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烦恼当然不会成为小学生活的主旋律,学校新开设的课堂让稻子重新找回了信心,转眼稻子已经是5年级的学生了,还当上了大队长。这些年稻子的样子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小时候的小个子变得有些亭亭玉立的感觉,原来有些婴儿肥的脸,也渐渐得瘦了下来,只是眼睛还是那么小,单眼皮也更明显了,远远看着,不说话的稻子真像个文静的少女,可只要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说起话来,那股子凌厉劲按照沫沫的话来说就是,特别像女王。
按照姥爷的话说,稻子越来越像妈妈,麦芽像稻子这么大的时候,也是非常厉害的,小小年纪口才了得,经常把老师都顶撞的哑口无言,当然他们并不是不讲道理,而是太能讲道理了。学校的老师对这个凌厉的小姑娘又爱又恨,爱得是孩子成绩特别好,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学习上自律性特别强,完全不用别人督促;恨得是,她总有很多问题,对别人要求也特别高,有时候对老师也毫不留情面。
但不得不说,虽然她外表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但班级里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无论淘气的还是蔫巴的,都特别听她的话,和男孩子在一起,他们觉得稻子很飒气,不矫情,玩得起;和女孩子们在一起,她们觉得稻子很大方,没有女孩子们那些小心思,有时候甚至还会把自己装做男孩的样子,逗女孩子们开心。
作为稻子的龙凤胎伙伴,沫沫现在已经成了个半大小伙子,个头明显比稻子高了半头,和小时候大眼睛大耳朵马小虎的模样不同的是,现在的沫沫棱角分明,小平头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衬衫,简直就是美少年一个。而且沫沫的成绩也仅次于稻子,被同学们笑称千年老二,可是沫沫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在他心里,稻子就应该是第一,她就应该排在她身后。
班级里好多女生都特别喜欢沫沫,开始有些人看稻子总和沫沫在一起,心里不免有些嫉妒,但在一起同学了好几年,他们龙凤胎的感觉已经深入人心,根本没人把他们当作两个人来看。有些小姑娘甚至为了吸引沫沫的注意,私下里时不时地讨好稻子,稻子虽然对这些小姑娘的心思不怎么在意,但也喜欢逗这个美少年,偶尔也会帮女孩子们传个纸条什么,看着沫沫害羞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玩,气得沫沫哇哇大叫,说她不知羞。
对此稻子却不觉得怎样,传个纸条而已,不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吗,有啥不好意思的。沫沫说她是个木头,啥都不懂,稻子却说,她知道的可比沫沫多,她可是有一大堆妃子呢!一听稻子说妃子的话题,沫沫更是脸红的不得了,当年在凤凰林场,嘉乐说稻子的宠妃应该是沫沫,这么多年,每次稻子提到妃子的玩笑时,沫沫总会想起那句话,但稻子根本就毫无印象了,于是每次都是沫沫一个人别扭,稻子却毫无感觉。
过几天就是沫沫生日,班里的童晓倩一直都暗暗喜欢沫沫,于是就买了个漂亮的笔记本找稻子帮忙,之前也有女同学找过稻子给传个纸条,送个小礼物之类的情况,稻子都笑呵呵的答应,有时候还会调侃对方几句,然后悄悄的回家转给沫沫。但今天不知道为啥,稻子面无表情的接过东西,当着班级同学的面,直接就递给沫沫,随口就说:“童晓倩给你的生日礼物”,然后转身就走了。
沫沫看着递过来的东西,不明所以,班级同学都开始起哄,那个叫童晓倩的女孩子脸腾的就红了,她没想到稻子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就送给沫沫,她以为她应该会像以前那样,拿回家悄悄给沫沫,虽然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个时期的男孩子们特别愿意起哄,小姑娘的心思不像让别人知道。可是现在全班都知道了,这个稻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就看她不顺眼吗,专门耍她吗?小姑娘委屈的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而稻子却仍旧面无表情,手托下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班级里其他的女生们都在窃窃私语,而两个三个当事人,一个哭,一个愣神,沫沫一看这情况,朝起哄的同学就大喊:“瞎起什么哄,多大点事阿,谁想要给谁”,说着就把礼物一丢,扔到起哄最大声的一个男生书桌,一个健步跑到稻子跟前,焦急的看着稻子。
这几天他就觉得稻子有点不对劲,却也没多问,他们两虽然很要好,但他一直知道,如果稻子不想说的事情,他问了也是白问。到学校上课的时候,他虽然也看着稻子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但最近稻子时不时的也有这样的时候,不过也没耽误学习,他一个大男孩也不会那么细心去探究。但今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稻子一直对女孩都特别好,从来不会让她们难堪,可是今天居然会闹这么一出。
沫沫焦急的望着稻子,问她话,可稻子却什么都不想说,也不理沫沫。沫沫看稻子毫无反应,也不管是不是要上课了,拉起稻子就往外走,开始稻子还有些挣扎,但沫沫力气大,非拖着他往外拉,走廊好多同学都看着他们俩,稻子不想让同学们议论,就说沫沫:“你拉我出来干什么,马上要上课了!”
“上课就上课,你这样子上课也没听课,有什么关系”
不由分说,沫沫也来了劲了,一直把稻子拉到操场的单杠下才松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看着没精打采,不争辩也不反抗的稻子,沫沫真是心急如焚。
可是不管沫沫怎么问,稻子都一生不吱,低着头,用脚一遍遍的搓着操场地上的那点绿草地。
看稻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样子,沫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怎么问都没反应,只好哈低了头,扭着脸一眨不眨的盯着低头的稻子看,稻子看他扭着脸得样子的滑稽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非常不祥的人啊?”稻子轻声地问。
“谁说的,什么是不祥的人啊!”,沫沫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总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那种人”,稻子很认真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给谁带来不幸了,你都够可怜的了”。话一出口,沫沫突然感觉说了不该说的话,但话已出口,只能有些尴尬的看着稻子。
“对啊,就是,我本来就是个可怜人,哪能给别人带来好运呢”,自嘲的冲着沫沫笑了笑,稻子就再不说话了。
沫沫真恨自己为啥口无遮拦说那种话,稻子从小就最讨厌别人说他可怜,5岁的时候就因为小伙伴们说她没有父母,是个小可怜儿,她还和他们打了一架呢。现在自己居然不小心说了出来,懊悔不已。
对于沫沫的懊悔,稻子根本不在意。
“你知道吗,姥姥得了癌症,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沉静了好久,稻子才幽幽的开口。
“昨天晚上,我夜里起来的时候,偷听到的”说到这稻子停顿了一下,哽咽了一下,又道:“姥姥早就知道自己的得了癌症,却一直不让姥爷告诉我,她还让姥爷把她悄悄送到姨姥姥家,骗我说去养病,就是不想不让我亲眼看着她走”说到此时,稻子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沫沫其实对于稻子姥姥的病情是知道的,当初姥爷带姥姥去城里看病,是沫沫爸爸给联系的医院,所以他在家里听爸妈说起过,但他们也严厉的告诫他,千万不要让稻子知道,当时妈妈也说:“稻子已经很可怜了,能瞒多久就满多久吧”。
最近稻子姥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也有些担心,可是妈妈说小孩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别添乱就行,让他多陪着稻子就好了。可没想到,稻子还是自己知道了。一时间,沫沫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稻子,但什么也不说也不做又觉得很不应该,只好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稻子,我让我爸爸给姥姥买最好的药,一定把她治好,你放心吧,大人们比我们有办法,你别哭了。”
稻子听了沫沫的话,虽然明知道当不了真,可是却又特别想去相信,在她看来能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的多。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使劲在沫沫身上蹭了蹭,抬起脸,充满期待的看着沫沫。
“你说的是真的吗,姥姥还有救?”
稻子急切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沫沫,他觉得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一会我们就去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帮找最好的医生,买最好的药行吗?”
“还有辛爸爸,小帆哥哥的爸爸是个大律师一定认识好多人,让他也去帮我们找医生,好不好?”
沫沫的话让稻子心里突然一亮,也顾不上哭了,急匆匆地跑回教室,谎称肚子疼,拉着沫沫就往小镇的电话局跑。到了那,稻子也不等沫沫,拿起电话就拨通了程爸爸和辛叔叔的电话,对于稻子的来电,两个爸爸虽然有些吃惊,但因为早早的都了解稻子姥姥的情况,也都接受过稻子姥爷的拜托,所以都满口答应了,还安慰稻子放心,他们一直在找更好的医生,更好的药,一定让姥姥好起来。
打完这两通电话,稻子放松了很多,从昨晚上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紧绷着,一夜没睡,她不敢去问姥姥姥爷,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胸口就像堵了个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到了学校也是满脑子都是姥姥要走的样子。现在和沫沫说了,又拜托了两位爸爸,这么一番折腾,她觉得好像看到了点希望,尽管这种希望还渺茫的没什么踪影,但她心里就是不断地告诉自己,姥姥会好的,姥姥会好的。
沫沫在一旁看着稻子,心里虽然松了口气,但却酸酸的。他们其实都在骗她,姥姥的病是不太可能治好了,而且姥爷也检查出有脑血栓的症状。不久的将来,稻子不仅仅是失去姥姥,还有可能姥爷也会病倒,到时候稻子又该怎么办呢?沫沫不敢想象。
很多人都说,稻子很不幸,就连爸妈也常常感叹,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可怜,但他却特别不喜欢他们这样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他的稻子应该是幸福的,不应该让别人可怜。可为什么偏偏她又真的这么不幸,这么可怜呢?突然他特别期待自己能快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