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莫慈遗留的黄纸书册,姜尘勉强施放了能够影响心灵的魔法,这个魔法非常拙劣,但对于普通人还能产生些许效果,安抚了李老太和小女孩晓儿的情绪,琼小愁则是施放生灵系魔法,平息了两人身体上的颤抖,两人虽然情绪还有些不稳,但至少恢复到了可以沟通的状态。
考虑到两人身体虚弱,琼小愁没有带她们走太远,直接在医馆旁边找了一处长椅,让她们坐下缓了缓气。
“老人家,您别着急,先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琼小愁这边问,姜尘则是在旁边听着,顺便照看晓儿和明泽。
“哎。”李老太仿佛重获新生,长呼了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两位……三位大人是从外地来的吧?”
“您叫我小愁就好。”琼小愁答道,“那是姜尘,这孩子叫小泽。”
“哎。”李老太连忙点了点头,之后继续道,“咱们这片地方叫白丘城,城中只有这一处医馆,因此治疗的费用非常昂贵,我们如果不交,就只能等死。”
琼小愁点了下头,之后问道:“你们没有向法师联盟投诉过吗?”
“以前有过。”李老太回答,“医馆中的生灵系法师也更替了几次,但新来的法师不光没有降低医疗费用,还会变本加厉地抬价,而且敢于投诉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大多没活过两年,就都在家里活活病死了……”
琼小愁严肃地点了点头,一边在心中思索,一边继续认真地听着。
李老太继续说道:“现在这位医师名为阎彬,这位大人来了之后,不但把治疗重疾费用抬到天价,还欺压得几个小药铺关了门,抢了他们卖药的生意,就连一包感冒药,他们都要卖十倍的价钱。”
说到这里,李老太又不由得悲从心来,语气中带了些哭腔,抬手擦了擦眼泪。
又长呼了一口气,老人继续道:“晓儿她命苦,偏生在这种地方……我们家本来就不富裕,闲钱没有几个,她刚出生没多久,她娘就在月子里染了重病,为了给她娘治病,我们家东拼西凑,欠了一堆债,之后的日子就一直过得清苦……这债可不好还呐,攒钱是可以省吃俭用,但刚攒下钱来,发个高烧、扭个胳膊,这钱就又没了……”
这些普通人平时应当不敢说医馆的坏话,生怕惹怒了他们,给自己招来麻烦,因此,李老太这时才下意识地开始絮絮叨叨,琼小愁和姜尘都不介意,就那样安静地听着,至于小女孩,她和明泽玩在一起,摆弄着木讷的坚果和上蹿下跳的樱桃。
回忆了几句艰苦的生活之后,李老太继续说道:“一直苦了五六年,我们家才把债还得差不多,但日子还没有缓过来,就在两年前,城里起了大流感……
这流感能要人命,只要染上,就要倾家荡产去医治,法师大人们和有钱的人家都抢了粮食,全都闭门不出,或者直接穿过传送门跑了,但我家没钱啊,我们也想躲在家里,可我们没饭吃啊……”
听到这里,就连琼小愁也不禁鼻子一酸,而后暗骂了两声狄绫,怪她染给了自己爱哭的毛病。
“一场大流感过去,除了被关在家里的晓儿,全家人都染病死了,偏留下我一个没用的老婆子,要是得病的是我,给她留下一个爹娘也好啊……”
哽咽了两声,老人抬手擦了擦眼泪,琼小愁轻声安慰了老人两句,姜尘则是从背包中翻出纸巾递过去。
垂泪片刻,李老太看了看玩得开心的晓儿,这才缓过情绪,继续道:“全家只剩下我和晓儿,后来,我就靠着到处打零工养活这个孩子,天天嘱咐她小心,吃穿住行都留着神,生怕她得了什么病,可就算这样,还是没躲过……”
抬手抹了抹眼泪,李老太继续讲:“有一天,这孩子忽然有些发蔫,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就跟我说,她胸口疼……”
“我吓了一跳,赶紧带她来医馆检查。”老人抽了口气,“您说我一个老婆子靠着打零工过日子,手头能攒下几个钱,那时候走进医馆,心里就跟走进地狱一样啊……
“那阎大人给晓儿检查了一遍,都没告诉我们是什么病,张口就要十万联盟币!我去哪给他凑十万联盟币啊,回到家把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再东拼西凑地借钱,最后只凑了不到一千……”
琼小愁点了点头,心中理解,在这样的环境下,有点钱的人都会离开这片地方,不然也会攒钱以防自己得病,借钱肯定格外困难。
“全家就只剩这么一个活口,这丫头才不到十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病死啊!我只能拿着一千联盟币来医馆求他们,让他们收留了晓儿五天时间,他们给晓儿治病,我去想办法凑钱……结果只过了五天,这一千联盟币就花光了,我们俩就被赶出来了!”
说到这里,也就是姜尘他们刚刚看到的场景了,李老太讲述了完整的经过,痛苦地捶了捶大腿,恨恨道:“我这老骨头怎么偏偏就这么硬朗,要是染个灾病,我也陪这孩子走了就是了,省得受这个折磨!”
“奶奶……”
晓儿听到了李老太痛苦的哭声,急忙向这边看过来。
姜尘抬手,揉了揉晓儿薄薄的一层头发,露出温和的微笑。
“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的。”
琼小愁确实有这个底气,不说她自己是一个二级法师,能够治疗不少疾病,即使她无法治疗小女孩晓儿,也可以暂且吊住她的性命,等到予黛完成了突破,再带她去找予黛,直接从“血肉”的层次解决问题。
但对于琼小愁来说,问题并不是“治病”这么简单。
她从没想到过,生灵系法师中会有这样的混蛋,而且这样的混蛋不止一个,而是每一任医师都敢如此,将这变成了一个连通历史的问题。
就在这时,琼小愁忽而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在寒星筑,她曾经问过予黛,为何要在寒星筑隐居,在琼小愁看来,如果予黛将神奇的生灵系魔法传授给外界,那应当对人类有很大的帮助,当时予黛的回答是:“把这种魔法散播出去,可能带来可怕的灾难。”
现在,她似乎理解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