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生在冬天的孩子,我的名字叫阿木,刚出生的时候别人都叫我阿木,人来人往,人声嘈杂而温暖。那时母亲尚在世间,阳光很暖和,我独有母亲的细心呵护和温柔陪伴,虽然不算富裕的家,却笑乐不断,街坊邻里互帮互助,你来我住,好不热闹。
父亲常年公职在身,身为护城军的首领,父亲常年不在身边,偶尔回家一趟也有温言笑语。年少不知事,以为这样守着一个家也叫永远。
可惜啊!后来的后来,父亲慢慢的不知足于有生之年一辈子只做个护城军首领。再后来的后来我渐渐的长大,阿木阿木的再没有人叫了,我也变得比寒冬更冰凉。
对了,忘记说了,现在他们都叫我少城主。来来往往全是遵从和敬意,至少我只能够看到这些。呵,也对,我个父亲是现在的城主,一城,,二城,三城的城主,一城叫玉蜀,二城是仓琼,三城乃琼芳。
我无尽风光,同时也无尽孤独,从小到大的朋友,丢的丢,散的散,只有偆一路追随我走到现在。旧日的伙伴独有他陪着我,新的伙伴我也没有。人在高处不胜寒意,来来往往只见奉承和谄媚,不见人心。
偆一路陪伴着我,我习书,他掌灯,我写字,他研墨,我习武,他陪练。除了偶尔轻轻的一声阿木,轻轻的一声阿木飘散了,散在微微凉的风里。即使偆和我之间如此亲近也很少叫我阿木,因为城主不让任何人再叫阿木,那是我旧时的句讳,也满载着父亲旧日的狼狈不堪和尽不如意……。
父亲又出发了,出发去另一座城,我知道不久我们家又可以拥有另一座城池。父亲率领护城军走的时候,对我再三叮嘱:“守好我们的城,待我凯旋归来,我们的家业又将扩大了,我们将又添一城了,待我年老归天的那时候,我会把一切家业全给你的,所有一切。”我乖巧应承:“待父亲凯旋归来时,我为您接风洗尘,请父亲放心,城我们一定好好守着,所有家业是您历经千辛万苦打下来的,父亲愿意给谁就给谁,于公,您是城主,我是城民,于私,您是父亲,我是儿子,我只管尽忠尽孝,一切全凭您做主。”好一番父慈子孝,可是就连路过的风都知道这是假的,笑意是假的,应付是真的,我们父子彼此应付,相互假装。其实城主之位父亲能给谁呢?他独有我一个子嗣,只是我不再想要这用累累白骨换来的城,何况母亲走了,要这一切也再无意义了。
护城军守着城,我独自伫立高墙之上,微风吹起了我的长发,长发就在风里飘扬。我还是孤单,母亲早去了,我和父亲宠爱的小娘无话可说。小娘再嚣张也不敢惹我了,因为我狠且毒,迎着阳光,我身上也生不出暖意。
偆回家去了,跟我告假说:“少城主,应母亲之命,我要回家去寻一门亲事,开枝散叶,以后我儿子还辅佐你儿子,此一去半月,你自己珍重……”“我自己珍重?半月而已,谁能将我怎样?去吧,多带些银两回去孝敬父母……”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比如代我向旧日街坊问好,也包括你母亲,我的二婶子,替我去看看阿瑶,自从我父亲登上城主之位伊始,我便再没有见着阿瑶,不知道阿三叔逝去以后,阿瑶一个人在怎么生活?
偆是在这乱世活得如此云淡风清,也许是一种好事吧!如果是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权势吧,至少我父亲不会,我父亲的那些将士们也大多不会,有本事还不想当将领的人不多了。
我父亲曾经请偆云当护城军首领,他却不愿意,倒宁愿跟着当我个侍从,我笑他傻,我一个少城主既无实权也无势力,跟着我,出头之日都不知道何时呢?。
终究,他和父亲不是一样的人,也没有想效仿父亲的意思,父亲当年一路奔上护城军首领,而后弑城主谋夺其位从不心慈手软。
现在想来,父亲一路走上城主的位置,脚下森森白骨,昔日同僚多少成了垫脚石……。不经细想,也不要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