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到包厢,正听到盛卿云在吩咐小二:“把你们的各式招牌菜都来一份,再来一壶茶。”又看向他们:“可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无须客气。”
“这便够了,多谢王爷款待。”元旸拉着妹妹坐在窗边,距盛卿云还有两个位子。
盛卿云愣了愣,也不再说什么。一挥手,邱良上前为几人倒茶。
“还未恭贺二位将军升迁之喜。”盛卿云漂亮的眸子眨了眨。
元熙默然,这位王爷属实风流。
元旸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楼下一阵喧闹。
几人起身向下看去。
“这人是谁,怎么会当街干出这种事?”
“这姑娘看着太可怜了。”
“是啊是啊。”
过路行人七嘴八舌,却无一人愿意上前搭救。
元熙看着下面的情形,这姑娘衣裳都险些被撕破,却还是不肯跟了那人走。想了想,便要下楼去。
没成想,被一柄折扇拦住了去路。
低头看了看,扇面未打开不晓得里头内容,可这制扇纸张应当不俗,更何况扇骨好似用玳瑁制成,还在扇钉处镶了一颗红宝石。
真是无比的……过市招摇。
“怎么,本王这扇子,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头顶传来声音,元熙才回过神来,抬头用眼神询问盛卿云。
“呵,如此拙劣的演技,怕是连本王府中那唱戏的都不如,将军如何就相信了呢?”
“???”莫名其妙看了盛卿云一眼,又要继续下楼。她不傻,话本子里头都是这么写的,恶霸当街强抢民女,这姑娘看着家中也不殷实,怕是父母兄长也不敢公然站出来与这恶霸对抗,她想不到这里头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不然,我与将军打个赌?”盛卿云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赌什么?”元熙坚信话本子是不会骗人的。
“不如,就赌将军那只狸猫玉佩,上边那狸猫看着栩栩如生,本王可喜欢的很。”盛卿云笑得越发开怀。
元熙咬了咬牙,这玉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是万不能打赌输掉的,正想拒绝,却听盛卿云接着说:“本王赌上这柄折扇。”
话音刚落,便听得两声:“熙儿(王爷)不可。”分别来自被忽视已久的元旸和邱良。
元旸知道这是妹妹未婚夫婿赠予的定亲信物,此行回京都,应该是要同那人完婚的,这玉佩实在是重要。
另一边邱良也知道这柄折扇对自家王爷的重要性,那毕竟是他遍足九州才集齐的材料,王爷若是打赌输出去,那……他哭着也得送出去。
盛卿云对邱良挑了挑眉,邱良就溜到后面,他就知道王爷不会输的。
“王爷如此行事,怕是过于鲁莽,这玉佩对舍妹来说意义非凡,不若换成别的物什?”
盛卿云也不回答,只看着元熙。
“好,就这么赌。”元熙想,这人还真是空口大话,哪里来的阴谋论,待会怕是要输掉这扇子才能收起那狐狸笑容。
“如此甚好,那便继续看戏。”
元熙突然觉得这人的狐狸尾巴似乎要翘到天上去了。
再看街上,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终于出现了一个人,看样子常年在江湖行走,是个侠客。
那侠客对恶霸说:“你这狂妄之徒,如此行事不怕我报官来抓你吗?”
“哈哈哈,年轻人,你尽管报官,如果官兵来抓我就算我输。”
“你……”侠客气急,正要对恶霸动武,却被身边一个人拉住袖子。
“大侠,你刚到安城吧,不知道城中情况。此人是安城城主最宠爱的小妾的父亲的表弟,仗着城主纵容在这城中为非作歹,每过几日就要在这强抢民女,我们都苦不堪言啊。曾经是有人去报官,但那报官之人第二日便横死,从此再无人敢惹啊。”
旁边也有一人说:“是啊是啊大侠,千万不能动他啊,您要不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赶紧离开这里吧。”
侠客果然收回手,被官兵追杀,那真的就走投无路了。可这姑娘,看着实在是可怜……
“公子,公子求求您救救小女,小女家中还有爹爹和幼弟,不想跟他走啊。”那姑娘突然爬到侠客面前,抱着侠客的腿,苦苦哀求。
侠客眼中闪过了了一丝动容。
可在二楼的元熙等人能清楚地看见,恶霸对那几人眼色示意后那几人才开口说话,对自己要“强抢”的姑娘眼色示意后那姑娘才去求侠客。
这……似乎真的有猫腻。元熙突然有些动摇。
“别废这些话,跟着老子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你爹和你弟弟老子也是养得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恶霸说着把姑娘给拖了回去,又给那姑娘使了眼色。
“公子,救救小女啊,小女愿此后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姑娘说着又爬了回去。
侠客把姑娘扶起来护到身后,说:“多少两银子,我要带这位姑娘走。”
“嘿,你这不识好歹的,老子今日就是看上这女子了,你多少两银子都带不走。”又使了眼色给侠客身后的姑娘。
“公子,您为了我得罪城主,小女真的过意不去,只愿一死来平息城主怒火,公子要速速离开此地啊。”说着就要抽出侠客的剑。
元旸看得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演戏,刚才都要当牛做马了,现在只求一死。转过头看了看盛卿云,见他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这人也是个演技好的。
“姑娘不必担心我。”可侠客却理不来这里头的故事,转过头看向恶霸:“你只管开口,今日只要这姑娘能平安跟我走。”
“哼,你这小子,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国色,给你便给你吧。五十两,怎么样,对你够意思吧?”
侠客被惊了一瞬,富贵人家买丫鬟也不过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实在是天价,他此次下山所带全部家当也不过一百两,可看着紧紧抓住他衣袖的姑娘,心一横,便将五十两交给了恶霸。
恶霸拿到钱,就带着一众府兵离开了。
那女子感激涕零,对侠客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说:“多谢公子搭救,只是家中尚有爹爹和幼弟,小女得回家收拾妥当才能跟您走。”
侠客默了默,又取出十两银子,给那女子:“姑娘既有父亲要赡养,又有幼弟要照顾,我这番就当是行好事了吧。你且回家,收拾东西便和家人离开此地。”侠客转身就走。
女子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才离开这里。
元熙抬头看了看盛卿云,突然不知说些什么,但又想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盛卿云笑笑说:“戏还没唱完。”说罢便揽着元熙飞出窗外追着那女子而去,邱良,元旸和徽音立即跟上,只留下兰若一人,看着几人离开,跺跺脚险些就要哭出来。
那女子一路上绕来绕去,最后到了一处阴暗的小巷。
“别废话,快些分。”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行家。”恶霸有些意外地看了那姑娘一眼。
“过奖了。”说着就拿过了恶霸分好的银子,转身就走。
几人落在小巷对面的屋顶上,元熙心里还在想这人的轻功应是比她还要好上几分,不料盛卿云突然松开手,慌乱之下动了内力稳住身形,当时受伤的地方一阵刺痛,喉中感受到腥甜,等恶霸离开后才一阵咳嗽,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掩住血迹。
元旸扶住妹妹,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盛卿云看得分明,心中讶异,她如今恢复能力已如此弱了么。明明受伤之后已经休养了如此之久,还不能动用一丝内力,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愿开口问莫老头的事。这姑娘真是……
元熙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话本子害人不浅,回去就让兰若把那计划里的写话本子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