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君天逸再次进入了星空梦境。
和以前相比,最近进入星空梦境的频率明显增高了。
首先浮出脑海的记忆是爷爷留给自己的字帖,而不是问灵术,君天逸有点吃惊。
星空梦境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优先推荐最重要对自己最有价值记忆,最先浮现在脑海的便是星空梦境的“推荐”功能。
圆坟归来后,君天逸看了爷爷的字帖,非常认真,细细看了一遍。
此时,他思维能力无比强大,那段记忆不断清晰,细节不断强化……
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从字形,到笔法,到每一笔的取法来源,君天逸慢慢分析……
爷爷的字,相比以前,更老道了!
大多数篇幅,简要精通。汇聚成篇之后,依然不失淳朴,不漏精明和技法。
字帖中爷爷的毛笔字大多数取法于隋碑,再现了周、齐高峻整饬的风格,没有一丝绵丽华美之风。
有些篇幅,风格一变,平正和美,有二王笔法。
还有一些篇幅,真正体现了爷爷的个人风格,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融入了个人的奔腾笔法中,有晋人的风尚,潇散飘逸。
比如,那篇来自于《颜氏家训》的篇章:
“神仙之事,未可全诬;但性命在天,或难钟值。人生居世,触途牵絷;幼少之日,既有供养之勤;成立之年,便增妻孥之累……”
字帖中透出的洒脱自然,笔法中透出的飘逸大方,个人风格浓郁,比其他篇幅更耐人寻味,看起来更美更潇洒,更接近现代审美观念。
许久,许久……
君天逸终于发现了字帖中的一丝“不协调”。
同一篇字帖中,有个别字的风格略有不同,大小、布局也似乎有点不合常理。
这种感觉,就像,在通篇的草书中夹杂了一个行书字,或者一扇象牙白的墙壁上上有一小块乳白色,又或者青青稻田里夹杂了一根青青稗草……
简而言之,别扭!
向来有点强迫症的君天逸皱了皱眉头。
细细寻思,这种“别扭”,乍一看绝对看不出来,外行人仔细瞧也绝对发现不了。即使是内行人,即使知道字帖有古怪,特意仔细甄别,短时间内也难以发现。
君天逸有星空梦境“作弊”,好比拿着放大镜“细细观察”记忆,一笔一划分析,而且熟悉君钟思本身的写字风格,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是极为专业的内行人,所以才能在仔细观察欣赏之后抓住了“别扭”的关键。
“难怪爷爷让我好好练!……”
君天逸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找对路了,猜对了破解之法。
于是,他从最初发现别扭的那篇字帖开始,逐一重头开始寻找,一笔一划,细细琢磨。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每移案,顾视无可置者。又北向,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
遇到不协调的字,或者感觉笔法有异的字,他便记下来,最终得到一句话:
“老屋南墙东二牖。”
正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他眼前一亮,却是被小桃叫醒了。
嗯?是恰好吗?难道小桃能让自己脱出星空梦境?……
疑惑不解之际,君天逸起身接待了亮子。
亮子大名何亮,隔壁枫树村的。
他初中时和君天逸同学,学习上受到过君天逸很多帮助,总算得偿所愿,考上了二中,然后奇迹般地考上了大学。这些年来,他一直念着君天逸的再造之恩。
“知道太迟了,惭愧!节哀……”
亮子羞愧不已,陪君天逸说了一阵话,听了后事安排后便告辞了。
送他之际,君天逸灵机一动,和他说了几句话。
终究耐不住好奇,他决定去查探爷爷留给自己的东西。
“老屋南墙东二牖”几个字的含义,他已经有把握了。
老屋应该是指老宅祠堂,全村只有那里才有“东二牖”。
老宅祠堂,其实是两个名词,以前君家的家宅,后来胡家的祠堂。
如今成了老建筑,村里人习惯称之为老家祠堂。
那是爷爷亲自修建的大宅子,自他被轰出来之后,就成了本村的集体财产,最终经稍微改建,成了胡家的祠堂。
牖是窗户的意思,老宅祠堂有很多窗户,光南墙就有好几个,君天逸小时候曾经好奇,去那里玩过。
老家祠堂在村中心,离君天逸家不远。
他相信,哪怕此刻有人在监听他,如果速度够快,对方也未必有时间做出反应。
那里老巷狭窄曲折,人迹罕至,有亮子掩护,应该无大碍。
一路上,他始终保持警惕,时不时通过各种看似无意的方法查探四周,看有没有人跟随自己,一路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亮子摩托车技术不错,直接开进了老巷口,几转之后,停在了祠堂门口。
“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上柱香就走!”
君天逸说完,大方地进了祠堂。
祠堂里没人,附近后来修建的房子太多,加上周围树木的遮光,里边一派阴森。
老宅布局严谨,构作精细,严格的左右对称,庄重雄伟,气度不凡。
君天逸看着阴森老宅,感慨万分。
只是,时间紧迫,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感慨。
一种强烈的紧迫感让他感觉很压抑。
青石铺就的地面依然平整,长出了不少青苔;粗壮雄伟的红漆木梁已经斑驳灰暗;正门进去是个小院,再进去则是祠堂所在。
虽然占地面积不大,昔日的风光却是可以想象。
君天逸不敢耽误时间,径直一路来到了南墙东边,找到了第二扇窗户。
整个南墙的窗户,都是一个样子的雕花木窗,主要是用来通风透光,根本没人打理,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君天逸小心地扫干净,仔细检查。
窗户完整,没有损坏的迹象,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可能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他敲了敲窗户,咚咚作响,声音很脆。用手拍了拍,依然很结实,可见以前的用料做工不错。
难道猜错了?……
能不能取下来呢?……
君天逸站稳了,双手抓住窗户,用暗力使劲拉了两分钟,没动静。
“我就不信邪了!”
他换了个手抓的位置,继续用力。轻轻一声脆响,手头一轻,窗户中间的一朵窗花被他拉了出来。
他也措手不及,身体往后一仰,险些摔倒。
稳住身体后,他开始仔细检查手里看起来非常完整的一朵窗花,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朵窗花雕刻很精致,花径较粗,圆形,断裂处在花径下方。
从断裂处看,有一个小孔,花径里头竟然是空的。
君天逸用力一脚把花径踩烂了,从里边露出了一个圆筒状的布条。
展开布条一看,里边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都是爷爷的笔迹。
第一句较大的毛笔字写着:
“此心经虽非绝世武学秘籍,经常修习,能凝神静气,修身养性。得之有幸,习之勿躁。心经祖传,寂寂无名,若能从中参悟出心法,须勤加修炼,或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果然是爷爷的口吻!
君天逸抓紧时间,很认真地读了两遍,立刻拿打火机将布条点燃烧掉了。
他有信心依靠星空梦境,把布条上的内容全部想起来。
然后,他简单地将窗户复原,小心谨慎地整理了一下现场,便出了去,坐上了亮子的摩托车。
即使回到了老屋,他依然心情激动,心跳很急很乱。
他的猜测之一,证实了!
爷爷留下的无名心经是什么东西,他暂时不懂。
但他可以确定,对于爷爷留下的字帖,他的分析方向并没有错误。或许,这些字帖中还藏着更多的秘密,等着他一一破解。
因而,他既激动,又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的另一个猜测几乎可以肯定了。
爷爷和他,都被监视了,最大的可能是被监听了!
老宅里估计有监听设备,爷爷在病房估计也是。
想想,这一切有点可怕……
虽然有点疑惑,送君天逸回了家后,亮子并没有多问,径直走了。
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君天逸有种迫不及待习贴练字的冲动,试图找出更多爷爷隐藏的信息。
从木楼上找了一块木板下来后,君天逸的古怪举动引起了小桃和小靓的好奇。
“这些木板废了,朽了,没用的,冬天用来烧火取暖倒是不错……”
不仅这俩女生摇头,恰好过来的胡伯听了之后也是摇头微笑。
几个人一合计,君天逸张口结舌地听着自己的小计划迅速变成了大动作。
原本只是想弄块大木板搁到饭桌上用来习贴,却在小靓和胡伯三言两语之间,变成了做一张简易木桌……
稀里糊涂去隔壁已经退休的老木匠那里借来了一堆木工工具,随手顺走了他存留的几块好木板,回到老屋的君天逸依然有些晕晕沉沉。
这小计划,怎么变成了大动作来着?……
他哭笑不得,动作倒是雷厉风行。
小时候时常粘着老木匠,学了不少东西,也练过手,偶尔帮老木匠做些零碎活,做一张简单的木桌倒不是什么难事,他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很多事情,总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