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指点在金满仓胸口之时,从指尖冒出一道绿色火焰,本应透体而入,却不料遇到一股吸力,将他的手指牢牢吸住,非但那道火焰被吸走,体内灵气无法控制,也顺着手臂不断涌出,顿时惊骇欲绝,呆若木鸡,一时间竟忘了挣脱!
幸好金满仓及时晕倒,倒地之时,身子后仰,那人手指和他胸口分开,这才浑身一颤,惊醒过来。
只是这短短一瞬间,体内灵力便已去了三成之多,不由又惊又恐,惊疑不定。
耳旁听到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救命“之声,心知自己伙伴正引开那修仙者,急忙冲进屋去,抓起那小女孩,飞身离开,却再也不敢去碰金满仓一下。
商之行冲到街对面,发现空无一人,不由一愣,又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救命“,过去一看,同样不见人影,心中暗呼:”不好!“
急忙赶回杂货铺。看见金满仓倒在门口,生死未知,那小女孩也已不见了踪影,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堂堂混元仙宗高徒,更曾是魔教掌旗使,竟会着了这等小道。
俯身扶起金满仓,见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皮肤发枯,黑发间竟夹杂几根银丝,不由脸色一变,伸手在他身上一探,顿时双目圆睁,勃然大怒!
金满仓体内血气干枯,精元匮乏,竟被人用邪术,硬生生吸走了一半的本命元气!
自鸿钧传道起,修道之人无论神道、仙道、魔道,妖道,皆有一个众须遵守的规矩,那便是:”但凡修道之人,非万不得已,不可在凡人面前展露法术,更不可对凡人下手!“这也是仙人传说不绝,但鲜有遇之者的原因。
否则凡人再多,也抵挡不了修道者一道法术,天下岂不乱了大套?修道者也是凡人修炼入道,凡人都死光,岂不自绝了修道者的根基?
星转斗移,山河变迁,这条规矩逐渐被人淡化,时至今日,很多人早已不放在心上。那日金山镇赌坊中,青龙尊者略施惩戒,随手割掉十几条胳膊,那也是毫不在乎的。但终究事出有因,绝非无缘无故。
此刻,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对一个小孩下此毒手,使出”吸髓噬精,夺人根基”这等恶毒法术,和奸**女、虐害幼童的邪恶行径,一般无二,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修真者还是凡人,皆深恶痛绝,即便魔道中人,也不屑为之。
商之行又惊又怒,把金满仓抱进屋去,在他体内渡入一道灵力,为他梳理气血,调理经脉,眼见金满仓眉头渐渐松开,才放下了半颗心,心道:“本命精元亏空,非灵力可补,须得尽快找到灵丹,为他恢复元气,否则时间一长,恐怕不太妙。”
金满仓是个凡人,又是个小孩,只要有如“蕴元丹”之类的普通灵丹,吃下几颗,再修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但商之行一路逃到这里,身上携带的丹药早已吃光,否则也不会去抢那株火兰。
当下关上房门,来到街上,腾空而起,双手掌心向内,前后交叠,贴上额头,左手缓缓左移,右手缓缓右移,犹如从中间向两侧,拉开了一道无形的门。随着两掌左右分开,眉心处显出一道波纹,一闪而过。
当即脑海中”咔嚓“一声,仿佛蛋壳破裂,体内用来压制伤势的一道禁制,便已破开!
他前几日在船上疗伤之时,在自己体内布下了一道禁制,一来压制伤势,二来收敛气息,封锁神念,以免不自觉之间,被魔教感应到。但见金满仓因自己之故,陡遭横祸,再也顾不得什么,拼着伤势加重,强自解开了那道禁制。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神念如潮水般扩散而出,瞬间覆盖了整个村镇。神念之下,”看见“三个人影正贴地而飞,往村东而去,其中一人手中抓着一个人纤瘦的人形,不是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商之行心道:”果然是你们!希望你们运气好一点,身上带着灵丹,否则......哼哼!”
他虽是正道中人,心怀仁义,但在魔教这么多年,行事手段,不免也沾了一丝魔气,倘若这三人身上带了灵丹,能救回金满仓,杀是一定杀的!不妨给他们一个痛快!倘若没有灵丹,自己便施展魔功,夺了他们的本命精元,赔给金满仓。只不过这样一来,这几人必定生不如死了。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自作孽,不可活!
当即化作一道黑电,向那三人追了过去。
金满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褥,料想是商之行回来了,便欲起身,却一阵眩晕,差点倒下,用手一撑,才坐了起来,手上却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轻轻一拉,那东西从被褥中露了出来,竟是一只干枯如爪的人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啊“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去,只觉又是一晕,双脚一软,差点摔倒。回头望去,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脸颊凹陷,面色蜡黄,原来是那小女孩的老母。
不由松了口气。心道:”她怎么睡在老子床上?“
转念一想,不是她睡在自己床上,而是自己睡在了她的床上。屋里只有这一张床,商之行便将他放在她身旁。
金满仓只觉脑袋发沉,眼前金星乱冒,浑身酥软无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忙伸手扶着床沿,缓缓坐下。想起那人一指点在心口,急忙撩起上衣,低头看去。
只见胸膛上青筋暴起,布满血丝,像被什么东西吞吸过似的,鲜红一片。
更加怪异的是,这片鲜红的皮肤,竟是方方正正,极其规整,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心头一动,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正是那只黑色的石盒,放在胸口一比,果然大小一样,心道:”他妈的,吓我一跳,原来是压出来的印子。“
在房里等了一会儿,不见商之行进来,也不见那小女孩,心下奇怪,慢慢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外面,却见店门紧闭,杂货铺内空无一人。
一个念头闪过,”啊“的一声醒悟过来:”定是那小女孩被人抓走,商大哥去救她了。“
推开门,向外瞧去,只见日头西斜,街上依旧空无一人,不敢出去,便轻轻关上门,回到屋内。想起床上那老妇容貌吓人,便靠在外面柜上闭目养神,心想:“不知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又想:“万一商大哥打不过那些人,被他们杀了,我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醒来已是天黑。
他腹中饥饿,但四下漆黑,看不见东西,记起床头好像有一盏油灯,犹豫半天,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点亮油灯,瞥见床上躺着的那个老妇,想起她半天没有动静,轻轻喊了几声:“喂,喂。不见回应,走上前去,伸手在她鼻前一探,不由发出“啊”的一声惊叫。
那老妇不知何时,已经死去。
这一惊,比先前那一惊,更加非同小可!
金满仓孤身一声,本已怕的要死,屋里又多了一个死人,哪敢再待下去?慌慌张张,推门而出,跑了出去。
来到街上,定了定神,心想:“我和商大哥昨天是从西面来的,路程又远,一路上也不曾遇到人,原路返回,却是不妥!”认准方向,向东跑去。
月黑风高,他奔跑的脚步声,在两侧店铺之间回荡,仿佛四周有许多看不见人影,对他紧追不放。吓得他背脊发凉,低头狂奔!
奔出一段后,脚步声渐渐变轻,脚下变得松软,原来已离开街道,走上泥路,隐约看见路边竖着一块石碑,料想这里已是村口了。
忽然,想起那小女孩说的话:“只要一出村口……就会莫名其妙的倒地而亡。”脚下一顿,便不敢再往前,抬头打量四周,借着朦胧的月光,隐隐望见左边有一片连绵起伏的轮廓,料想是一座山,便离开道路,抬脚向那里走去。
走了三十多丈,杂草渐高,难于前行,正犹豫要不要回头,忽然身体一轻,已走出了草丛。
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间房屋,从里面透出微微火光。金满仓心头一惊:“谁会住在这种地方?”
忽见屋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人,径直向他走来。金满仓急忙往后一缩,躲进草丛。那两人走到离他一丈远,停下脚步,弯腰在地上拨弄什么。
只听一人道:“今天可凶险的紧啊,要不是神使现身,咱们可都交代在这儿了。
另一人道:”那汉子不知什么来头,修为凭地吓人。“
先一人道:”再吓人又如何,还不是被神使轻松拿下,只是想不通,神使为何不杀了他,却让我们把他关起来?“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我看见神使见到那汉子的时候,好像愣了一下,你说他们会不会认识?“
先一人呵斥道:”这你也敢乱猜,活腻了不成?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反正这里又没别人嘛!“顿了顿,忍不住又道:”你说神使到底什么来头?咱们五个人辛辛苦苦半个月,才勉强凑齐一炉”九阴天葵丹“,他刚才拿给大哥的那一盒,怕不下有七八颗吧?”
先一人低声骂道:“叫你别乱猜,还猜!你他妈的活够了,老子还不想死呢!”说着站起身,拍了拍手,道:”好了。“
另一人道:“我也好了。”也站起身。
先一人道:“试一下。”双手掐诀,向前走了两步。
忽然脚下刮起一道怪风,犹如镰刀般,将四周的草丛削去一片,露出光秃秃的泥地。怪风倒转,这人急忙后退,衣襟上已多了几道裂缝,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另一人哈哈大笑,道:“这疾风利刃阵,你也敢以身去试?”
先一人心有余悸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被那汉子随手破掉。”
另一人模仿他的语气,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咱们关在笼子里了。“
两人转身,走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