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六分,今年的夏日太过闷热,连带着整个城市的呼吸都带着烦躁。墙上的空调已年久失修,打开也只是填一分热气罢了,小杉躺在床上重重地呼吸着,辗转反侧。一旁的阿峰还亮着手机屏幕,调小音量,津津入味地看喜欢的主播老王播着新款游戏。
想着明天就要拿出将近两万块的房租,而身旁的冤家已近一年没有工作,小杉更烦躁了,呼吸声越来越重,听上去更像是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睡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听到小衫这么说,阿峰依依不舍地关掉了床头灯,算作是给对方的回答。黑暗中手机亮着光,就像是蚊帐里嗡嗡叫的讨厌蚊子,小杉只得地转过身去,闭上双眼,给自己施加一份明日还要早起的“安眠药“。
一份轻飘飘的睡眠很快就落了下来,接着是清晨烦人的闹钟,故作侥幸的短暂打盹,生物钟的惊醒,每日循环的洗漱,快走式的上班,惊险的打卡,螺丝钉的工作,疲惫的下班。一切都是三百六十五天中的第N次循环,像是写好的既定程序,等着一次次遍历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小杉一直在想怎么和阿峰开口让他找工作的事,毕竟之前每每提起都要大吵一次,小杉累了,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精力,可下午给了房东房租后,小杉的存款就所剩不多了。只要一想起自己辛苦省下的积蓄,就这样越来越少,总是会心有不甘。小杉在心里暗暗咒骂,明明四肢健全,为什么还理所当然地当寄生虫。寄生虫三个字一出现在脑子里,顿时一惊,没想到自己会用这样刻薄的话语描述和自己在一起近八年的男友。
小杉和阿峰是高中同学,从高中时候早恋磕磕绊绊到现在竟然也这么久了。如今大学毕业两年了,两个人却渐行渐远,至少小杉觉得自己心上的重担越来越重,对阿峰的情义也消磨殆尽。在工作上,小杉也算如鱼得水,她喜欢现在的这一份工作,薪水,乐趣都恰到好处。可阿峰,似乎还没有度过青春期一般,一份工作总是做不长久,短短一年就换了三份工作,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他不适合工作。
也许是一直不安心工作,也许是被连续两次辞退受到的打击太大,阿峰对工作一直很抵触,找借口说想完成自己做游戏电竞选手的梦想,就一直窝在家里玩游戏,像模像样搞起了直播,后来也因为不善言辞无疾而终,这样一荒废就是半年,赶上今年行情不好,拖拖拉拉竟然也一年过去了。
小杉正漫无目的地朝着小区方向走着,电话响了,一看是哥哥打来的,不惊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钱!
“杉,手里有钱吗?能不能给哥用点,过两天就给你?“
“要多少啊!”
“一万有吗“
小杉不想回答了,这才刚过多久,又找她借钱。每一次都是一万,每次都是还信用卡,哥哥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一个月少说也有六七千,六七千虽然听上去不多,可是在老家那个十八线小城市也算是中高的工资水平了。哥哥的房子是父母买好的,没有当代房奴的困扰,竟然能把生活过的如此拮据,小杉不得不怀疑哥哥粘上了不好的恶习。
狠了狠心,小杉回道:“没有,我刚交了房租。”
“那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听到对方焦急的语气,小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挂了电话,便看到手机上嫂子上发来的消息。这是她在外面两年以来,第一次收到嫂子的消息。
看到消息,小杉不禁觉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嫂子先是问小杉,哥哥是不是和她借钱了,得到回复后,对方说千万别借给他。
小杉试探性问了句,我哥是不是赌博了?十多分钟后,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小衫的心像是沉到了海底。想到年迈的父母,小衫强忍着泪水,安慰了嫂子几句,说到“嫂子,你别担心,有困难我们一起扛,先这样吧,明天再说!“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小衫勉强给自己打了下气,快步朝小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