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头眼昏重的月儿被一阵吵闹声惊醒,隐约听见一男子在院子里争论:“雨泽,别嘟囔着嘴,你要相信你的红哥哥定会寻回双生花医治好小丫头的”
任涂山红把言语说尽,雨泽眉眼都不瞧颜若风逸的红衫男子,凌星更是卷起地上的白梅把涂山红紧紧围住,涂山红因上次双生花被偷被自带的碧落黄泉毒香所伤,已渐渐招架不住,只见一白衣女子从里间疾驰过来飞奔到团团白梅包围的涂山红跟前楞楞到:“涂山红,凌星,快撤了这梅剑,这是我师傅涂山红”
涂山红还是跟往日一样轻弹月儿眉头一记,嬉戏到:“我不是你师傅”
月儿笑盈盈到:“是,你不是我师傅,但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涂山红瞬间笑开了到:“真心”
“要不这样吧,我们今日在宸佑宫拜为异心兄妹,只是你乃青丘涂山殿下,愿意屈尊么”
“小丫头,为了你,我可以摒弃所有乃至青丘涂山,你喜漫步在田野,我定让粟黍伴你身侧,你若轻舟荡江中,我定让江水清澈如镜......”说着一口血直喷了出来,星星点点的缀在月儿纯白的衣衫上面,整个人直直的倒在月儿怀里。
月儿见状喃喃到:“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凌星,快去把药仙请来瞧瞧”
凌星对月儿的话置若罔闻,一动不动地瞧着眼前的一切。
月儿见状只好央求雨泽:“雨泽,不管涂山红以前的种种,我断然不会让涂山红死掉的,你快让凌星把药仙找过来瞧瞧吧”
雨泽嘀咕道:“这两日刚能下来活动了,早知道就让你煮骨焚心而亡”
月儿瞧见靠在怀里的涂山红身子猛的一颤,哀声到:“好好,我煮骨焚心而亡,去请药仙吧”
月儿把涂山红扶到里间躺下,须臾药仙来了,把脉后缓缓到:“孟姑娘,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刚才吐血可能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前段时间深受重伤没有好好调理的缘故,姑娘,不必惊慌,我开两副药,按时煎服即可痊愈”
日薄西山时分,涂山红恍恍惚惚醒了过来,瞧见昏暗的房间里有淡淡的药香萦绕,披衣随着药香而寻,瞧见小丫头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枝条在地上画着什么,涂山红便悄悄渡到身后,瞧见地上乱七八糟的画着很多的花,木槿,海棠,傲菊,涂山红想伸手把小丫头揽在怀里,却被身后的雨泽叫唤到:“涂山公子,怎么又乱跑啊,你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应该怜惜一下孟姑娘守了大半日给你煎的药啊”
月儿转过头瞧见手楞在半空中出神的涂山红笑道:“涂山红,你快去里间躺着,药马上就煎好了”
月儿照顾涂山红喝药后温怒到:“你明明医术极好,为何重伤还不好好调理,夫人和族长也容许你胡来”
涂山红嬉戏到:“我身子好着了,我乃术精岐黄”说罢正了正身子,把额前的头发往后一甩,恢复了往日的狂妄傲慢。
“何事非要来昆仑山寻我?”
“你身子如何了?还是骨裂心沸般疼痛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不对啊?”涂山红怔怔的瞧着月儿
月儿被瞧的发怵便笑盈盈到:“前几日还有些疼痛,这两日不知为何竟一点也不疼了”
雨泽在一旁嘀咕,有殿下三成的修为,肯定不疼了撒,殿下还把......雨泽瞧怔怔看过来的月儿和涂山红,收住了话语
涂山红也懒的深究,龙族太子有太多的出其不意,有过人的智慧谋略,他既然早就知晓碧落黄泉,肯定也早有防范,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未来的太子妃深陷险境了,但伏羲手札有云:一种毒药只有一种解药,亦一人只择一人终老,终究还是要寻回双生花给小丫头彻底解毒才行。
涂山红在宸佑宫调养的小半个月,日日与月儿跟着凌星修炼龙梅幻阵,涂山红向来对奇门异术是兴趣颇浓,日子倒也潇洒惬意,不知这幻阵的精髓凌星不愿传授还是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学了些时日仍是第一个最简单的幻阵摽梅之年都使不好,还不如小丫头能把片片梅花幻化成剑气,虽没什么杀伤力,但一般人等是颇需工夫才能出阵的,涂山红懊恼的很,还被雨泽讥讽了好一顿。
宸佑宫的日子行云流水,可是安邑那边却是如芒在背,自派去五神山的第二批暗卫有去无回后,姒熙更是坐卧不安,阿简一脸风尘仆仆的走进书房,把一封密信递给正在瞧书的姒熙,姒熙淡淡到:“我会离开一些时日,让玗琪给青丘涂山送上桃都”
次日身在昆仑的涂山红就接到青丘涂山的飞书,说是安邑玗琪姑娘派人送来的神桃树,让欢声笑语的宸佑宫顿时沉默寡然,让潇洒惬意的涂山红顿时心神恍惚,伏羲手札有零星字段记载神桃树结有终而不落的僵桃,名唤桃枭,有毒。自上次天缘阁双生花失窃事件之后,涂山红拾起了荒废上万年的花语阁,他从不曾想让狐族执掌天下,但他更不想狐族任人摆布,我狐族数万年来偏安一隅只想安享盛世繁华不问世事纷扰足以,可如今显然有人想利用狐族,涂山红就顺势启用花语阁调查了一些事情,关于碧落黄泉的毒为何会在小丫头身上已经有些眉目,只是有些事情尚需自己去证实一下,看来还是的亲自去一趟安邑。
月儿见涂山红沉思良久,低声笑问到:“你的摽梅之年虽没有团团剑气,但是含有阵阵暖香,别是一番风味咧”月儿也很是不解,自己灵力低微,修习这龙梅幻阵驾轻就熟,如鱼得水,可涂山红乃神族有上千年的修为灵力却吃吃不得要领,着实让人费解,月儿本就不爱修炼,也只好顺势哄哄涂山红作罢。
涂山红淡淡到:“小丫头,收拾一下,今晚我们拜别太子殿下,明日去安邑吧”
“嗯,是要去安邑瞧瞧玗琪的病了,这我一病你一受伤的,耽搁了些时日”
“小丫头,整天见你谈笑风生的样子,原来小丫头还挂记着我的病咧”说罢伸手摸向身旁的月儿
可月儿头顺势一偏,笑盈盈到:“任何时候我都记挂着你咧”
涂山红瞬时笑开了,温和到:“记挂好,记挂”
月儿第一次见涂山红笑开了,眉角霁月般舒展开来,像一缕优美的清风,嘴角繁花般上扬,亦一片璀璨的烟火。
入夜,太子殿下回到宸佑宫,朝晖殿里涂山红在研习梅花幻阵,月儿则在一旁默背经书,太子殿下绕过朝晖殿径直来到书房翻阅文牍,涂山红和月儿随即跟了进来,涂山红淡淡到:“叨扰太子殿下多时,我们准备离去了”
“涂山公子既然伤养好了就离开吧”
月儿立马说到:“殿下,我也要跟涂山红一同前往安邑”
太子殿下缓缓抬起眉眼瞧着月儿冷冷到:“凌星跟着”
涂山红思量自己跟太子殿下请辞,太子殿下一准会应允,只是太子殿下如此简单就应允小丫头离开宸佑宫,难不是小丫头所中之毒真被解了,双眼随即扫了一眼安然自若翻阅古籍的太子殿下便静静的退了出来。
月儿吃惊的瞪着双眼,恍惚着神情,涂山红先前不是估摸太子殿下必是要月儿撒娇哀求,甚至乃死缠乱打才会同意我下山吗?这是怎么了,怔怔的出神瞧着陈文有序翻阅古籍的太子殿下,迟迟不肯挪出眼神,怕瞧落了哪个神情,但端坐于书案的太子殿下亦如往常,月儿轻轻挪到步子靠近在太子殿下身侧,也是气定神闲,月儿低低到:“殿下,我只是担心玗琪的病情”扯扯殿下的袖角。
“嗯,去歇着吧”
月儿只是静静地站立在身侧,并未离去,瞧着他寒水无波的眸子,冰凉孤傲的薄唇,但他的周身却是暖意融融,如煦阳倾照,把他的袖角拽在手里把玩,不紧不慢的缠绕成一个又一个的绳结,亦如年幼时时刚来朗风山闲来无事就喜欢待在他床榻前缠绕他的衣角,捏玩他有棱有角的脸颊,想着想着,手不自觉地摸向他冰凉孤傲的薄唇,就在要接近时被一双惠风和畅的手轻轻捏住,月儿抬起眼瞧见太子殿下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的羞涩的轻轻低下了头,喃喃到:“习惯了”
是的,十年的耳鬓厮磨,在她的一生当中可以算是很长久的一段岁月,可对于生命长久的龙族来说,却是弹指一挥间的须臾,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在我元神离魂而出的日子里,她也只是把我幻想成一个可以闲话家常的亲眷而已,在一个凡间女子承欢膝下,恬淡无忧时却终日伴着一个毫无生气,渺茫无言的我时,确实是过于残忍。
把手拉到自己跟前随即淡淡到:“来,过来”
月儿依言凑往前凑了凑。
“月儿,宸佑宫是不是很闷”
月儿点了点头随即摇了摇头到:“殿下,日日跟着星儿修习龙梅幻阵一点都不闷,闲时记记经书,抚抚古琴,哦,殿下,那日我把古琴琴弦弄断了,是殿下修好的吧,殿下,你没恼我吧”
殿下淡淡的看着月儿并不言语
“殿下,那你罚我吧,幼时顽劣长姐不忍喝斥我,总是罚我抄写古籍”
“娥皇常常责罚你”
“也不是,长姐蕙质兰心,识得大体,只是我贪玩爱闹,不守规矩”
“你偷偷溜出去是想给尧后寻得良药,你疯玩吵闹是想给娥皇欢声笑语,你......”
“殿下,那些都是说与你消磨时光的”
殿下浅笑
月儿心底琢磨,嗯,这些话词都是殿下昏迷不醒时胡乱一气的,怎得殿下都记得,那时只是恼他,气他,那是甚至还责怪他不能让自己如鱼鸟闲在,月儿低下头低低到:“殿下,那时的话词你都听到了”
“有些听到了,有些没听到”
“啊,哪些听到了啊?,还有还有我......”
“那些都记得”
“记得,什么记得啊?”
殿下怔怔的看着月儿
月儿羞红着脸嘀咕到:“我来给你磨墨,殿下”可说出口才记起殿下的墨笔从来不用雨泽他们亲自磨墨,都是殿下灵力一挥,殿下灵力所磨,墨汁香纯,亦如殿下般。
月儿笨拙的用玉墨在玉砚里吭哧吭哧的来回晃荡着,捏玩他脸颊,和在他冰凉无双的脸颊上绘制高山流水这些难道都知晓,只是,只是这太子殿下隐藏也太深了,为何迟迟不说与我了,哦,那时他口不能言,身不能行怎么说与我了,不能怨怪他。
月儿抬眼瞧见殿下气定神闲的翻阅古籍,并未留意便稍稍安心下来,便静下心来磨墨,月儿低声到:“殿下,你会迎娶若云公主吗?”
“天下未安,何来儿女私情”
“殿下,那你喜欢若云公主吗?”
“若云是有些骄纵跋扈,但是心性纯善,你不是与她挺亲近的嘛”
“殿下,我喜欢看你笑”
“不会”
“不会笑,竟然还有人不会笑的”
殿下并未言语,月儿接着到:“这个很简单的,来,我教你”
“殿下,来跟着我做,把嘴唇咧开,嘴角轻轻上扬,眉毛舒展开来”月儿轻轻用手划在殿下的唇角微微让其上扬,紧接着伸手抚开殿下紧缩的双眉“嗯,嗯,就这样,其实,殿下,你们男子可以笑开的,殿下,你不妨把嘴唇完全放开,想想那些开心的事情,再试着笑一笑”
殿下随即张开嘴唇,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月儿到:“殿下,不必着急,日后遇上开心的事情就会笑了”
前些天凌星讲起若云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时好像有提到,太子殿下自出生便被天尊抱在跟前修炼,鸿钧老祖向来严苛,在对待殿下时就更为严厉,太子殿下身系天下安危,不容半点差池,三尊更是轮番传授殿下法术,可随着神族凋零离析,龙族的元气大伤,魔祖的欲望杀戮,殿下不得不担起天下重责,勤习修炼,在五百岁那年带领神族和龙族重创魔祖,封印的帝江,也就是在那场大战中麒麟一族死伤严重,麒麟王上和王后双双战死,便把长女婚配给龙族大殿下,把刚出生的次女托付给龙族,那场大战中其实龙族也是损伤惨重,龙族王上和王后,连同七殿下八殿下带领的四路战将全部战死,三殿下和四殿下在大战中因正面迎战魔祖帝江坐下四大弟子而修为灵力散尽,形同凡人,五殿下也深受重伤而回,其实那场大战虽封印了魔祖帝江,但是龙族神族都是损失惨重,别说太子殿下不会笑了,那大战中堆积的尸骸形成了现在的尸山。月儿一想起这些就非常心疼太子殿下,便一把把太子殿下的头揽在自己怀里,轻轻柔柔到:“殿下,无论哪里,月儿都随着你”
殿下被突如其来的抱头错愕不已,只是她身上特有的香甜淡然是他熟悉的,他并没有推开那香甜淡然,静静的承受的香甜淡然的侵蚀攻领,香甜淡然渐渐占据冰凉孤傲。
殿下弯腰抱起身侧的月儿身形一闪便来到月儿的寝殿,将月儿置于床榻淡淡到:“别动,渡些灵力与你”
月儿知晓明日就要去安邑了,便乖乖的坐在榻上,月儿有很多话想跟殿下讲,想问问自己现在为什么不用承受焚骨煮心之痛了,月儿很想问问优昙婆罗花,每每殿下总是忙到很晚,月儿只好低低到:“殿下,我喜欢你”
“歇吧”
月儿羞红着脸迅速钻到锦被里,我都说了些什么啊,我不是想说焚骨煮心,优昙婆罗花的事嘛,怎么说起这个了,幼时长姐就常训导女子要矜持,如今我算是礼义廉耻全都丢尽了,何况太子殿下跟若云公主还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可是念由心生,月儿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有笑颜如花的长姐,有慈爱温和的父王,有贤淑柔良的阿良,还有咧嘴大笑的殿下,一起闲话家常,煮茶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