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晴朗的一天,一行人在天刚亮就出发了,那样就可以早点赶到城里,不用风餐露宿了。
马车又摇摇晃晃的带着二人前行,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冯晚秋因昨晚的事情还在生着闷气,段霄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晌午。
突然马车停下了,接着就听见见持的声音:“公子,前面有人晕倒了。”
然后细听还有一个女子的抽泣声,女子边哭着,边叫着:“爷爷,爷爷!”
“见羽,下车去看看什么情况!”段霄吩咐赶车的见羽去看看。冯晚秋闻言也一同跟见羽下了马车。
只见在见持的马前躺着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旁边还跪着一个同冯晚秋差不多年纪的十六七岁的女子,那女子不停的在哭泣着,“爷爷,你怎么了?”哭的那是一个梨花带雨,谁见谁怜啊!
冯晚秋俯身蹲在老人的身边,用手摸了一下老人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遂道:“见持,见羽,麻烦你们找个阴凉地,将老人扶过去。”
自己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问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可谁知冯晚秋的本意是想了解情况,却不料这一问,女子哭的更惨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哭起来的时候,不仅男人受不了,女人也是受不了的。
没法,等她哭够了,再细问吧。现在救人最重要。
冯晚秋将女子扶到了,见持二人放老人的树荫下,然后自己跪在老人的身边,将耳朵贴在了老人的胸前,听心跳,很快,然后又用手摸了摸老人的额头,很烫。
应该是中暑了,冯晚秋心里有了初步的结论,她抬头道:“见羽,你去取水囊来,见持,你帮我把老人的衣服解开!”
冯晚秋吩咐完二人,就跑向了马车,然后在马车里翻了翻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段霄朝专心找东西的冯晚秋问道。
“你先下去一下,我在找我的包袱!”就这样段霄被无奈的赶下了马车。
其实段霄在马车里没下来是有原因的,他连续两晚都没怎么睡,实在是扛不住,所以在冯晚秋下车后,他就在马车里打起了盹儿。
段霄下车后,也走到了安放老人的树荫下,他看见见持还在解老人的衣服,好奇的问道:“你在干嘛?”
见持抬眼看了一眼段霄,然后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冯公子让这么做的!”
“那你知道吗?”段霄又看了一眼手里提着水囊不知所措的见羽。
见羽同样也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那......”段霄正想再问点什么,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了过来。
是冯晚秋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还有一个小罐子。
“见羽,你将水倒一点在这个巾帕上。”冯晚秋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方巾帕,然后将打湿的巾帕敷在了老人的额头。
“见持,扇子给你,你帮老人扇扇,还有你在老人的身上弄点水,那样带走的热量会多一点!”见持接过了眼熟的折扇,心道,殿下如果看到自己的折扇被用在这里,怕是会心疼,于是他侧了侧身子,防止段霄看见。
不用侧身子啦!他早就看见了,在冯晚秋老远拿在手里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不过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有一点开心。因为冯晚秋外出的时候还记得带着这把折扇,证明她心里有自己,她要怎么用是她的事,只要她心里有自己就行。
片刻后老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
“爷爷!你醒啦!”女子用手抹了眼泪,上前去扶老人。
“桂儿,这是哪里啊!”老人看着段霄一行人问道,刺眼的阳光还让他有些犯晕。
“爷爷,是他们就了你!”女子对着老人说道:“刚刚你走到这里突然晕了,幸好遇见了这些好心人,不然的话,我.....”大概女子是说道了伤心处,不觉得又留下了眼泪。
“爷爷,你把这些水喝了吧!”冯晚秋将手中的小罐子,俯身递给了女子说道:“这水你过一个时辰就给老人喝一点。”
女子点着头,小心翼翼的将装满水的小罐子递到老人的嘴边。
“你二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一旁半天没说话的段霄突然问道。
老人闻言慢慢的用双手支起了还没怎么恢复的身体。
“哎”老人重重的的叹了一口气后,看着身边还在小声抽泣的女子说道:“我这孙女啊,是个苦命娃,从小就没爹没妈,我这好不容易吧!拉扯大了,又遇见地皮恶霸,要将她抢了去做填房!”老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没办法,刚开始,我想,只要把这女娃子天天藏家里,时间久了,恶霸忘了这事,一切就都过去了,可谁曾想,这恶霸找不到我女娃子,居然上门找,第一天他没找到,那是因为我早早的让这娃子躲到了山上,可家却被他砸了稀巴烂,第二天,他没找到人,就把我打了一顿,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得带着孙娃子逃跑了!”老人说完后,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然后他将右手的手臂露出了大半,只见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痕。
“你们怎么不去报官!”早就怒不可遏的冯晚秋,握紧了双拳,恨不得立马揍那恶霸两拳。
“想必因为那恶霸就是官吧!”段霄接过冯晚秋的话。
气糊涂了的冯晚秋这才反应了过来,是啊!往往恶霸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吃着官粮的恶霸。
他能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吃着百姓纳的粮,口里骂着百姓的亲娘,只手遮天。
“那恶霸不是官,但那恶霸的爷爷是。”老人说道:“而且他的爷爷不仅是官,还是我们勋阳最大的恶霸!”
“那恶霸的爷爷叫什么?”段霄蹙眉道,心想鱼肉百姓的官自己见的不少,但逼着百姓有家不敢回的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人起身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过路的人才小声的说道:“勋州知府,叶胜。”
勋州知府,叶胜。叶胜,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见过,段霄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所看过的每一本书,最后终于想起了在哪本书上见过,而且正巧他带了这本书。
“老人家,你别怕!”段霄从怀里取出了一袋碎银子递到老人手中说道:“您不要再往北走了,你们往西走,离这里不远的有个叫桥镇的地方,那里民风淳朴,你们可以去那里安家。”
就此段霄一行人就跟祖孙二人分开了,他们继续南下,祖孙二人就往桥镇走了去。
“刚刚你听见叶胜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了些许的不一样!”冯晚秋将脸凑到还在认真翻阅书籍的段霄眼前。
“就是这个了!”段霄说着将翻到的内容递给了冯晚秋。
“锦文二年九月初一,吏部给事中叶胜,上书圣人,望圣人立四皇子段彬为太子,岂料圣人大怒,一气之下,免了叶胜官官职,贬回了勋州老家。”
锦文二年八月十五,太子刚过世,就急着上书圣人新立太子,这叶胜不是往枪口撞吗?
没有人愿意当炮灰,肯定有目。
太子逝世四皇子嫌疑最大,如果这时候再来个人推举四皇子为太子,无异于是加大四皇子的嫌疑。
所以四皇子不管有没杀人,那这个推举都会让圣人怀疑到四皇子头上,继而断了四皇子的太子路。看来这叶胜背后的人跟四皇子有仇。而且说不定叶胜背后的人才是真凶。
“这个叶胜,需要好好的查查,他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冯晚秋说着用手摸了摸鼻梁。
“跟我想的一样!”段霄一脸佩服的模样看着冯晚秋,“你似乎也很不一般!”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冯晚秋斜看了段霄一眼微笑的问道。
“当然是在夸我!夸我的眼光好!”段霄心道,只有他这么好的眼光,才能瞧上她这么特别的女子。
这跟眼光有什么关系,他怕不是用错了词,冯晚秋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命不凡的段霄。
“前面就是勋州了吧!”冯晚秋指着前面隐隐约约能看见几间房子的地方。
“对,那里就是勋州,天黑前应该能赶到!”段霄顺着冯晚秋指的地方看去。希望能赶到,不然又得在野外睡一晚,说不定今晚还会下雨。
六月的天是多变的,说不定前一秒还是万里无云,下一秒就是万里乌云了。
果不其然,段霄刚将手中的帘子放下,一股凉风就吹进了马车,接着车顶就开始有了滴滴滴的声音。
“下雨了!”冯晚秋将手伸出了窗外,“好舒服啊,终于不再那么热了!”
“可惜,见持,见羽就得遭罪了!”冯晚秋接着问道:“有带蓑笠吗?”
“没有!马车太小带不下!”段霄一脸冷淡的看着冯晚秋。
怎么办了,“要不叫他们一起进来躲雨!”冯晚秋提议道。
“那马也在淋雨,你怎么不让马也进来!”段霄突然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呛得冯晚秋无话可说。
哼!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一下他,他可是为了她两日两夜都没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