门进入另一间厢房内,只见此间厢房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中年妇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上边沿处夹杂着些白发,双手正用力的撑着床面缓缓的坐了起来。
此人正是沈落生的娘亲,沈母。
“娘亲,怎么坐起来了?”沈落生急切的跑进屋内,见对方靠着双手支撑已经坐立起来,便急忙的关切问候道。
“哎,不碍事,这身子骨躺久了有些麻木了,坐起来反而舒坦一些,这都是老毛病犯了,过几天就好了。咳咳......”
“嗯,那我去厨房把汤药取过来,娘亲先把今天的药喝了吧。”
“嗯,去吧!”
沈落生确认后,随又双手提着长衫,转身立刻又向屋外跑去。沈母见他急切的模样又关心慈爱的用力的补充说道。
“生儿,慢一点,慢一点,别摔着了!这孩子......”
片刻,就见沈落生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正散发着热气的汤药进来,看见碗内那黑漆漆的药水,闻着那气味,还未喝进口中就感觉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在沈落生的喂服下,很快沈母就把汤药喝的一干二净,完全没觉得苦涩。
“生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喝完汤药沈母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问道。
“娘亲,现在是酉时尾端,黄昏时分了。”
“唉,不知不觉你爹已走了快一年了。”沈母又看着房屋有些萧条的模样伤感道。
“娘亲,这都是天命,父亲命中注定遭此劫难。”
“嗯,只是现今我身子骨不争气,倒把你拖累了,耽误你进京的行程。”
“母亲说什么胡话,儿照顾你是理所当然。在说进京还早着呢,待母亲病情彻底好转,儿才能安心出发。”
“你这孩子,和你爹一个模样”沈母眼含不忍又心慰的笑着说道。
沈府以前靠着沈父做点小生意谋生也算中等人家,家里也有着三四个下人。但一年前沈父遇难得了大病不幸去世,家里失去了经济来源,入不敷出,无他法,随后沈母又遣散了所有下人,沈府上上下下只有沈落生和他娘亲二人,他娘亲最近卧病在床也有着半月有余,所以整个沈府面貌看上去如这般的冷清萧条。
如这般沈落生母子二人又闲聊了一阵,天色才完全黑暗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日清晨,蓝天白云,太阳刚刚升了起来。
“生儿,生儿,准备好了没有?”一早就听见沈母在大厅的询问声。
“娘亲,已准备好了,这就过来。”沈落生回答道。
声音刚停止就见沈落生出现在大厅转角处,此时他已换上一套崭新的长衫,人看上去也精神了几分,而一旁的沈母脸色也没有起初那般苍白,看样子病情好转了很多,基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今日是沈父去世一年的忌日,恰好沈母病情好转,母子二人早早的准备出发,一是去沈父坟前拜祭,二是去寺庙上香还愿。
沈父的尸骨埋在离云岭县稍远的位置,二人打算先去远处祭拜了沈父然后返回去寺庙。二人踏着清晨湿润的露水出发,路上行人还很少,只有偶尔看见几个赶早的路人,二人见着熟人都一一打着招呼,出了云岭县主干大道,山间的迷雾还很浓厚,远处瞧去,风起雾涌,迷雾笼罩在山间,把山体遮的严严实实。
二人行进了一大阵,脸上都挂着一些汗珠,终于在某一山脚之下停了下来。眼前正有一山石堆砌的坟墓,坟前的碑石之上雕刻着“沈忠之墓”。而坟前约一丈距离处是一条横跨的小道,小道两旁长满了野草,野草上挂满了露珠,茂盛的野草把小道遮的不见踪影。
二人一阵捣鼓,就在坟前准备祭拜起来。此时只见小道的尽头有一青年和尚。身穿灰色的僧衣,淡淡的眉毛圆脸型,显得还有些稚嫩,看上去年龄与沈落生年龄相差无几。
此刻他正轻闭着双眼,神情淡然,左手托着木鱼,右手拿着犍稚。一边沿着小道行走,一边“砰砰砰……”的快慢按照一定频率敲响。
说是沿着小道行走,其身形却如随风飘逸一般,每跨一步,就感觉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瞧得仔细,只见其双脚四周仿佛有气流旋转流动一般,脚掌每当落地之时,脚掌周边的杂草就自动的向四周微微倾倒,连带着杂草上的露珠也向四周偏离。且每次犍稚落在木鱼之上发出的“砰砰”响声大小刚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