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少女正是大将军的次女张叶盈。
此时的她已经换下了军装,一身粉黛,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只是她脸上依旧冷冰冰的相拒人于千里,让人不敢再多瞧两眼。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是她的父亲,大将军府的主人张铎,一头银闪闪的白头发格外引人注意,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依然精神饱满,但却无法掩盖整个人散发而出的死气。
他的身上盖着一条红色的薄毛毯,没过双脚,瞧不出他腿部的异常,但不能直行坐着轮椅出来,想必也好不了哪去。
所有人脑袋里都有这个念头,这还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军张铎吗?
去年也是这个时间,大将军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深刻在他们的脑子里,去年寿宴结束之后,大将军便宣布闭关突破境界,只有一年的时间不见,没人知道大将军那一年都经历了什么,应该是不尽人意吧。
底下宾客面色变化不一,但都是隐晦不可察觉,李傲天闪过一丝喜色,而金灿灿面露愁容。
“都看着老夫干什么,坐坐…”张铎面带微笑不变,招呼众宾客坐下,完全不在意他们有些异样的眼光。
“叶盈,你也坐这吧”
张叶盈坐在他的旁边,宴请宾客的主桌,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入座,张大将军的意思明了,看来大将军府的下一个主人就是她了。
众宾客坐下。
“上菜!”
一众下人井然有序从厨房端出酒食,络绎不绝,每端出一个新菜品,守在宴席旁边的小厮就会大声介绍,有天上窜的,地上蹦的,水里潜的,山里藏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甚至有些还叫不上名字,让人大开眼界,垂涎三尺。
佳肴上完之后,大将军张铎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端起了酒杯,说道:
“今日良辰,张某谢各位赏脸”
说完一饮而尽。
“恭祝大将军寿比南山!”
宾客齐声,手中酒杯见底,却是不知其味,心事重重。
“吃!”
张铎令下,竟无人动筷子,刚满上的酒杯里的酒孤零零地杵着,张铎给他们冲击太大,每个人都在打自己将来的小算盘。
唯独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金耀了,左手拿着烤得焦嫩冒油的小羊腿,右手端着酒杯,一口酒一口肉往嘴巴里送,完全不管他人的目光。
大将军张铎哈哈笑起,“金小友倒是食欲大开啊”
一旁的金灿灿尴尬无比,对着张铎致歉道:“是小人教导无方”
“哼,无赖之徒”张叶盈小声轻哼,对金耀更加不满,李家的眼色更不用说了,尽是鄙夷之情。
主桌上众人把目光从金耀身上抽回,李傲天端起酒杯独自饮尽,问了一个大家都关心想问但又不敢问的问题。
“大将军,您的身体…”
张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问了,“良辰美酒,不说那些操心事,对了,忘了介绍重要的事了,狄长老有劳你出来跟大家见上一面了”
狄长老?夜莺司三大长老之一排名第三的狄世明吗?金耀停止了手中的吃食,他要看看被大将军故意安排压轴登场的狄长老长了几个头。
大院角落里转出来一个老头,挂着淡淡的微笑处事不惊,道骨仙风,每走出一步,就跟在座的宾客点头示意。
果然是狄世明没错了!
“见过大将军,见过知府大人”狄世明来到主桌面前打招呼。
“狄长老不必多礼,坐”
狄世明入座满了酒杯,张铎又端起酒杯继续说道:“今日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小女正式拜狄长老为师,一起敬狄长老”
“敬狄长老,恭贺大将军”
狄世明乃是夜莺司的重要人物,分管夜莺司的赏罚之事,而夜莺司是唯一能抗衡魏国暗影部的存在,实力恐怖,自三年前魏王闭关修行不理朝政之时,夜莺司就交给了三皇子管理,而暗影部交给了太子。
今日张铎把夜莺司搬了出来,而且当场宣布自己的女儿拜入夜莺长老为徒,意味明显,在场的一个比一个聪明,谁都知道大将军府与夜莺司绑在了一起,要打将军府主意的趁早打消念头。
至少一半的宾客得知这个消息后,面上愁容散了不少,手中筷子也动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了金家家主金灿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宾客都有些微醺,不出意外,宴席到此也应该结束了。
主桌上的张铎放下手中筷子,全程面带的微笑一改肃杀表情,吩咐军营士官道:“带上来!”
众宾客不知道其意,纷纷放下酒杯观望。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囚衣手脚带着手铐链子的中年男子被拖了上来,他身上血红红的伤口无数,有些还化了脓,一只只白花花扭动着肥躯的蛆虫在啃着他伤口上的肉,恶心之极,那人离死亡也就差那么一口气了。
有些宾客见状,胃里翻腾,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作恶,只好强忍着又吞了回去,闭目不再观看。
只听张铎大声说道:“此人乃是萧老儿的细探,偷窥老夫军中之密,被我活抓当场”
他口中的萧老儿,正是住扎在十三重城之一同是大将军的萧奈,他二人素来不和,若不是还有魏国压着,估计着早已兵戎相见。
至于这人是不是萧奈的细探,那就没人敢过问了,且听着就好。
“拖出去喂狗了”张铎漫不经心地说道,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微笑,顿了顿又说道:“老夫的错,老夫的错,打扰各位雅兴了,吃,继续吃”
隔壁传来狗吠声,紧接着就是那中年男子凄惨的叫声,众宾客无不变色,胆小的宾客手中筷子已经拿不稳掉落在地,强行装作没事人一般往嘴里塞入已经变了味的酒食,纵使作恶吃不下。
至此,大将军府威严犹存,没人再敢打小算盘。
好一场寿宴!
目睹全过程的金耀不禁感叹,不愧是跟随魏王征战多年的老将,杀伐果断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