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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的失恋

她望向车窗外,天慢慢的变亮了。车子缓缓的走在平坦的柏油路上,带着她一路远行。

“不晕车吧?”旁边的舅舅关心的问到。“没事,不晕车”,她赶紧回复道。她的父母之前去北京各地游览过,但从未陪她出过市,去千里之外上学,他们也担心处理不妥,就拿出路费让见过世面的舅舅去送她了。同行的车上有一对父子,非常健谈,得知我们是去同一所学校上学,一时间就觉得更亲了。

临近中午,行驶了5个小时的大巴车终于要到了,她看着窗外的云朵似乎离着她更近了。这里离天更近么?多么有意思啊……

“欢迎欢迎”,下车后,随着校车到了学校,一下校车就听到热烈的欢呼声。“欢迎学妹,哪个专业的?跟我来,我帮你拿着行李”。她和舅舅与同车的老乡告别后,跟着那个师哥往宿舍走去。

学校的草坪和林立两旁挺拔的杉树真的太美了。她的眼睛快要用不过来了。穿过一排排教学楼,终于到了女生宿舍楼。她登记完后领了被褥床单等生活用品直接去了宿舍。

宿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她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笑着说:“以后你们这几个同学就要朝夕相处了,阿姨离得近,做了好吃的就给你们送过来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楼道里回荡着,多么标准的普通话啊,都像电视里的播音员了。她到现在只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了两个字“谢谢”。

一进门的下铺空着,她默默的收拾好床铺后,舅舅也要往表哥住的临近的城市赶路了。“拿着,钱不多,但是在外面总能用得着”,到了学校门口,舅舅从白色的上衣兜里掏出钱递给她。她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硬是把泪水憋在眼眶里。“不用,我拿了好几千呢”,“交完学费还有很多开支,拿着”,递给我后,舅舅往前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看看,笑着说:“回去吧妮,等放假就能回家了,我给你哥说抽空来看你”。她使劲的点着头,嘴角闭的紧紧的,笑着和舅舅挥挥手,“舅,你路上注意安全”。夕阳照在舅舅稀疏的白发上,他不时回头甩手示意让她回去。

她默默的看着这个城市此刻最熟悉最亲密的身影渐行渐远,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不知过了过久,她才意识到舅舅早已乘上车看不到背影……

她拭去淋满衣角的眼泪,眼前不再那么模糊了。深吸一口气,将嘴角慢慢撑开一点,好多了,她转身起步往学校走去,她边走边试着用力呼吸,步子也越来越结实,她要在这个城市,这个学校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在军训的第二天晚上,被一个漂亮体贴的师姐钩着鼻子开玩笑说:“都大姑娘了,千万不要哭鼻子了,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啊!”语气都那么让人愉悦。她刚跟宿舍的同学熟络起来,就被师姐告知:“你啊,现在可以调回班级宿舍了,现在这个宿舍是专科同学宿舍,你们都挨着,以后还可以在一起玩”。同宿舍的姐妹们也都舍不得她,送了一个鹅黄色的大象毛绒玩具,依依不舍的搬进了新宿舍。

“谁会唱军歌,可以起立”。教官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声喊到。一个男孩起哄到“听女生唱”,拉歌的时候和她挨着最近的小敏轻声说:“你唱的怪好听的,你来一个呗”。她没有扭捏,站了起来。

“鼓掌”!教官带头让大家给她鼓掌。“《军中绿花》,寒风飘飘树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她没有任何废话,唱了起来。晚上的操场晚会,大家也都起哄,喊着她的名字,“来一个,来一个”她大方的唱着《星语心愿》,她觉得满天的星星太美了,就像此刻她的心情。她用这种方式慢慢的给自己勇气,慢慢融入这个群体。

晚上,喧闹的校园是另一番景象。她们趴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宿舍门口的狭长小道,站满了一对对情侣。他们似乎有共识般,相隔几米远或站或坐着,轻咬着耳朵,诉说着些许甜言蜜语。“你看,上了大学这也是必修课啊,每天咱们都要来好好学习,看见那一对了么?昨天男生提着水壶过来,女生走出宿舍楼就直接扑怀里去了,这么猛,难道她不怕被开水烫着么?”“你这是羡慕了吧?要不你也找一个给你提水壶的?”“我打你,哈哈哈哈……”

生活就是这么寡淡无味的往前走着。除了上课时,英语老师幽默的谈吐和物理老师严谨风趣的教学,其他的她都不那么感兴趣。这个专业怎么学这些东西啊?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偶尔她在阳台上站着,看着楼下缠绵的情侣,她会想起那个在省会城市读书的人,他,也会想她么?

十一假期她没回家,班里组织了近郊游。班里的大个和书记给大家创造了一个相互熟悉的氛围,游玩回来组织大家去男生宿舍包水饺,那真的太有趣了,大家在你一言我一语你和面我擀皮中贴近了很多。晚上回到宿舍,电话响了。她的床铺离得最近,于是拿起了电话客气的问:“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想我了么?”声音一出,她不争气的泪流满面,哭了起来。“呵呵,跟个小孩一样,对不起,现在才联系上你”。宿舍里的姐妹开始起哄,“谁啊?难道是,男朋友?哈哈,快,我来问问”,她们抢过电话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在哪个学校啊?”“你女朋友藏得很深啊,一直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呢”。

那晚,挂了电话,她久久不能入眠。原来他打了她家里的电话才要到她现在宿舍电话号码。晚上打了7,8次了,正要挂断被她接了起来。

她回味着他的想念和关怀,不禁甜甜的笑了起来。她把被子拉过头顶,自己感觉更安全,他没有忘了她,真好。

日子在甜蜜的互动中前行着,他为了让她随时可以找到他,买了一个小灵通。每天晚上,他都会准时打来电话,说着他如何在大一就当选学生会主席,他们班里又组织了什么活动,还有,他多么想她。

大一的第一个元旦晚会上,有同学送了她贺卡,上面写到:“元旦快乐!生日快乐!”是的,她的生日,这是第一个远离自己家乡在外度过的第一个生日,除了她的爸爸妈妈打来电话和妹妹提早写来的一封信,她不曾想到班里这么多同学竟然知道她的生日。这一晚,她像一个天使,笑着帮同学分零食,帮大家点歌,帮大家倒水,她第一次觉得这么舒心,也许,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被这么多人同时关注。

开宿舍门时,小敏就说:“听,电话铃真的在响,你听听,肯定是他打给你的”。

不出所料,果然是他。他们班准备通宵庆祝,音响声轰轰的,电话那头听到:“嫂子,有人要给你献歌,快点吧”,这边不等她开口,凑在电话跟前的姐妹们开始吆喝“爱你一万年”。歌声响着,虽然音准很差,音色也逊色很多,但是电话那头却是全班同学在拍手打拍。“早点休息吧,晚安~”每晚同样的一句话,让她心安。她的内心被幸福填的满满的,入睡了……

“我今天下午考完试回去,你到车站等我,我染了红头发,想让你看看,还要给你一个惊喜”。她已经在寒假回到了家里,听到他也要回家了,她太开心了。可是因为父母正好有事需要她陪伴妹妹在家,她没有去成。

假期漫漫,因为时常接到他的电话,她的爸爸妈妈问到:“这个男孩是暑假来家里喝酒那个么?听声音像”,她的大姨也补充到“孩子不错,看着挺懂事,一看就知道喜欢咱家闺女”。她没有说话,她觉得别扭。她觉得自己说男女谈恋爱的事情难以启齿。

高中同学有人组织聚会,她去了。她因为父母都喜欢喝酒,争吵不断,自己打心里厌恶,她滴酒不沾。她见到了真真,还送了她一件粉色的上衣;她见到了她喜欢的老师,依然那么美好。还有他,那个送她回家的同桌,在觥筹交错间,他借着酒劲伏在她的耳边:“我永远记得你,忘了谁我也忘不了你”。她的好朋友亮子也来了,“给,看喜欢么”原来是一副粉红色的手套。

他没有去,可能因为是复读生,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吧。但是到晚上,他还是去了。大家去到了班主任带的复读班里,见到了小洁他们。谈话间,她发现,角落里坐着她安静的初中同班同学,他那么安静,但是在她看向他的那一刻,他也正好在看着她,相视一笑。

复读生约她去校外走了一圈,因为天气寒冷,她准备回去,他拉着她:“别回去了,跟我一起去这吧,我订好了”。她说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是一个宾馆。她条件反射般放开了他的手,又离开了几步道:“不可能!”说完后,可能看到他失落的眼神,她不敢正眼迎上,就说:“我先回小洁的宿舍了,我们还换着衣服穿着呢,我得还给她”。她只想给自己的话找一个借口,转身就回了学校。等她回班里后,班主任邀请她去办公室,聊了近况,等她回宿舍时发现,宿舍楼锁了。于是,她去了班主任家里住了一晚。

多年之后,她才知道这个晚上她错过了什么。那个角落里的相视一笑竟成了彼此的遗憾。

她在第二天和他去了公园,又一起去看了她们在另外一所高中复读的同学,回家了。夜色来的格外早,她和他下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途中经过一个废弃的机井,他拉过她的肩膀,看着她,又不由分说的将她轻推在地:“你愿意么?”情窦初开的年龄,加上大一宿舍姐妹的夜晚探讨会让她明白了,只要脱衣服接触,女生就很可能会怀孕。她害怕极了,他和前一秒的他好像变得不是同一个人般,让她觉得无所适从。“不行!”她用手用力的往上推着,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听的到他急促的呼吸。她拼尽了力气推开,突然,他放下手说:“不管是班主任还是谁,以后不要在别的男人家里过夜。”她内心一阵惊愕,她不知道怎么了,只想回家。

那个夜晚,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有告诉他,班主任提前告诉了她师母不在,把她带到自己家后安排妥当,班主任就去了他的丈母娘家过夜。

她不知道他为何那么迫切的想要这样做,她没有任何准备,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强迫自己。他是想证明对她的感情么?她分辨不得,更不想分辨,她信他。

寒假很快结束了。她回到学校后,就收到了他的来信。信中夹着简短的问候和三张照片,照片中还是那么帅气的笑脸。收到信的第二天,他打来了电话,还是如往常般的体贴关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他是她一辈子要跟定的人,姐妹们都笑她实在太天真。上学期,她陆续收到了多封男同学的来信,有的调侃她,有的问候她,有的说喜欢她但知道不可能了希望她别多想只是不想憋在心里,有的,只寄来了一封信,自说自话。

时间在上课,逛街,自习和联谊会中很快过去了。转眼间马上五一了,他在电话里约她去他的城市玩。几次沟通中,她都听到一个女孩不停的叫她哥哥,她就说:“我去了可以住你们女生宿舍么?”“当然不能,肯定是我们一起住”。

“今天开始封校了,谁都不能出校门,如果必须去的话,必须由班主任或辅导员陪同”,姐妹们开始讨论,大家都听说是一种可怕的病毒,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封校没解除,却迎来了更坏的消息:非典期间不准出校门,五一不放假,大家都要将生活学习的地方充分消毒。大家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从学校的态度中明白,这是一场劫难,一场全民战斗,一切必须听指挥!

4月25日,她忙完了自己话剧社团的排练任务和演唱比赛排练,回到了宿舍。今天她格外开心,她把参赛的曲目的磁带录好了,把话剧社的剧本和场地安排好了,把联谊宿舍的排球活动和聚餐的三号餐厅跟宿舍姐妹考察完了。回到宿舍她就开始录制答应给她的自己演唱的磁带。复读机里磁带放着自己的歌曲,真的很奇妙。她录着林忆莲和王菲的成名曲,因为在非典的特殊时期,她还自己创作了几句歌词唱了进去。

宿舍马上要熄灯了,还没等来他的电话,因为她想五一过不去了,先把磁带寄给他吧。她去楼下的电话亭给他打电话,小灵通一直没人接。她悻悻的回到宿舍,已经熄灯了。“刚才咱们电话响了,你家那位找你了”。她借了姐妹的电话卡打了过去“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晚打过来啊?我刚去楼下打了好几遍你不接,我刚回来……”她一股脑的说了起来。“我知道了”电话那头没有往日的情绪,她觉得怪怪的。“你怎么了?”她问到。“你别生气,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分手吧”,他冰冷的说到。

她在那一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颤抖着,不敢相信。

不是要生活在一起么?不是还要等我去找你么?不是说好了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肯定是她听错了。“我是因为非典才不能去找你的,真的不是因为怕和你住在一起”她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你知道么?我打电话是想给你寄过磁带去,我录好了,你想用软盘保存也行,不会我可以问别人啊……”她似乎是在自说自话。

她已经泣不成声了,电话那头只有叹息声“对不起,我,已经想好了”。

“为什么呢?我做错了什么让你生气了么?”

“我以前喜欢过的那个初中同学也在我们学校,她挺关心我的……”

“那你是觉得我不够关心你么?”她一听到女同学,脑子瞬间崩溃了,她真的接受不了,这可是她心里认定一辈子的男人啊……

电话里重复着这些无聊的解释和道歉,她已经听不到了,或许她在问自己,“我真的不值得被人爱么?”

直到电话里提示最后30秒剩余通话时间,她清楚的一字一句的说到:“我知道了,希望,你过得好,不会后悔!”

她在姐妹的怀里哭尽了泪水,头疼欲裂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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