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嘀嗒,一滴汗从脸颊滑下来,落在地上。男人脸色苍白,眼眶中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最终因恐惧而凹凸出来,看着如同野鬼一般。
“这,这——”风言明绞尽脑汁,他突然灵光乍现,僵硬赔笑道:“我这不是知道,您一直护着风璨吗?有您在,我、我哪里需要操心了?”
周淼阖眸,女人手里的烟杆磕出些许烟灰:“你当初,可不是这般说的——让我想想,
‘大人放心,风璨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就算付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当初,是这般说的吧?”
“……”风言明说不出话,一字不差,和他当初所说的一字不差。
周淼重重拂袖,白衣道袍带来凌厉的风。“真当这四年我不找你,就没这回事了吗?风璨是谁——他要是出事,这方世界要之何用?!”
女子越说越气,嘭,一手下去,坚硬的木桌四分五裂,木屑飞扬。
风言明吓得一踉跄,瘫倒在地上。
“四年前,我说风璨需要一个妹妹。你口口应下,转身从孤儿院里,抱回来一个比风璨大两岁的娃娃!”
“此事暂可不计较,对风璨不闻不问四年,抱回来的娃娃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些年仗着风家的金银,还又成家室!那么在知情者眼里,你儿子风璨成了什么?!蝼蚁,你好大的胆子——”
“圣子的名声,岂是你可以污蔑的?!”
是死一般的寂静,白色的瓷砖宛如死人的殿堂,无声的讥笑着这个懦弱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的嘲笑这个懦弱的人类。
风言明目眦尽裂,他害怕的从地上挣扎的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对他这种人来说就是废话!“饶命,饶命啊大人。您、您从没告诉过我错了啊......”
周淼冰冷的眸目闪过一片寒芒,她觉得这个男人愚蠢之极。“我不说,你就不改是吗?”她的唇角讽刺勾起,一巴掌将风言明扇的倒地不起。
女子的目光睥睨的看着地上的蝼蚁。“不尊约定,论我的规矩说——死无全尸也不算什么。圣子即天,你违反约定在先............”
死亡的恐惧袭来,冷风令风言明脖颈发凉。他恐惧的啊啊几声,最终不顾一切的咆哮道:“什么圣子?!狗屁!TM的就是一个怪胎...........
他、他、哈哈,隔了两里地,TM的有人死他就哭!两里地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哭了一天一夜,每次准时准点,人死就哭!TM的,TM的,圣子?那就是个灾星,他一哭就得有人死!我不负责,你去找找看,要不是为了你那钱,谁他妈敢养风璨这祸害?!”
周淼目光泛寒:“荒唐!”手里银针拖袖。
风言明好似已经被死亡的恐惧逼疯了,他咆哮着,如同一只被逼疯的野犬。手里捂着呼呼流血的脸:“荒唐个屁,没养之前——老子爸妈活得好好的,收养他的时候,哈哈,那可是好了......重病监护室,大医院的人都快和我混熟了!
四年,我办了三场葬礼!他的煞气连我媳妇都克死了!大人......大人你说,你抱着这孩子给我养,是不是也怕他克死你啊?”
风言明疯狂的咆哮,男人的眼泪不要钱的似得掉下来。说到大悲之处,更是从心底发出吼声,撕心裂肺。
周淼蹙眉,手里淬毒的寒针捏在指尖。
安宁的病房里,男人疯癫的话震耳欲聋。滴答,滴答,透明滴管里缓慢滴下药液,他们谁都没发现——黑发少年的眼眸动了动。
风言明还在笑,还在笑。得体的西装皱巴巴,要是有人在场,估计认为这个人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哈!我不负责任?我对风璨不管不问?大人,你说——我敢吗?我好不容易又有了妻室............谁TM的谁敢让这灾星祸害啊?!我已经没爹没娘,我可不想因为同情这个灾星,而让我自己孤家寡人了吧?啊——哈哈哈。”
“我怕他的要死啊!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我真的不敢啊。还有、大人、大人,你给我的金山银山......我这些年可全给风璨和那个孤女了!我除了创业的时候拿的几百万,我真的没动过您给的钱..........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吧!”
男人砰砰的磕头,额头和白瓷砖亲密接触,不一会儿就磕的额头通红一片。“您就放过我吧,放过我这个可怜人吧........大人、大人,我求你了!”
像一只狼狈至极的畜生!
女子的道袍烈烈,她狠狠蹙起秀眉,额头成了一个川字。“荒谬!”这时候,随着她的一声厉喝,人类的黑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兽的瞳孔。她本非人,在被选为保护圣子的十七侍后,更是从未踏进凡尘。
左右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
“诺不可废!我已经给出酬劳——风璨还在这方世界之前,你必须照顾风璀,扮演风璨的父亲!”
“大人!”
周淼回眸,一根银针抵在他脖颈上:“没有选择。”
男人眶孔皱缩,诺诺连声:“是是是、好。”
.......
风璨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醒过来。等他挣扎的睁开眼睛,许久没见过面的父亲坐在病床边,朝他露出一个疲倦,带着些许复杂的悲苦笑容。“璨璨。”
风言明向他递过一个削好的苹果。
风璨拿在手里,不吃。他问:“刚刚,是不是有人?”
风言明笑容一僵:“你.........应该是幻听了吧。”
“嗯。”
相顾无言。
风言明推推自己的金丝镜片。他努力装出和蔼的笑容说:“这几天.......学校放假。我往你卡里打了一些钱,璨璨.....你这些天,开心、...开心玩。”
风璨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态度,他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谢谢。”
风言明说:“你我父子........说什么谢。”
“嗯。”
风言明搓搓手,尴尬笑笑,他又推推自己的眼镜:“那就这样吧...........公司忙,我先回去了。”
“嗯,走好。”
白色的门打开,关上,一切又开始静悄悄的。
风璨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苹果,少年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任什么东西丢进去,也激不起一滴水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关心这个十七岁的孩子在想什么。
静悄悄的,一会儿突然耳鸣一阵。风璨扶住额头,兀自承受脑子突然起来的阵痛。少年慢慢揉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人.......
没有人..........
他仰起头,靠在墙上,端倪白色的天花板。
“呵。”他笑了一声,手里的苹果准确地抛进医院的垃圾桶里。
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喜欢吃苹果。”
“好好,那以后不给璨璨买苹果好不好?”
“好!”
............
秒针不知疲倦地转,分针在转,时针迈着尊贵的步伐向前迈了一步,不动了。
“哎呀.......”风璨低低喟叹一声:“你理理我啊...........”
“风璨。”
呵呵......呵呵...
呵。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如此、可悲。
...........
黑色镰刀手起刀落,幽绿的鬼火将地上奄奄一息的魂灵烧个干净。
“鬼爷,鬼爷——”
黑色风衣的高挑少女回眸,她将太阳镜架在鼻梁上,黑发中夹杂的一缕紫发分外醒目。“怎么了,小鬼?”
说着,她盘腿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一块黑布细细擦拭镰刀上的黑血。她这个人爱刀如命,对刀比对她自己都亲。
风绵绵是勾魂使,她的职责是——清理外界进入此间世界的鬼魂。时间久了,勾魂使就是这方世界众鬼的老大。
小鬼魂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它虽然来的路上躲避着阳光,来这里依旧快掉了半条命。“鬼爷、鬼爷你、你哥的学校着火了!”
“!”一阵幽光闪过,黑色的镰刀变成装饰,挂在少女其中之一的耳洞上。
“在哪里?”
“私人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