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没见过董事长母亲,来广州和凌雨住在一起。杜江前去拜访过。万箭齐发目光射到杜江身上。仿佛杜江是董事长母亲。或是听他说出董事长母亲活着时,哪个部位隐藏病危机。他去发现并加以督促去医院检查。
杜江躲闪目光像是真的箭刺伤全身双手抱自己。
古永乐低头看脚下防滑瓷砖,捡起一根长长发丝,对着缝隙挤进来霞光,分析发丝长度,几年长出来,洗过多少次,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
古大嫂看他眼神带入扑朔迷离莫名其妙。凌雨想快快动身没有多余想法。古永乐手里长长发丝卷网左手食指。又快速抖落开来扔出去。发丝不愿离开风推动挂在古永乐蓝色裤子上。嘴里叼着烟头掉落到裤子上,火星烧掉整条裤子似的惊慌失措。古永乐好久没抽烟了。发丝重回到防滑地砖上。古永乐掏出过时黑色平板手机给严潮打过去。
古永乐放下手机一字一顿说:
“三天前老太太发丧,不用去了。”
大家收回看对方寻求答案目光,低头目光聚焦那根长长发丝上,找不出同样的答案。
古大嫂第一个撤了屁股下凳子坐地上哭起来,高高凳子阻挠她表达悲痛哭泣。她的哭声催泪弹,引大家眼泪落在地砖上流向凹处。
平衡相对的,心里有平衡尺度量上去即是平衡。铺地砖师傅用水平尺量过,平衡不差一丝一毫,眼泪都流向一处还是不平衡的。古永乐让大家哭个尽兴。不然眼泪眼眶里打转眼睛会鼓胀,一颗大眼泪落下来憋足了伤心。
顾客陆续进来眼泪即刻藏在悲哀深处。凌雨,古永乐回办公室。布行起火老太太病故。不得不佩服古永乐深谋远虑。没有告知严潮。凌雨恭恭敬敬端过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俩人没说一句话。疑问是严潮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参加葬礼。老太太生前喜欢凌雨,按常理有病凌雨床前伺候无可非议。是老太太意思,是严潮意思,是严笑意思或许是管少卿意思。完事严容打电话难以琢磨。
古大嫂哭痛快哭完缝纫机嗡嗡响起来。
小蝴蝶孙淼缝纫机扎着窗帘花边。手熟练推送窗帘面料。她对老太太是耳闻没有多大感情。古大嫂哀嚎吓得她用缝纫机声音掩盖胆寒。
古永乐通知员工提前两小时下班。凌雨来新潮布行除下雨外第一次提前下班。心里焦脆想到床。床是驱除疲劳好东西,躺下四肢张开放松伸展。
她的捷达车画着S线回来的。仰天躺床上。哭是女人强项训练纯熟。她的眼泪父亲早有定夺娇女泪多。流吧。母亲说不能说出来就哭出来。哭不出来,又说不出来。眼泪流在心里变颜色是红的血。她看着天花板眼泪变成血了。
慈母老太太临终床前没服侍守护。有一腔戳穿心脏利剑剥开堵的通路难以忍受。阿姨在老太太多活几年。阿姨偏偏走了。她要跟随老太太回去也许多活时日。严笑,管少卿在又能怎样。过去都是浮云。老太太生气不许她看护?看严潮电话号划过来划过去。她不能问,没权利问。是老太太决定。严潮为母命事从。病中母亲话断不敢更改。管少卿事老太太始终没放下。抢走管少卿是她女儿。
凌雨不知道错在哪里,在哪里纠正过来。她躺在一条破旧漏水船上。堵不过来针尖进水口。慢慢渗进水来。侵蚀她皮肤,泡发她肉,钻进骨缝。五脏凉意。水没了全身。希望快点淹没石沉大海。无数蚂蚁占据每根汗毛。救命稻草六条腿爬行。凌雨知道她躺在床上是难以承受无处诉说。
胖梅挎着满是纱布右手。一屁股坐在儿子玩具车上。呲牙咧嘴表情胳膊跌伤后白牙露在外面吸溜疼。“奚奚必走无疑。”婆婆替她拿走屁股下儿子玩具车说:
“奚奚布行员工啊?”
儿子看玩具车雷达天线胖梅坐歪了,儿子抱起来让妈妈赔。胖梅抬起缠满纱布胳膊。儿子撅起小嘴吹呀吹呀。抵消了妈妈坐歪雷达汽车天线。躲开妈妈,看缠满纱布胳膊,妈妈不会赔他的,还得替妈妈吹吹疼。
婆婆对她早早回家认为是领导照顾。胖梅说:“新潮布行全体员工默哀,严董事长母亲去世,今天知道的。有人倒大霉了。”
“奚奚吗?”婆婆反问。又说:“叫什么名字不好叫奚奚。”
胖梅没接婆婆话。自语说:“太平间说此话时过不过脑子。”
古永乐,古大嫂回家。满屋新老太太给一万块钱买布行面料做装饰。转眼人没了。想起严潮俩人卖布头。常常一起吃住老太太家不分彼此。送一程资格都没有。古永乐想起窝火。端在手里茶杯啪墩在茶几上。
“轻点,都是新的。”
“想必严潮有事瞒着咱们,管少卿,该死乌龟王八蛋。”
“那时管少卿事吗?还不是严笑,嗨,不是严笑,短命李建,嗨,也不是短命李建,是管少卿跟凌雨没夫妻缘分。严笑没李建管少卿用得着等这么多年。”
“说的好听,他那是等吗?不也娶妻生子。”
“老婆死了等几年。倒霉是凌雨。早几天结了没事。她严笑再是董事长妹妹不能跟凌雨抢,可怜凌雨好在老太太活着疼她,严潮哥哥爱她也算弥补。老太太归西凌雨理应披麻戴孝,今早下班凌雨在家独自难受。”
“我说,”古大嫂神秘看看儿子古金门关着。
“你说,鬼头鬼脑看什么?古金做功课”古永乐重新端起茶杯说。
古大嫂跟进他凑到耳朵边说:
“严潮和凌雨有没有那回事?”
谷永乐吧嗒嘴说:
“没有,我了解严潮,我那时找女人,严潮年轻没动过心思,公司里女人少哇?上赶着女人有,严潮没动心思,要有凌雨早回公司。广州这么远你真以为那首王维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啊?”
“脸不红,不害臊,我是你早死了,有脸说。”
“这不是说严潮吗?要说拉拉手,抱抱是有的,凌雨弹琴手白嫩竹笋尖,你不也爱摸吗?古金还说长大找媳妇找凌雨那样式的。”
“儿子说的是贤惠说话声音好听没说手。”
“对对,你这样粗声大嗓的不要。”
古大嫂听出贬损她话来捶古永乐。叹口气说:
“我倒希望凌雨和严潮有什么。凌雨女人都喜欢,臭男人痴心妄想,你敢说没动过凌雨心思”
“对天发誓动过,不过凌雨刚来时在出租屋里发烧,严潮让我撬开门,想抱凌雨上车。严潮不让划拉我一边去他抱的,我多聪明凌雨属于严潮,后来知道老太太带凌雨亲女儿似也就死心了。再说凌雨对我来说可望不可及,她十分尊重我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
“你是傻女人,她是聪明女人,尊重我保持距离用尊重拒绝,我他妈的怵她,跟她只能革命同志关系,严潮顶老太太名义给凌雨买穿的戴的,劳力士表,苹果手机,房贷凌雨每月钱交给我琢磨不透她。我看她是要走的,哪一天抬腿就走不欠任何人的,这样女人谁敢乱来。老太太去世这么大事凌雨没去。严潮定有大事。和凌雨挨上边喽。不可能凌雨不知道。什么事?公司出问题?严潮管理经营理念。不是公司事。不想了头痛。”
“是不是遗产问题?”古大嫂胡乱猜说。
“公司严潮创办的不存在遗产,老太太有体己钱,以严潮实力不争遗产。严雨听严潮的。同父异母日本姐姐那更不可能了。严潮奶奶金银细软都给了她众所周知。等着吧。凭跟严潮这么多年定有大事发生。但愿是好事。”
古永乐分析完靠在床上拿起一本无关紧要书哗啦啦翻着。“奚奚”自语到开除理由是什么。这孩子来布行话说的离谱。今早上说太平间。严容电话打过来老太太去世。布行最忌讳死呀死呀。杜江俩人犯冲说话拌嘴水火不容。没那么严重小女孩翻起多大浪凑活着用?趁老太太事,明早开会说话避讳些完了。没必要开除。古永乐颠三倒四云里雾里自言自语。
古大嫂晚饭端上来。边摆放碗筷边叫着古金催促古永乐下床吃饭。
古大嫂说:
“凌雨早上眼光杀死人。老实人凶起来更可怕。奚奚你得说说她,凌雨是外地人,白脸本地人唱,红脸给凌雨。”
古永乐吃老婆做的菜饭想起以前混蛋事不说话点头。古金斜眼看妈妈看爸爸。对现在家,爸爸除布行上班下班晚饭在家吃。没有了吵架没有彻夜不归。大口咬着馒头。古大嫂看儿子吃相是饿了。回头看墙上挂钟六点二十不晚。古永乐拿起筷子给儿子碗里夹菜。
“慢点吃,饿了,还是惦记功课。”
古金低头看眼前碗里爸爸夹过来菜。他嗖得站起来端碗回自己房间。两滴眼泪被碗接住。
“臭小子跑了。”
古大嫂摸一把嘴角饭渣说:
“流泪去了,多少年了儿子碗里夹过几回菜。吃饭吵架,我们娘俩独自吃饭不知你回不回来等你饭菜一遍一遍热。古永乐站起来。古大嫂头贴在他隆起肚子上呜咽起来。他摸着老婆干枯头发柔声:“我错了老婆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