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用匕首扎起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满足的嚼起来。
张天雷和赵洋端正的铺好了方巾,慢慢切下牛排品尝起来,真是鲜美,仿佛刚从牛的后腿割下就烹调端出。
张天雷咽下牛排后,说:“呵呵,不知道我们的产品到底有什么问题?”
杰夫招招手,一个大汉走到桌边,把一个铁片扔在桌角,张天雷看明白了,这个铁片就是他们卖给杰夫的零部件,那个大汉从门后拿起一个大铁锤,走过来高高举起,呼一声砸下,桌上的餐盘和牛排被震得跳了起来,而那块铁片则碎成了两块。
杰夫再挥挥手,大汉就把碎掉的铁片和大锤都带走了,他说:“朋友,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材料质量不行,我们做的是特种车辆,零件出问题,是会出大事的。”
张天雷放下刀叉,笑着说:“真是大力出奇迹,我们的产品绝对符合国际质量标准,而且我保证全世界同类型的产品,没有一款可以经得住刚才那一锤。”
杰夫用方巾擦擦嘴角,伸出一根手指说:“不,朋友。”
说完,他又招招手,刚才那个大汉又过来,摆了一个很类似的铁片在桌上,把大锤咚的竖在一旁。
杰夫继续说:“你们可以试试,如果能砸碎这一块,就算我错了。”
赵洋起身从一排小弟里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壮的,说:“去,给他打个稀巴烂。”
那强壮的小弟走过去,解开了几颗扣子,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挥起大锤大喊一声:“我日!”
哐的一声,铁片弹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平平稳稳的又落回了桌面,完好无损。
赵洋骂了一句:“废物!给老子滚回来。”
张天雷站了起来,说:“呵呵,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能不能试试?”
赵洋惊讶的转头看着他,杰夫高兴的点头,说:“请吧,我的朋友。”
他走过去先拿起铁片观察了一下,尽管外观和刚才的没有差别,但拿起来就感觉不像是铁应该有的份量,密度明显大多了,刚才那一锤只砸出了一个淡淡的印子。
他又在桌上摸了摸,找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凸起处,他把铁片一角摆到了凸起的小包上,拿起大锤掂掂,后退半步,抡圆了一气砸下,他把大锤控制得刚刚好,用大锤锤头的边沿砸在铁片的中心偏上的位置,这种方式比锤面的接触面积小多了,可以产生更大的压强。
哐的一声,铁片翘起的一个小角折成了三四十度,赵洋带头鼓掌,欢呼说:“大哥牛掰,老当益壮啊!”
杰夫也慢慢的拍起手,说:“了不起啊朋友,不过,还是没有打碎,对吧?”
张天雷坐回位置,说:“如果你想换成这种零件,那价格至少是我们这款的三到五倍,而且你们并不是我们唯一的客户,我们对自己的产品还是有充分的信心的。”
杰夫摊开手,说:“现在你们的货在我手里,付不付钱,我说了算。”
赵洋急忙问道:“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结算?”
杰夫说完,迅仔翻译道:“他说要给他两千万,美金,作为赔偿。”
赵洋拍着桌子大声说:“岂有此理,你干脆说白送你得了。”
张天雷不慌不忙的说起来:“哦呵呵,早些时候我也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还好认识了一位东北的大哥,仗义,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有一次我约他吃饭,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出手搭救我这样一个落水狗,他说俄罗斯有句谚语,朋友百个少,冤家一个多,他为了显摆,又用俄语说了一遍,后来这句话他讲得多了,我也学会了,Стодрузей-мало,одинвраг-много.”
他转过去问迅仔:“所以,他刚才说的到底是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迅仔被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不断的说:“我错了,老大,我真的错了!”
赵洋操起餐刀唰的一下从侧面插进了迅仔的脖子,迅仔就跟断电了一样突然不动了,餐刀拔出来的时候,血溅了赵洋一脸。
迅仔身子软软的朝后倒了下去,张天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甚至非常后悔和自责,但此时此刻只能装作淡定和冷漠。
赵洋用方巾擦着脸上的血,说:“大哥,对不起,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半罐水翻译,一和二都分不清,真特么是个饭桶。”
张天雷其实心里很明白,迅仔不可能没听懂杰夫的话,多半是赵洋提前交代过的,可现在被一刀封喉,死无对证了。
他咳嗽两声,说:“老二,太冲动了。俗话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翻错一个词而已,不至于的。现在好了,翻译没了,后面这谈判还谈不谈啊?”
杰夫哈哈的笑起来,安排手下把迅仔的尸体拖了出去,随后喊了一嗓子,一个戴眼镜的老外坐了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两位老板,我学过一点中文,可以帮帮翻译。”
新的翻译顶上了,三人便继续聊起来。
谈了很多回合,杰夫坚持,要先收到一千万美金的赔偿款以后,才肯按合同结算,而且他要求必须是现金。
赵洋很激动,拍着桌子说:“这里是莫斯科,我们还是中国人,上哪儿去给你弄一千万美元?还特么是现金?你怎么不去抢?”
周围两排大汉咔咔掏枪,整齐的指着两人,赵洋很自然的高举双手,尴尬的说:“大哥,咋办?”
张天雷端起红酒喝了口,说:“我们中国有句成语,叫以和为贵,做生意,无非就是求财,我赔你钱,你给我结账,双赢,挺好。”
也不知道眼镜哥有没有翻译到位,反正杰夫听完很开心,招呼大家把枪都收起来,啪啦啪啦说了一串,眼镜哥说:“我老板说,你们可以走离开,凑够钱了,再回我们来。”
两兄弟起身就要离开,可是眼镜哥又说:“我老板说,大赵老板得留下。”
赵洋说:“大哥,他们是想把你当人质啊?他们有枪,我们强龙也不压他们这些地头蛇,你别担心,我凑够钱马上回来捞你。”
张天雷看得出来,杰夫仅仅是想讹点钱,应该不会有事,但赵洋的表现确实怪异,这个弟弟看不透。
他说:“呵呵,行,你快去快回。”
赵洋带着一伙兄弟离开了,而他被请进了另一间屋子,关了起来。
屋子有扇窗户,窗户外是一个大厅,大厅内有拳击用的沙袋、举重的大杠铃、和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
这个地方有点偏僻,手机信号若隐若现,搬救兵是没戏了,先耗着吧,只能等着那个心怀鬼胎的弟弟带钱赎人。
在屋里干坐了好几个钟头,突然窗户外唰的一声,大厅顶部亮起无数大灯,他隔着玻璃看到杰夫在很多大汉的簇拥中走进大厅,穿着一条运动裤,赤裸上身,身上有好几个蜘蛛形状的疤,应该是曾经的枪伤。
一个手下帮他细致的裹上手带,又拿来一副拳套,另一个手下帮他戴上了牙套。
他撞撞拳,翻上擂台,开始直拳勾拳摆拳组合拳的热身起来。
一个戴上手靶的大汉也翻了上去,原来是陪杰夫练拳,其他台下的小弟们抬了几个桌子,坐着一边喝酒一边起哄。
别看大汉身形魁梧,但被杰夫重拳打得连连后退,而这个杰夫六十多岁了,身手却像三四十的一样矫健。
杰夫像只出笼的猛虎,把大汉逼到了边绳旁,大叫一声,一拳下去,竟把大汉从擂台上打了下来,摔在地上咚的一声,台下的小弟们欢呼着:“乌拉!乌拉!”
另一个大汉脱下摔倒那人的手靶,戴上,翻上台去。
杰夫越打越兴奋,脚步越来越灵活,这个大汉同样没能扛住,也被打得掉下台来。
这时,杰夫拉着边绳,冲张天雷喊起来,眼镜哥跑到窗户边,说:“我老板说,邀请你和他练练。”
他笑了,说:“我就是一个老胖子,就别去扫你老板的兴了。”
眼镜哥继续翻译:“我老板说,他也老,不占你便宜。”
他问:“但跟我这种不堪一击的人练,能有啥意思?”
杰夫听完笑了,喊了几句,眼镜哥说:“我老板讲,中国人,有武功。”
他继续推辞道:“不不不,那只是电影,我可不会什么功夫。”
杰夫不怀好意的又大声喊了几句,台下的小弟们吹着口哨大笑起来,眼镜哥说:“我老板讲,他见过的中国人都有一种独特的武功,叫缩头功。”
张天雷的倔脾气是他最大的缺点,一听杰夫羞辱中国人,他可忍不了,说:“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
看他愿意应战了,杰夫给了一个更诱人的条件,说:“五分钟,五分钟后你还能站起来的话,我那一千万可以少收一百万。”
来人帮张天雷打开了门,领他绕过走廊来到大厅。
他脱下上衣,认真的缠起手带,把双手的关节和肌肉绷得非常结实。
杰夫在一边说:“我今天看你玩锤子就知道,你能坐到老大的位置,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跟你那个弟弟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听完,看着杰夫,说:“我还想加一个条件。”
杰夫爽快的答应,说:“朋友,随便开口。”
他说:“如果五分钟后我还能站着,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关于我弟弟的。”
杰夫戴好了牙套,说:“OK!”
手下递拳套给张天雷,他没有接,但把牙套给戴上了,抓住边绳翻了上去,围观的小弟们高举酒瓶欢呼起来。
台下众人高声倒数着三、二、一,敲响了开始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