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日子,就像踩着云端一般,是会习惯会上瘾的。
慕修染渐渐的习惯有元梦的日子,无论他处理事务到多晚,元梦总会准备宵夜等着他。
每一次外出,元梦都会事无巨细安排好慕修染所需要的一切。
慕修染也曾想过,与元梦相伴到老。
即使慕修染对元梦的戒心开始慢慢减少,但仍然没与元梦圆房。元梦对此并没有怨言,她也觉得这样跟慕修染相处很好,两人当真做到了“相敬如宾”。
日子长了,慕修染对元梦越发松懈。除了慕修染的睡房和书房元梦不得擅自进出外,染王府其余地方元梦一概不受限制。
那日元梦趁慕修染上早朝的时间,偷偷跑去池塘收集清晨的露水给慕修染泡茶喝。
慕修染本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觉得什么水泡的茶都一样。又加上池塘水深九尺,若是元梦不小心坠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慕修染知道元梦偷偷去收集露水时就出声制止过她。
可元梦总觉得露水泡出的茶要好喝些,尽管她从不饮茶。
“你知道吗,我昨天打扫王爷睡房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看到什么了。”
元梦在池塘边专心的收集着露水,忽的听见灌木丛后传来两个丫鬟谈话的声音,不由得竖着耳朵偷听了会。
“嘘~你小声些,别让别人听了去,王爷房里竟然藏有一幅女子的画像。”
“切,什么嘛。那定是王妃的画像。
元梦听到这,得意的点了点头。
“不是不是,”丫鬟的声音有些着急,急忙解释道:“我见没人偷偷打开看了看,哪是什么王妃,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
“真的吗?”
“那是自然,你见我什么骗过你。”说罢那丫鬟挺了挺胸脯,“这件事可不能说出去,不然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嗯,不说出去,不说出去。”
闻言元梦脸色大变,随即怒气冲冲的带着人到慕修染房中一阵乱翻。
翻了好一会,也没找到那丫鬟说的画像。
一个下人凑到元梦跟前,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王妃,咱还是别找了,王爷回来知道了,会责怪我们的。”
“怕什么!有我护着你们,给我继续找!”
元梦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对面架子上的黑色小木盒上。她也知道画像不可能会放在这么小的盒子里,可还是走过去拿起盒子,在她打开之际。慕修染突然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几包元梦最喜欢吃的条头糕。
“元梦,你在做什么!”
元梦见慕修染突然回来,慌了神。手上的力道减少,木盒落在地上。
木盒摔开,里面的陶瓷娃娃摔得粉碎。慕修染一个箭步冲过去心疼的将陶瓷碎片一片一片的捡放在木盒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
慕修染没有理会元梦,只是专心手上的动作。
元梦见慕修染没理会她,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众人见状,连忙退下。一刻也不敢在屋里多待。
“慕修染……”元梦弯下身扯了扯慕修染的衣袖,“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保证跟这个一模一样的。”
慕修染把木盒收好,猛的起身将衣袖一甩,冷冷的说道:“别碰!”
元梦两眼含泪的看着慕修染,希望他能原谅自己。慕修染不仅没领情,转身就走。
从那天过后元梦一连几日都没见到过慕修染,她不知道那个陶瓷娃娃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甚至样貌还有些丑,慕修染是抽了什么疯竟视若珍宝。
“慕修染,你站住!”
慕修染仍然没搭理元梦,旁若无人的走回书房,拿了几本平日里喜爱的书转身离开。
元梦一直紧紧跟在慕修染后面,无论她怎么叫他,怎么发火,慕修染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那日过后,元梦又是一连几日没见到过慕修染。在此期间元梦不止一次反省,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听信几个乱嚼舌根的下人的话。
可她不甘心,当天夜里元梦再次来到慕修染的房中。这次她没打算找什么画像,反倒是坐在慕修染处理事务时坐的那把椅子上发愣。
“你还想找什么?”
元梦寻声望去,“慕修染!你回来了……”元梦见慕修染回来,连忙起身,讨好似的问他饿不饿渴不渴。
慕修染现在却惜字如金,不再同元梦多说废话。
“你还想找什么?”慕修染冷冷的看着元梦,只这一句话再无其他。
“我……我什么都不想找。”元梦绕过桌子走到慕修染身旁,拉着他衣袖继续道:“原谅我好不好?慕修染,我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慕修染冷笑道:“一模一样,这世上可有同你一模一样的人?”
“我知道完全一样是做不到的,可我会找到一个相像的……赔给你。”
慕修染忽然走近,反身将元梦压在桌上。“她送的,独一无二。”慕修染说话时的神情仿佛是要把给她生吞活剥了。
元梦被他吓得大惊失色,喘着粗气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本王这几日在城南寻得个好地方,准备常住。”慕修染起身,背对着元梦。
“别……别,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擅自进你房中,不该乱翻你东西,更不该失手摔坏你心爱之物。我……我错了,别走……”
慕修染望了望窗外,见天色已晚便不再逗留。抬腿准备走之际,元梦从身后抱住他,双手紧紧扣着。
“松手。”慕修染冷冷的说到,语气中已透露出一丝不悦。
“我不!”元梦将头紧靠在慕修染后背上,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紧紧的抱住慕修染的腰。“我……我要是松手,你就走了,你一走就不会回来了。慕修染你知不知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慕修染叹了口气,强抑制内心的怒气,耐心的解释道:“元梦,你听本王说。本王选择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你摔坏本王心爱之物,更多的原因是本王在这次事情中发现,自己根本就忘不掉。”
“忘不掉?”元梦松开手,跨到慕修染面前,“什么忘不掉?你心里真的有别的女人!”
慕修染伸出双手抓住元梦的两肩,“元梦…元梦,你冷静些。本王……本王不想伤害你,所以本王选择离开。”
“我不要你离开!”元梦用几近咆哮的声音对慕修染大喊到。
“够了,该说的本王都说了,能不能听进去是你自己的事。”慕修染这次没给元梦过多反应的时间,破窗而出,脚尖轻点树枝,运轻功离开的染王府。一袭白衣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元梦跌坐在地,“无能为力”四字她现在深有体会。
“慕修染,你到底…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
“……”
次日清晨,“桃义居”门前来了个白衣男子,身后还带着几个仆从。
走近一看,那男子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小老儿拜见染王!”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毕恭毕敬说道。
慕修染点了点头,手指微微一动,身后的仆从拿出几锭黄金递到老者手上。
老者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染王,小老儿这‘桃义居’要不了这么多黄金。”
“本王知道,你就拿你该拿的。‘桃义居’过于简陋,本王查看时发现好几处都有漏雨,坍塌的现象。”慕修染顿了顿继续道:“剩下的钱,麻烦老人家帮本王找些干练的人重新修建一番。”
“是是是,小老儿定当竭力而为!”说罢,老者弯腰一鞠,应下差事离去。
“桃义居”,慕修染盯着那块门匾看了许久,乡野村夫写的终是粗鄙了些。
于是派人去城里买了块好匾,准备亲自题字。
慕修染刚题好字,老者便带着十几个年轻小伙赶来。
“染王,人小老儿给您找来了,您尽管吩咐。”
慕修染点点头,“麻烦各位了,差事呢去本王那几个仆从那领。好生做事,银两不够可再加。”说罢拂袖而去。
慕修染走到早已安排好的骏马面前,伸手捋了捋马两边的鬃毛。随即翻身跳上马背,转向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染王!”
慕修染刚下马,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苏大...苏将军。”慕修染那声没叫出口的“苏大哥”被风吹散空中。苏宇宇听慕修染现在已经改口称他为“苏将军”,心里竟不是滋味。
“染王这是要进宫面圣?”苏宇宇说着向慕修染走近。
慕修染见苏宇宇向自己走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也不知怎的,明明眼前这人什么都没做,却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在外奔波数月只为查清慕修染真正的身份,回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反倒是框他入宫,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选择做回“三皇子慕修染”。
慕修染看着眼前这人,既熟悉又陌生,搞清楚他到底意欲何为是慕修染现在最想做的事。
“修染,你在躲我?”苏宇宇见慕修染后退,改口唤他一声“修染”才显得他二人不那么生分。
慕修染尴尬的笑了笑,“苏将军在胡说什么,本王躲将军做什么。”
苏宇宇闻言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修染生苏大哥气了。”
“苏大哥?”慕修染冷笑道:“做本王的大哥,苏将军莫不是以下犯上了?”
苏宇宇一时语塞,定定的看着慕修染。
慕修染见场面一度尴尬,缓和气氛道:“本王不过说了句玩笑话,苏将军当真了?”
“怕不是接着玩笑的名义说着心里话。”苏宇宇愤愤的怼到。
“苏将军这不就小气了嘛,本王没有这意思。”
苏宇宇双手抱肩,将脑袋偏到一边,假装生气。慕修染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将手上的缰绳一松,任由那马儿向别处奔去。
“这是城内,你乱放马,恐伤及无辜。”苏宇宇见慕修染所为,提醒他到。
慕修染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回道:“本王养的马,有灵性。不会撞到旁人的。”
“那么腻害?”
“嗯。”慕修染坚定的点了点头。
苏宇宇靠了过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训马?”
“苏将军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慕修染说着往皇城大门走去。苏宇宇紧跟上去,冷不丁的敲了敲慕修染的脑袋。“好啊,你这小子都开始有事情瞒我了。”
慕修染轻揉后脑勺,加快了脚步。语重心长的对苏宇宇说道:“苏将军,注意形象。”
两人互相打趣着一路走到承德殿前,一阵通报过后二人才入正殿。
“臣慕修染、苏宇宇参见陛下!”
慕修寒此时端着杯茶正坐在金丝软塌上,见他二人来懒懒的说了声:“赐座。”
慕修染、苏宇宇刚坐定,一个宫人便端来两杯上好的龙井茶放在二人桌前。
“朕听闻皇弟从染王府搬出来了?”慕修寒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慕修染还没做出反应,一旁的苏宇宇倒一脸好奇的看向他。慕修染从王府搬出来单住一事早就在上京城传疯了,苏宇宇一开始没好意思问出口。现在慕修寒亲自过问,那事情的原委苏宇宇定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慕修染将悬在半空中的茶杯重新放在桌上,从位置上起身准备跪下,“臣知……”
还没等慕修染跪下,慕修寒出言制止道:“坐着说。”
“好……”慕修染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重新坐下。“臣与公主因和亲一事才有幸结为夫妻,但……毕竟在生活习惯、民族风气、个人信仰、价值观念、言谈举止……方面大相径庭。臣以为,距离产生美。所以!才从染王府搬出来的。”
慕修寒笑了笑,可眸色沉了几分,“这些外在因素,朕一直以为皇弟能解决好。现在看来,是朕高估你了。皇弟想怎样都可以,可蒙古密探已经将皇弟所为传信给蒙古可汗,和亲公主再怎么说也是蒙古族的公主,皇弟应当给足蒙古的脸面。”
这是慕修染第一次听慕修寒说那么多话,看似是在苦口婆心的劝导慕修染实则这番话是慕修寒耐着最后的耐心对慕修染下的死命令。
潜台词就是要么搬回去要么让蒙古那边知道是他们的公主不想跟慕修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