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来与郝美在华自在夫妻和史玉林的殷殷挽留下,只得在华府奢靡的宴会厅内与众人共进了晚餐。姜来第一次在如此豪奢的地方享用法式大餐,感觉浑别扭。
一把拽下餐巾,放下刀叉,对旁边侍立的女佣说:“给我换筷子、牒子,再上瓶茅台”。
不顾惊厄的众人,抬头饮一口高脚杯中美酒,用筷子夹块鹅肝,咬了一口,又放在面前牒子里。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样就舒服多了”!
郝美见状,差点儿一口笑喷了,回头对姜来撒嗔,道:“你啊,就知道搞怪,也不分场合”!
史玉林也是放下刀叉,拽下餐巾,对女佣吩咐道:“给我也按姜兄弟这样,照样来一份”。作为主人和下属的华自在,只好效仿史姜二人。
倾刻间,宴会厅里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出现了十分怪异的一幕。
三个男人在开怀畅饮,吆五喝六,就像在路边摊一样,放浪形骸。二个女人却是举止优雅地浅尝细饮,慢条斯理地大秀风范。
史玉林开口道:“姜兄弟这样,最对我脾胃。兄弟间聚会,本来就该这样”。
姜来接口道:“道家讲道法自然,佛家说破障,也就是看破,儒学达人王阳明讲究举止随意而无矩。就是吃个饭而矣,何必搞那么多繁文缛节,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说着,拿了勺子,伸手挖了一勺鱼子酱,送入口中,慢慢下肚。
史玉林与华自在自是无言以对,纷纷树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一番宴饮后,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在回去的路上,郝美一边把玩手镯,一边状若无意的问道。“刚才在华家,你要传华夫人道法,伸手轻轻一点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两个人躲在房间内嘀嘀咕咕”?
姜来知道郝美是吃味了,开口道:“今后,随着修行的深入,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原来不知道、不认可的事儿,要慢慢学会接受,比如妖魔鬼怪。华夫人就是一只修炼化形的狐妖。我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他们夫妻今后能和谐美满,当然要在私下里说啊”?
郝美一副惶然大悟之状,“怪不得我看她一副妖娆之相,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的魂儿都勾飞了!原来真是个狐狸精啊”!
姜来说道:“并非所有的妖魔鬼怪都要害人的,华夫人就是来报恩的。不管是报仇,还是报恩,都是一种业障,都是一种执念。这在修行之路上是要越过去的,是要看破的。华夫人没有看破,我也没有看破,现在,你就是我的执念”!
姜来此言一出,郝美大惊失色。又是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回身一把抱住姜来,急急喊道:“我不要你把一切都看破!要不,我们都不要修行了,就这样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多好!要是把一切都看破了,人都变成了冰冷的石头,那又有什么意思!想想我都害怕,怕你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你却自己去做了神仙”!
说着,郝美抽泣起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由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死命地抱着姜来不松手,好像一松开,姜来就会飞走似的。
姜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几句话,一番感慨,会弄得郝美如此激动,伤心。好像自己的心爱之人马上要飞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样!
姜来百般安慰、劝解也是无效,只是兀自说着不修仙了,也不让姜来修。因为,她真的怕了!怕姜来看透一切,抛下一切,更怕自己也变成一个冰冷的石头人。
姜来轻轻开口问心:“我修的道不是太上忘情,我修的佛不是跳出超脱,我修的不是要拋却这滚滚红尘,而是要在这红尘中觅出路,在毁灭中存永恒!我要的长生是动中之静,静中之动,是没有起点和终点的恒远!我自不会抛下你不管,不会抛下同行的任何人”!
姜来轻抚郝美之背,说道:“此路虽然艰难,但它是我的道。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走。这下放心了吧”!
郝美眼含热泪,重重点头,哽咽着说:“只要你不拋下我,再难我都陪你一起走”!
二人回到有无轩,夜色已深。姜来要送郝美回学校,郝美说什么也不回,就是要在此住下。
睡梦中,郝美还蛇一样缠着姜来,死不松开。姜来怀抱一团烈火,倍受煎熬之苦,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郝美自睡梦中醒来,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推醒姜来。道:“别睡了,像猪一样,整天就知道睡!送我回学校”!
姜来睡眼惺忪地驾车上路。一路之上,郝美都冷着脸,不理姜来。下车后,还小声嘟囔着。“简直比猪还呆傻!简直禽兽不如!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让我找了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会把握,怪不得被前妻一脚踹了”!
说罢,郝美转身甩发,仰头挺胸,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一路去了,留下姜来独自在风中凌乱。
姜来回到有无轩后,还在一个人生闷气。心想,“我容易么!你知道我忍的多苦么!我不就是不想那么草率么!我不就是想把最好的留到最后么……”
不提陷入恋爱旋涡,变得有些智障的老男人和小女人。单说说近日勤奋修道的小侯爷。
今天早上,打坐醒来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微风透窗而入,携带着屋外草木的清香,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腊梅在枝桠间静静地绽放,树下的土壤里蚂蚁和不知名的昆虫在深眠。楼上楼下的一切动静浮现在脑海。女佣在收拾房间,厨师正在准备早餐,老妈正在书房里教训父亲,埋怨他昨晚应酬喝酒太多,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侯耀庭用手捂着脸,任凭滚烫的热泪在脸上恣意横流。
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的辛勤付出没有白废。自己终于在修行之路上迈出了关键一步,原来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这更坚定了侯耀庭的求道之心。他坚信自己能行,挥挥手,向曾经的那个自己永远作别!来不及感慨,然后,毅然踏了自己的求道之路。
匆匆梳洗,下楼跟老爸老妈打了声招呼,便驱车直奔有无轩而去。他要把这个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告诉姜来,让姜来分享自已的喜悦!
房间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侯山林夫妻俩。蒋慧茹道:“我怎么感觉儿子跟往常不一样,他好像浑身在发光”!
候山林接口道:“我也是这种感觉,这小子不会是得道了吧”!
侯妻急忙说:“那就赶快打电话问问啊”!侯山林手忙脚乱地拿出电话,给儿子拨了过去。
夫妻二人焦急等待,电话一通,不等侯山林开口说话,侯妻一把抢过,快速说道:“儿子,你是不是得道了?我们看你跟平时不一样!浑身都在发光”!
侯耀庭一愣,说道:“这才到哪儿啊,离得道还远着呢!我才刚刚入门”!说完,随手挂断了电话。
夫妻俩一愣神,马上反应过来,一人惊呼“阿弥陀佛”,一人高喊“老天保佑”,然后,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
侯山林流着泪,激动喊道:“我老家,终于也出了位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