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又怎样，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跟我有毛关系？罗林想。
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嘴上只能问道：“有多伟大？”
似乎就等着他这个问题，阿文奇立马来了兴致，说道：“你是第一只拥有完整智慧的亡灵生物！传统的亡灵法术，是找一具尸体，直接用魔法将其复活。由于尸体上会残留些许的灵魂，这部分灵魂可以令复生的尸体完成一些非常简单的动作。如果残留的灵魂足够多，还可以支持尸体完成进阶的指令，比如攻击，防御，保护主人，或者列队。”
老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亡灵拥有的终究是残缺的灵魂，它们不具备完整的智慧，更不会有生前的记忆。人类中的任何一个傻子都比一具骷髅人要聪明。这是所有亡灵法师的共识。而你的诞生打破了这一规则。”
“所以你的解决方法就是从别处找来一个灵魂，放进这个尸体中？”罗林撇了撇嘴，以一个尸鬼的身体完成这样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古怪，“这不挺简单的吗？有什么伟大的。你能想到，别人就想不到吗？”
“不，你不懂魔法，所以不理解。”阿文奇摇了摇头，“灵魂和身体的关系不是简单的水和杯子的关系。一般来说，一具身体只能接纳它原主人的灵魂。其他灵魂无法被这具身体接受，更无法进入并控制身体。”
“就好比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不过你用的是‘一般来说’，那就存在例外咯？”
“有例外。比如——孪生兄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极低的概率下，恰好有两个灵魂拥有相同的性质，能够被同一具身体所接纳。这就像找到两片一样的树叶一样罕见。”
“所以我是后者。”罗林说道。
“没错。”阿文奇说，“为了找到这两片相同的树叶，我独创了一种亡灵法术和召唤法术结合的魔法，我称之为亡灵召唤术。而且我用到了专家级的逆召唤术。整个仪式非常复杂。”
讲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他便滔滔不绝地开始了讲解。
“首先用这具尸体残留的灵魂作为引物，在尸体上设置一个逆召唤源流点，发动逆召唤术，将一部分灵魂召唤至它同源灵魂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逆召唤末流点。这部分灵魂被我掺杂了用阴墨改造过的灵魂母质，在和同源灵魂合并时，复制其灵魂特征，并触发第二级召唤术，将一个和它灵魂特征一样的灵魂召唤过来。然后启动第三级逆召唤术，将这个灵魂召唤至此处的尸体。为了保证召唤来的灵魂能顺利和尸体咬合，我用绿色魔石延长了亡灵法术的咬合期，并且在尸体上设置了灵魂摄取法阵，使得召唤来的灵魂能够第一时间进入尸体，并和尸体完成咬合，接着再进行融合。这就是基于灵魂摄取法阵的级联召唤术配合亡灵法术完成亡灵复生的魔法原理。”
很专业！很有道理！听得罗林面无表情，跟他大学时候上数学分析课的时候一模一样。
阿文奇说道：“你没学过魔法，听不懂很正常。打比方来讲，就是我先用第一个逆召唤术找到这把锁原配的钥匙，然后再用第二个召唤术找到一个和这把钥匙一模一样的另一个钥匙。最后再用第三个逆召唤术把这个新钥匙召唤到锁子这里。在此期间我一直把锁口撑开确保新钥匙到来的第一时间能够插进去。懂了吗？”
这回倒是听懂了。不过总感觉倒数第二句话怪怪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原主召唤过来，为什么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再找一个相似的灵魂。如果找不到怎么办？”罗林提出了疑问。
“因为死后的灵魂都会去往世界之影，那是阿凯迪斯神的领域，是低等魔法的禁区。而在第三级召唤术开始的瞬间，我就已经把逆召唤末流点改为了这里，所以新钥匙本来应该飞往原配钥匙所在的世界之影，可是中途会因为目的地的突然改变，而转头直接飞往锁子的位置，也就是这里，从而可以避免进入世界之影。整个过程必须十分精确，若出了一点错，魔法都会失败。若是不小心冒犯到了阿凯迪斯神，我的灵魂可能会被立刻拖走。至于找不到一样的钥匙怎么办，这个问题，我在开始实验的时候也没有答案。有没有，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信息量有些大，一时间难以消化。归根结底，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实在还是太少了，既有魔法，又很有可能拥有神明。世界之影又是什么，类似阴间吗？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讲起魔法来跟他的脸一样——头头是道，看起来他并没有在骗人，而且他的魔法造诣应该不低。这倒是让罗林这个来自无魔位面的人类对他产生了几分兴趣。
“那我有办法回去吗？”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罗林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阿文奇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你死掉之后，去往世界之影前的那段很短时间内，你原先的世界有人用召唤魔法将你召唤回去。”
“好吧。”罗林叹了口气，就算有，老头也不会告诉他吧。毕竟费了那么大劲，还需要很大的幸运才能把自己召唤过来，不可能再把他送回去。
“你不如尝试学习一下魔法。”阿文奇突然说，“如果你的魔法水平能够在我之上，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办法。而且在这个世界，你也同样可以获得权力与金钱。如果你足够强大，一个亡灵也可以成为国王。”
罗林心想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还想忽悠我。我是你的召唤物，只能给你打一辈子工，而且是志愿工，没有报酬。学魔法恐怕也是为了更好地帮你打工。还当国王，做我的青天白日梦吧。更何况金钱和权力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我上辈子的终身遗憾，这辈子看来也无望了啊……
罗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心中惆怅万分。
一只尸鬼怎样fall in love，并且be a man？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你想让我学习魔法，完全可以给我下命令。为什么要征询我的意见？”罗林问。
阿文奇哈哈一笑，“学习知识需要你自己去思考。我能控制你的身体，却不能控制你的思想。况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坏。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亡灵生物，自然不能像低等亡灵一样对待。我会把你当人看，你就是我的学徒。只要你不威胁到我，我是不会控制你的。”
把我当人看……这话说的，就不像人话。
“好，”罗林说，“我跟你学魔法。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履行你刚刚的承诺。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或者说亡灵。除了威胁到你，否则你不能强迫我违背自己的意愿。”
阿文奇扬了扬眉毛，“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把一些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属于我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属于这具尸体原主人的东西。”阿文奇说着，从桌子下搬出了一套铠甲。“我这里没有架子，这么好的铠甲老扔在地上不合适。你赶紧把它穿到身上吧。”
罗林伸手接了过来。虽然铠甲很沉，但他拿得还是很轻松，不由得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力量啧啧称奇。
这让他有些好奇这具尸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是一套制作十分精良的黑色全身板甲，头盔为覆面式，只露出一条V形缝隙提供视野，两块坚固的带领护肩扣在胸前和后背，胸腹部为一整块结实的金属板，带有仿肌肉的表面形状，上面雕着银色的狮头。臂铠也十分严密，指关节处设计十分精巧，提供完好防护的同时能够确保活动范围。下半身，裙甲盖到大腿三分之二处，大腿护甲和金属长靴由一个灵活且防护严密的膝关节铠甲所连接。
整套板甲除了胸口的狮子头，其他地方也用银线雕着一些花纹，看起来很精致。板甲颇具年代感，仔细看会发现很多部位出现了磨损，有些地方还掉了漆，但仍然可以正常使用，可见工艺的精良，作为一件传家之宝绰绰有余。
“这件板甲是第四纪末期在高等精灵王都打造出来的，由乌钢制成，名为‘银狮’，是高等精灵国王送给人类强者塔米尔的礼物，以感谢后者击败了无木之地的巨龙迪普瑞斯，挽救了高等精灵的危机，并且纪念高等精灵与人类的友谊。”阿文奇娓娓道来，“从那时开始，人类和高等精灵进入了一段相当长的友好时期。
“而你这具身体，便属于第四纪的人类强者塔米尔。你的力量，也来自于这位加西亚族的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