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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爱你

郑巧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从小家里就骂她:“你这个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以后又是嫁出去的。”

郑巧自小自卑,从未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日日在家里干活,吃不好穿不好,要不是义务教育,她可能连书也没得读。

每当听到别人说自己爸爸妈妈多好或者看见别人穿新衣服有好吃的时候,她总是很羡慕,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她也能这么幸福就好了。

在家里,她基本都是供父母和弟弟使唤的。

有时候他们工作有不顺心的,还会打郑巧,郑巧一开始还会哭,但他们说:“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扫把星,看见你就烦。”

“还要管你吃管你住,当初就应该把你扔掉。”

郑巧哭得越厉害他们就打得越狠,后来郑巧不敢哭了,只是低着头,麻木地看着地下,什么声音也没有,就怕他们打得更厉害。

郑巧从小爱哭,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因为她哭而心痛,后来她渐渐明白,她是得不到宠爱的人。

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弟弟或者别人不要的,她从来没有新衣服,从有记忆开始,所有家务都是她干的。

有一次,她弟弟在家里摔了一跤,痛得大哭,见一边的她在拖地,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往郑巧头上砸,郑巧被砸到流血。

晚上父母回来,听到儿子喊痛,立马去骂郑巧:“没用的东西,连地都没有拖好,滚出去!我这里不要你这个赔钱货!”

郑巧被砸出了家门,然后她一个人在门口坐了一夜。

她才七岁,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傻傻地坐在地上,第二天她父母开门,不悦道:“快点进去做早餐!”

郑巧那个时候头上还有大滩血迹,但是没一个人问。

从小到大她最大的梦想就是以后有能力了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十六岁那年,她偷偷听到父母说要把她买给邻村的有钱老头做媳妇,她心如死灰,当天就逃走了。

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是看见路就跑。

幸运的是,她在路上遇到好心的一家人,他们正准备去另一个省那边,见到独自走在路上的郑巧便停下来问她:“你要去哪里呢?这么晚怎么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走?”

郑巧说出自己家里的事情后,他们很惊讶,女主人也是有这么大的孩子的,听得很心痛,怒道:“怎么有这样的父母!”

她拉着郑巧,温柔道:“来,快上车,孩子,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你也不知道去哪里,跟我去我家的店好不好?我们招人,包吃包住,那样的家不要回去了。”

郑巧答应了。

女主人还说:“要是你不喜欢我店里的工作,也可以先做着先,先赚到钱,不想做也可以走,不要委屈自己,那里不会有人打你骂你,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郑巧不知道说什么,轻轻说了句:“谢谢您。”

女主人的店是餐馆,郑巧工作很勤奋,因为在家从小学做菜,他们又很挑剔,所以郑巧有一手好厨艺,她为店里增添了很多美食,改善了很多菜,于是餐馆的生意越做越大。

女主人也就是老板娘一次又一次地提高了郑巧的工资,开分店后,郑巧便成为了总店长,负责检查管理。

郑巧自从离开后就没有再回去,比起以前,她又变了一个样,又黑又瘦的她变白了,没有那么瘦了,餐馆吃得好,她甚至长高了,她也不像以前那样自卑到整日低着头,话也不会说几句了。

后来有人追她,他说:“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当我女朋友?”

郑巧拒绝了。

那个男生不放弃,天天来餐馆吃饭,最让郑巧尴尬的是:老板娘是他姑姑。

老板娘对她说:“我侄子真的很不错的,我看着他长大,虽然现在他父母已经不在了,但他真的很好,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你现在已经是店长了,干活不要这么拼了,不要累坏身体,现在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就算不喜欢我侄子,也要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郑巧笑笑没回答。

其实她心里还是自卑的,从小被家里那般对待,她真的不敢相信有人会真的喜欢她,那些年她被骂扫把星赔钱货没用的东西,始终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很让人讨厌。

她只能拼命地努力工作,证明自己也是有用的,现在吃好住好,没有人会打她,没有人骂她,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她不敢再奢望太多。

她想,或许过段时间他就放弃了吧。

但过了几个月,他还是日日报到,嘴里的甜言蜜语就没有停过。

“一天不见,巧巧又变好看了。”

“今天你真好看。”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呢?”

郑巧以沉默代表回答。

一日,餐馆很忙,满座,但还是有人来,服务员过来问:“巧姐,秦智已经吃完了,但是他不肯走,非要你过去,你要不去看看?门口有几位客人在问。”

郑巧无奈,只能过去,她走到他面前,努力平静地微笑,把他当成普通客人,笑道:“这位先生吃完了是吗?现在让我为你收拾一下吧,欢迎你下次光临。”

秦智笑道:“你答不答应我,不答应我就不走。”

郑巧看到服务员已经带客人过来了,无奈只得答应:“好,我答应你了,快起来,我要收拾东西。”

秦智一愣,随即大喜,脸上的笑弧度特别大,他看了一下郑巧,“傻瓜,我怎么舍得为难你呢?你不答应我也会走的,但是你答应我了,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不许否认。”

说完这话,秦智自己叠起碗筷端进厨房去了:“这种体力活我来,你干轻松的。”

郑巧失笑。

她想,她应该尝试一下,或许他是真心的,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过得很好。

每天早上,秦智绕一大段路来找郑巧,晚上下班就去餐馆里等郑巧。

他对郑巧很关心,有时候郑巧不好意思说的,他一看就明白,不用她说出口,他就会把事情处理好,不用郑巧费一点心。

正巧碰上一个很冷的冬天,秦智早早就买好了围巾给郑巧,但他自己却没有戴,郑巧问:“为什么你不带围巾?你冷不冷?”

秦智觉得这风的确蛮大的,但也没有觉得很冷,他满脸不在意道:“我一个大男人戴什么围巾?你们女人身体没有那么好,你们戴就好了。”

他把郑巧的手握住,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疑惑道:“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冷?”

郑巧看着他,笑道:“不知道,我自小天冷就这样。”

“是不是你衣服穿的还是不够多,我们再去买衣服,多买些,天气那么冷,你要多穿些。”

想起衣柜里满满衣服的郑巧立刻拒绝:“不要,我已经有那么多衣服了,给你买。”

正在走路的秦智突然停下来,摸摸郑巧的脸,笑道:“我对衣服没什么讲究,你不就是喜欢买买买吗?我带你去买个够,什么都可以,不要心疼钱,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不要买那么多给我,给你就好了。”

郑巧听得心里乐开了花,望着眼前人,突然间,她无比感谢命运,让她遇见了这个人。

曾经她抱怨命运不公,但现在,因为他,她已经放下了曾经所有的刁难。

秦智微微低头,凑近郑巧的脸,手指碰碰她的嘴唇:“你今早是不是忘了涂唇膏?好像嘴唇有点硬,要裂开一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现在买个唇膏涂一下?”

郑巧摇摇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兴致一来,恶作剧式的拿头轻轻碰他的头,刚好秦智又低了低头,碰变成了撞,秦智吓了一跳,忙移开头,摸摸她的头,急道:

“有没有撞痛你?都怪我。”

郑巧乐道:“没事,你不要紧张,撞坏也不会找你麻烦的。”

秦智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无奈又好笑道:“撞坏了我就心疼坏了。”

当郑巧给秦智织了一条围巾后,嘴里常说男人围什么围巾的秦智立马美滋滋地戴上去,还问:“好不好看?”

郑巧点头,满意道:“不错。”

不仅如此,他每逢熟人就眉欢眼笑地问:“你看我的围巾好不好看?我巧巧亲自给我织的。”

只要那人说好看,他立马夸道:“不错,有眼光。”

他的亲人啧啧称奇,都说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纷纷道罕见。

一位兄弟故意道:“也就这样。”

听到这话的秦智立马变脸:“你这个家伙,没眼光,不懂欣赏。”

说完话秦智还瞪了他兄弟一眼,其他的兄弟狂笑不停。

秦智绷着一张脸:“笑什么笑,你们这群傻子。”

一人见风使舵,夸张道:“嫂子太好了,多关心智哥啊。”

然后秦智立马笑了,“那是,我巧巧什么都好。”

他不管做什么,都会和郑巧说,郑巧有什么事情不说他也会自己问,得知她的成长后,他气的想打人。

郑巧一脸平淡地说出来,他在一旁听到最后都哭了,他抱着郑巧心疼道:“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撑着。”

郑巧本以为自己对那些过去已经彻底放下了,说起来一开始也是挺淡定的,但说完后,脑海里都是那些辱骂与挨打,她突然间很害怕,害怕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暂时的。

害怕有一天回到那种日子。

听着秦智的话,她忍不住了,离开后第一次大哭出声,她哭了好一阵子,难过地问:“他们说我是扫把星,说我哭也是惹人烦,可是我现在忍不住了,你会不会嫌我烦,你以后会打我骂我吗?”

哭得嗓子哑的秦智听得越来越难受,她曾经到底过得多么的苦,才让她哭都不敢哭。

他虽然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但是亲人们都对他很照顾,从小到大,甚至过得比很多人还好。

他不敢想象,被打被骂,吃不好穿不好的日子到底有多么难过。

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她,帮助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你哭,我只会心痛,我怎么可能嫌你烦,我恨不得一直在你身边呆着,我还怕有一天你会腻了我。”

“如果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不要害怕,不要难过,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郑巧看着秦智,他眼里是认真与心疼,平时嘻嘻哈哈,现在竟然哭得眼睛和鼻子都红了,看着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他总是让她忘记很多事情,包括痛苦。

秦智见她望着他笑,低落的情绪也好了很多,“笑好啊,多笑笑,不要哭,我看着心疼。”

郑巧擦擦眼泪,笑问:“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家?”

秦智傻眼,几秒后激动地站起来,盯着她问:“你说真的!”

郑巧点头:“真的。”

一天后,秦智火速动员兄弟朋友们,向郑巧求婚。

他说别的女孩子有的,他的巧巧一样不能少。

一群人手捧玫瑰,齐声道:“嫂子,嫁给他!”

周围还有人拿着一大堆爱心气球。

秦智难得正正经经地穿着西装,半跪在地,拿着钻戒,带着紧张和期待道:“巧巧,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郑巧静静地望着他,只觉心里有一股暖流,让她不再寒冷难过,她伸出手,笑着说:“我愿意。”

几天后,领完证的两人站在门口,秦智看看结婚证,又看看郑巧,一脸不可置信,看了好一会,然后望着郑巧道:“其实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想娶你回家当老婆,然后给我生一堆小孩。”

秦智一边说一边傻笑,郑巧拍了一下他脑袋,微气微羞道:“想什么呢你,还一堆小孩,你当我是母猪啊,还生一堆……”

秦智一脸憧憬道:“有你在身边,有一堆像我们的小孩在屋子里玩耍,那样该有多么美好。”

然而当郑巧生孩子那天,秦智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担心地问:“怎么还没有出来?怎么生孩子那么麻烦?”

郑巧难产,医生说:“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智呼吸一窒,眼都红了,“医生,不生了行不行?我只要她好好的,我能不能进去陪着她?”

医生叹道:“你再等等吧。”

秦智蹲在门口,闷声哭泣。

孩子出来后,秦智立马跑向郑巧,眼泪都掉到了郑巧的脸上,郑巧一脸虚弱。

他大哭,“你不要走,以后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好好地陪着我,你看看我啊,不要闭上眼睛。”

很困的郑巧:“……”

一护士无奈道:“你老婆好好的,你让开,让我们推她去好好休息。”

郑巧轻轻说道:“我没事。”

秦智抱着她:“我爱你。”

后来郑巧说一个孩子太孤单,想再生一个。

说什么应什么的秦智头一次反对:“不行,我做不到再次承担失去你的风险,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这个绝对不行。”

郑巧:“……”

有一天,郑巧的弟弟找上门了,他过得很不好,正巧遇到郑巧,听说过郑巧的事情后,觉得很像自己那个失踪的姐姐,而且他认真看看郑巧,依稀可见当初的样子。

他知道她现在是店长,老公也很会赚钱,他找到她,像以前一样,命令道:“你现在过得很不错啊,居然比我还好,快点,把你的钱给我,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郑巧没有理他。

秦智拿着扫把把他赶了出去。

不久后,郑巧的父母也来了,哭诉道:“女儿长大了,过上好日子了,居然不要生养的父母了。”

望见郑巧,两人只是盯着她,那目光还是没有一点关心与慈爱。

秦智冷冷道:“你们是谁,请立刻离开我家,这是我老婆,乱认什么亲人?知不知道我舅舅是干什么的?立刻离开这里,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让你们一辈子在监狱里出不来。”

三人吓了一跳,打探清楚的他们知道秦智的舅舅是公安局的局长。

之前郑巧离开后,有人听说了夫妻俩如何对郑巧,传来传去,全部都知道了,村里的人在骂他们狠心,两人年纪大了,脾气也收敛了一些,也知道自己以前对郑巧太过分,听到这话,立马走了,就怕自己的余生在监狱里度过了。

郑巧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毕竟是他们生了我。”

秦智摇摇头:“他们不配,他们从未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又何必把他们当父母?”

郑巧点点头,但突然间眼泪不停往下掉,秦智抱着她,“不怕,以后他们再来,叫舅舅把他们抓了,就说他们虐待孩子。”

如今郑巧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因为当初处理不好,疤痕留到了现在。

郑巧听完他的话,破涕为笑:“要是舅舅知道你拿他的名头吓唬人,得骂你一顿。”

舅舅是不给人走后门的,但凡有人找都被臭骂一顿。

秦智不在乎道:“没事,我扛着,咱们不怕。”

后来孩子长大了,两人老了后,秦智带着身体不太好的郑巧去到了小乡村养身体。

两人已经老得满头白发了,但秦智还是对郑巧很关心,什么事都抢着做,不想让她辛苦一下子。

郑巧坐在椅子上,看着在屋里忙来忙去的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这个人啊,从年轻在一起后就宠她,宠到现在白头了。

两人出门散步,看见有年轻人在向心爱的女孩示爱,那年轻人有些羞涩,他想了又想,几次欲言又止。

几分钟后才抬头大喊那女孩的名字,然后道:“我喜欢你!”

郑巧的耳朵已经不太好使了,于是秦智牵着郑巧,在她耳边道:“巧巧,我爱你。”

郑巧扭头看他,两人相视而笑。

原来,真的会有人爱你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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