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您来看看吧，无邪请您来说说，像不像呀？”姬无邪脸上荡漾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张无邪的脸蛋上满是纯真。
“不敢不敢，‘您’实在不敢当。摄政王折煞老奴了。”
高升是永乐帝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又是大太监总管，司礼监御前掌笔，说的话自然非同凡响，几乎等于了永乐帝的意思。
他依旧笑眯眯的，在四个人之间来回走动一遭之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启禀圣上，确实很像。位置与胎记大小的相同，有十之八九分。”
“陛下，老臣冤枉啊！这胎记谁都有可能有，或许他等几人是臣的远亲呢？”
“陛下断不能听那几个妇人之言，凭借一个胎记便断定了臣等的罪呀！”
李尚书这回是真的怕了。
永乐帝眸眼沉沉地望着底下几个人，吐出凉薄而又带着怒火的几个字眼，“八分的可能定罪。”
“那本王且问你，无缘无故的除秦勇之外，为何其他几人都像你一样，带了假面皮？”
李尚书语噎。
“切，”姬无邪冷嗤一声，“秦勇，金明清，还不承认吗？”
“本王就实话告诉你，秦勇，知道为什么你走之后，你的生母明明跟了朝廷二品大员却住在一个小胡同里吗？”
“因为李尚书不想看见她，也不想被人查出外面有外室呀，况且为了能让你在宫里没有软肋，一心一意听命于他，他在秦氏院子里的井中投了药，还有饭食也下了慢性毒药。”
一直沉稳不惊的秦勇猛然间瞪大眼睛，抬起头，却见摄政王一脸冷漠的俯视着他。
姬无邪打了个哈欠，空中就出现了一封信，缓缓掉落在秦勇因跪着而铺在地上的衣摆上。
他急忙打开信，手中带了不易察觉的几分颤抖。“不可能！”
“别自欺欺人了，你当你那亲爹是什么好货？哪怕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对你也只有利用。愚蠢的人呐！”
姬无邪摇摇头，展开折扇摇了摇。
“还有金明清，其实李尚书也想杀死你的母亲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竟然生了几个十分孝顺的私生子，你是他私生子中最孝顺的一个。”
“想必你应该知道的吧，你们府邸中有了奸细，你一定会觉得这是你商业中的对手，所以你不动声色，任由他们在暗地里搅的你府里翻天覆地，却派人保护着你的妻儿和母亲。”
“也幸亏你保护了他们，否则你母亲此时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呐，秦勇手中就是你那好父亲买通江湖杀手的信，去看看你那个好哥哥吧。”
头一直低在地上，身子一直伏着的金明清，猛然间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两分惊慌，爬到了秦勇的身边。
“王侍郎，你可知道？哪怕你的母亲和你那位好父亲年少相识，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情谊最重，你父亲也有对她动过杀念呢。看看那封信吧，上面有你母亲的名字，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被划掉了。”
几个人全都从先前的不动声色到如今的惊慌失措，苏寒眸色渐渐加深，母亲，真有那么好吗？真的所有母亲都值得被孝顺吗？
她阖了阖眼眸，遮挡住其中的深意。
王侍郎是三个私生子中最小的一个，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也有三十五六了，此时却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眸中带着几分腥红猛地转头望向李尚书，发疯般的从地上爬过去。
“你不是说和我母亲最是情深意重，会待她如初吗？你怎么还有心要杀她？我听你的话入朝为官，你答应一生保母亲无虞，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王侍郎失声尖叫，其他二人虽然没有他的情绪波动那么大，却也都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如同一匹匹饿狼般地盯着李尚书。
李尚书还从未见过他这三个恭顺的私生子如此发怒，下意识的有些害怕，回头想起自己是他们的生父，又觉得丢了脸面，狠下心来抬起手一巴掌拍到王侍郎脸上。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李尚书愣住了，王侍郎愣住了，秦勇金明清都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脸淡然的王氏，她在微微一怔之后，脸上的淡然不复存在，往前一步重重的揪了李尚书的衣摆一把。
“你真是好狠的心，他是你亲生儿子呀！”
那边乱了套，秦勇和金清明亲兄弟二人这边也不好过，两人一咬牙，对视一眼，秦勇率先跪下说：“草民认罪！草民的确是李尚书的私生子之一，王侍郎和金明清和草民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同为私生子。”
“草民也认罪，草民可作证，秦勇说得的的确确是真的。”
那边被打了一巴掌的王侍郎，猛然清醒过来，他转过头来，猩红着眼眸，“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启禀陛下，罪臣王梓李伏罪，罪臣的确是李尚书那老贼的私生子，秦勇和金明清二人说的皆是真的，所有的证据也都是真的。”
“我们欺瞒了圣上，万死不辞，但是幼女小九无辜，她因为长得像亲生祖父，就被我成日关在府中，不许出门，从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身为父亲，罪臣愧对于她。”
王侍郎到底还是有些良知的，他跟李尚书不同的就是，李尚书只在乎全族的荣耀和幸运，而与之相比起来他更在乎家人妻儿的性命。他到底是有些愧对这个不闻不问十六年的幺女的。
“还有我们三人的亲生母亲，他们也是受害者，我们几人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但万望圣上不要牵连无辜啊！”
永乐帝不说话，他低吟片刻，微微转头望向一直充当背景的丞相大人，“丞相可有何见解？”
“陛下，这事关两位朝廷大员，臣不敢妄加断言。只是，稚子无辜，老母亦是受害者也。”
王小九抬起头，苏寒站的地方有些高，她只能看到她的衣角。稚子，指的是她吗？丞相大人在为她求情吗？
“李尚书一定觉得，一个道德上的罪而已，大不了贬官流放，最起码你们李家还有百年基业，对不对？但你忘了……”
苏寒说的有多委婉，姬无邪说的就有多猖狂。
“你们李家还犯了欺君之罪、通奸之罪、污蔑他人之罪呢，你身为王侍郎的亲生父亲，明明健在，王侍郎考科举时谎报父母早死，此为其一。”
“你把剩余两个私生子一个送入商业江湖，这是其二。一个送入宫中，到现在还是个五官健全的男子，这是其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图谋不轨吧？”
“本王虽然常年在关外，但也熟读律法。按照我朝律法，一桩桩罪加下来，都可以满门抄斩了，你现在还那么庆幸吗？”
姬无邪一字一句都像是敲打在李尚书的心上，每敲一下他的心就冷一下，疼一下，坠一下，害怕一下，直至其无邪说完已经跌入了无底深渊，难以拉回了。
“陛下，此事牵连甚广，臣以为，这背后还有一个阴谋，不除不快。请陛下准许臣将此事收入大理寺，全权交由臣来调查。”
秋子修又说话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大胆，不过永乐帝倒是没怎么在意。
“准了！”
“刑部协助大理寺调查，李家百余口人全部打入大理寺天牢，给朕一个个的审出个结果。至于尔等三个外室子，也都打入天牢，三位老妇人年纪大了，算是受害者，便入好一些的牢房吧。”
“臣等谨遵圣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