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到左冷禅身边对众人一拜,不只是刘正风的脸色剧变,其他众人也是一惊,那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脸色倒是不变,只是眼角的目光扫了正在华山弟子那一席落座的二弟子劳德诺一眼。
那人朗声道:“各位前辈,弟子米为义,为刘府弟子。弟子自小便被师父收留门下,养育至今,便是律法之上也讲究一个亲亲相隐,我本不该将师父的错事抖露出来,但师父自小便教弟子,什么是江湖正道,什么是侠义之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米为义在刘正风不敢置信和失望的眼神中和刘府弟子的怒骂声中顿了顿。
“弟子一直谨遵师父教导,不敢有丝毫的差错,但就在三年前,弟子却发现师父忘了自己说过的一切,竟然与那魔教曲洋私下往来。弟子得知此秘密后,一直寝食难安,不知该如何自处。直到决定将这事挑明来劝师父你迷途知返,可惜莫掌门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弟子只好将这件事告知左盟主。”
“师父,左盟主答应,只要师父一个月内除去那曲洋,以前之事左盟主可以既往不咎!”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刘正风对米为义说了一句,就不再看这自己的大弟子反而将目光投向左冷禅,“左师兄真是好深的心机啊,在刘某这都能按上这么一颗钉子,不知道在其它门派中又安插了多少?”
左冷禅却道:“刘师弟又在诡辩了,这米为义不是师弟的弟子吗,只不过他还有些良知没有忘记我五岳剑派甚至江湖同道与魔教之间的血海深仇。师弟应该为有这样的弟子而高兴啊,若非他一直恳求,今日我也不会前来给师弟这么一个机会,只要师弟答应一个月内取那曲贼的项上人头回来,我做主,对师弟之前的罪过既往不咎,如何。”
刘正风压下心中的火气,“左掌门既然不是有意陷害我刘某人,那为何派遣那费彬带领着四十多位弟子暗中潜入这衡山城,探查我刘府以及众多同道的行踪及隐秘。左掌门不是三天之前才收到这……畜生的传信吗?怎的半月之前就遣人暗中监视了?”刘正风面对那米为义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最后只能用一句“畜生”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但刘正风的这番话却是戳中了左冷禅方才话中的漏洞,众人也是讲目光投向左冷禅看他如何圆回来。
却见左冷禅笑出声来,“不知刘师弟所言的那些自称我嵩山弟子的人何在?我费师弟这几日来一直跟在我左右从未离开过,怎么刘师弟不信,费师弟,还不出来让你刘师兄瞧瞧,免得刘师弟好坏不分,错将歹人当作我嵩山派弟子。”
“是你!”
“是你!”
刘菁循声赶到曲非烟身边时,正好与那追杀曲非烟的男子照了个面,双方同时叫道。
刘菁十分清楚的记得眼前之人早在五天之前应该就被刘府和衡山府衙送进了州府大牢,而此时对方既然光天化日之下再度出现在刘府之中。“难道官府那边出了问题?”刘菁暗自想到。
陆柏也是记得眼前之人,当日他就是被眼前的小姑娘击昏送到了州府大牢,若非自家师兄前来相救,恐怕此时自己还在那牢笼之中发呆呢!再见这人,陆柏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刚说出那声“是你!”,原本向前的步子立刻后退起来。
刘菁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一剑以犹如鬼魅的速度袭向那陆柏,
这陆柏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仙鹤手,仙鹤是便是指其在轻功方面尤为出众,犹如仙鹤一般能直上青云。方才陆柏之所久拿曲非烟不下,是因为这曲非烟是个跳脱的性子,练起轻功来也是挑那灵活多变的练,在这刘府后院多变且狭小的环境中才能耍得那陆柏团团转。
但此时陆柏一心逃跑,一个后退,一个腾跃就要上了那屋顶,到那时候陆柏自信就是自家师兄,嵩山派百年来最天才最杰出的掌门左冷禅亲来,也有信心逃脱。、
可但陆柏的脚尖落在屋顶上时却没有力气再度借力腾飞前进了,因为刘菁的剑已经搅碎了他的心脏。刘菁抽回剑来不免摇头嘲笑了一句,“你也配和辟邪剑法比快?”
曲非烟见刘菁一剑便杀了追杀自己许久的陆柏,连蹦带跳的扑进刘菁的怀里,“刘姐姐,你好厉害,好厉害,小非非射了他十七八针都被他躲过去了,小非非没针了,只能跑了,幸好刘姐姐来了。”
刘菁摸摸曲非烟的脑袋,正想问她怎么碰到这陆柏的,突然想起曲非烟的针囊里一般都备有一百枚黑血神针,怎么射了十七八针就没了?
“小非非,你的针呢?”
“哇,刘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曲非烟突然松开抱着刘菁的手,将目光转向正午时分晴空里的天空,称赞着刘菁的美丽。
一回头,曲非烟发现刘菁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二回头,曲非烟突然想起来这分散注意力的法子好像就是刘菁教自己的,三回头,“好了,小非非认输了。”
曲非烟将方才回府所见与自己用黑血神针杀人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原来,本来偷偷溜出去的曲非烟准备偷偷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专用门户——刘府围墙却被不少嵩山弟子抢占了。曲非烟闪进旁边的院子偷听了一会,弄明白对方的目的是捉拿刘府家眷后,便开始袭杀这些把守的嵩山弟子。
黑血神针本来就是门专注偷袭的暗器,发射之时声小轻微而且细细的银针尖尖上沾着魔教数十年来研制的致命毒药,若是内力高深之人被射中手脚胸腹都要立刻运功逼毒才有可能留得一命,若是被射中心脉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得魂归九幽,而那些嵩山弟子又有几个是内功高手?身边的人即使已经中针毙命一时也发现不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曲非烟就将西面和北面把守的弟子一一解决掉了。但到了这东面却是遇上了陆柏,一连几针都被那陆柏手上的铁护腕给挡下来,只能采用这种游击战术东一针西一针的,虽然伤不到陆柏,却凭借自己对刘府的熟悉躲过陆柏擒拿的同时将随着陆柏一同追来的嵩山弟子尽数送去见了阎王。
这才有了刘菁之前听到曲非烟笑而陆柏怒吼的声音。刘菁暗自算了一下曲非烟的战果,才发现,方才自己救下哥哥弟弟还有母亲所杀的人还没有曲非烟一半多。若是平日里知道曲非烟将人命如此的不当回事自己也是要说教几句,但念及今日那些人都是冲着将刘府灭门的目的前来的,反倒感激的看了看曲非烟。
“我又不是那易圣母,敌人若要杀我,我自是要杀回去的,这时候可决计不能同父亲那般顾念什么五岳之情。”刘菁暗自想到,又瞧见一脸无辜可怜样看着自己的曲非烟,心下又想着:“非烟是个不听管束的,若是让她通过那暗道前去和母亲哥哥会合必然会生出些事端。而且母亲对父亲与曲伯伯的往来本就反对,今日因此而被迫逃离,心下难免有些怨气,若是非烟去了也不好。对了!”
刘菁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好去处。
刘正风的眼前却是一黑,心中顿时凉了几分,无它只因左冷禅一招手,那原本被自己送进衡山府衙大牢的费彬居然衣着光鲜的从刘府大门进了来。“莫非府衙那边出了问题?”刘正风只能想到自己在衡山府衙中的那些安排出了问题。
“嵩山费彬见过刘师兄,不知刘师兄所言的那冒充我名的恶徒现在何在?”费彬快步来到刘正风身前,一弯腰一拱手,那脸上笑意十足的。只可惜这费彬生的就有几分猥琐,下巴上还留着几缕胡须,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鼠成精呢,这一笑十分里有八分猥琐,剩下的二分却是狰狞。
“左掌门好手段,在那衡山府衙也能将人提出来,不过左掌门既然在官府里也有几分路子,就当知道刘某昨日已经受了朝廷圣旨,领了这衡山参军的职务,大小也是个朝廷命官,今日左掌门如此欺上门来,不怕此事上达朝廷为你嵩山派招来灭顶之灾?”
刘正风只能将自己最大的底牌亮出来了。
若是以往的各朝各代,江湖之中为民除恶诛杀贪官的侠义之事那是屡见不鲜,但到了本朝,这一旦杀了朝廷命官那可就是死罪,不但杀人者死,便是这杀人者的师门也得连带着落得个飞灰湮灭的下场。
这是自朱元璋开国以来,一百多年间无数江湖门派用血留下的教训。
因此这满院的宾客无论是那前辈还是那后生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哪个还敢安稳的坐着,一个个起身离了这酒席随时都准备着闯出刘府立刻远去,便是真落了衡山派的脸面,交恶了那左冷禅,也比这被牵扯进这随时可能破家灭族的祸事之中要强的多了。
便是一直坐在那的玉钟子和那夏老拳师也是惊起身子,玉钟子那还顾得上什么前辈风范,比那夏老拳师还要急上几分的冲到刘正风的面前.
“刘……世侄。”刘正风已经金盆洗手,玉钟子也是支持的这一规矩的自然便将原本的刘师侄改成了刘世侄,“你可真的领了朝廷的圣旨?”
刘正风点头,却是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一脸平静的左冷禅,“大年,你去将为师昨日迎领的圣旨请出来。”
向大年领命刚要向外走去,那费彬就跃到其身前准备拦路,却听左冷禅喝道:“费师弟,且让他拿去,也好让大家瞧瞧这圣旨是什么模样?”
费彬认真看了眼自家师兄顿时明白自家师兄定是早有对策,也不去拦那向大年。
向大年没人阻路了自是飞快的向后院跑去,而得到刘正风肯定回答的玉钟子将目光与那定逸师太和岳不群一一碰撞。
岳不群连连拱手道:“左师兄,刘师弟到底已经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之事,如今又接朝廷恩旨领了参军之职。左师兄还是莫要冲动,三思而行啊。”
岳不群早在左冷禅说出曲洋之名时就看出刘正风定然是与那曲洋有所关联,而那米为义和左冷禅所说也与事实有几分差别,但事关魔教,就连那定逸师太在想清楚之后,对那刘正风也有几分疏离和防备,更不用说作为五岳剑派之一的华山掌门,江湖人送外号君子剑的他自然是不会站在刘正风这边的。但如今左冷禅却是以五岳剑派盟主之名前来问罪,若真是起了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恐怕就不只是针对嵩山派了连五岳剑派的其余四派也得遭殃。
五岳剑派确实是江湖上的顶尖势力,但这天下最大的势力却是当今朝廷。
定逸师太和玉钟子对左冷禅也是好言劝了几句,一时间满堂群雄无不出言相劝,说那刘正风已经金盆洗手,这江湖是非也就不要再去烦扰他了。
就在劝说声中,那向大年却是自后院两手空且慌慌张张地跑回大厅。
“师父,师父,后院,后……后……院,好多尸体,都是我刘府下人的!”
刘正风闻言大惊,想到前几日自己女儿对自己说到要小心嵩山派挟持家人,只可惜自己还认为那嵩山派到底是江湖正道,五岳剑派更是正道魁首,岂会不顾江湖道义祸及家人。一时悔恨不已,“左师兄,好恨的心,既然左师兄不是一人前来,那些门人弟子何必躲躲藏藏,不如一块都出来,也好让刘某见见擅闯我刘府后院对些妇孺下手的到底是嵩山派的哪位英雄。”
“刘师弟放心,我已经交代那些弟子决计不会伤了刘师弟的家眷,出此下策不过是为了劝刘师弟迷途知返罢了。不过,既然向师侄已经双手空空的回来了,刘师弟要不师兄陪你亲自去找找?”
刘正风这才发现向大年双手空空,并无什么圣旨,“大年,圣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