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雪在电话那头骄傲的回答:“这可不就是小菜一碟嘛。”
张天雷问道:“数额能对上吗?”
她嗯了一声,说:“差不多吧,国外那个账户上还有一百零几亿,现在我们控制住的是八十亿,剩下的一点缺口就等那姓樊的自己填吧。”
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安然坠地,说:“行,那我这里也准备撤了,晚上回家见。”
她兴奋的叫起来:“万岁!哥,这些天我可想死你,总算能回来了,晚上想吃哪个味道的泡面,我来帮你烫。”
他说:“傻丫头,你别弄了,晚上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聊完两人挂了电话,他把金手机放回赵左的抽屉,拆开了手上的石膏和绷带,随后乘电梯离开大楼。
约上闫爆到了一个小咖啡厅,叫了几碟小点心,愉悦的吃了起来。
她先发制人,说:“上次在学校,是我先讲的,礼尚往来,这次该轮到你先讲了吧?”
他用咖啡把嘴里的糕点送了下去,拿起纸巾擦擦嘴角,埋怨道:“你不知道饱吹饿唱吗?我不吃饱肚子,怎么跟你吹啊?”
她笑了起来,问:“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贫啊?对了,你到底多大年纪了啊?一会儿高中生,一会儿老头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
他咳嗽一声,说:“可以叫爷爷。”
她操起桌子上扎蛋糕的塑料小叉子,就朝他飞了过去,说:“叉死你。”
他平复了一下笑容,说:“行吧,我先说吧,其实这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
她纳闷了,问:“等等,我是来听消息的,怎么又变成给你打工了?”
他纠正着说:“别说又,你还没有帮过我呢。是这样,赵左几天前已经被一个枪手杀害了,这个事你是知道的,公安局那边也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最终通过你的手,写成一篇赵左饮弹自杀的报道。”
她不太理解,问:“这是为什么?编新闻?”
他解释道:“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鑫龙集团不管怎么样,在大家心中也算得上花锦市的龙头企业,在某些方面也是城市的形象代表,再说了,昨天刚办了一场慈善拍卖会,那么多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现在却公布出去赵左是个大骗子,那我和公安局宋局长请来帮忙作秀的人,还怎么下台?”
“而且,我们今天基本控制住了所有赃款,赵左假黄金骗贷对社会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设局的是赵左和他老婆,没必要把整个鑫龙集团一起拉下水。”
她吃了口点心,问:“那好端端,凭啥就自杀了,总得给我点理由吧。”
他说:“昨天那幅拍下的画,还不够你编一个理由吗?”
她换了个位置,从对面一下坐到他身边,小声问:“对了,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真的没有看明白。”
他详细解释起来:“事情是这样,那个和我们竞争拍《尤娜》的,不是什么富商,而是我高中的室友,那边让他抬价,这边我来引诱,内外夹击,赵洋必然上当。”
“赵洋的这钱呢,差不多就是前几天他联合老毛子敲诈我的那一笔,原封不动让他吐出来了而已。”
她想了想,问:“就是跟你打擂台的那个老外?”
他夸奖道:“记忆力不错啊!话说那个老外还救了我一命,那个故事有空再聊。至于赵洋买画的这笔钱,很大一部分要给到一个年轻人的家里,是赵洋害他们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因为证据都没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差不多把点心都吃光了,问:“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就控制赃款了?”
他说:“我们利用了赵家贪婪的本性。今天我同学到公司,介绍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投资项目,我还尽力的假装让他们警觉一些,可他们还是全上当了,境外账户的钱一打进来,公安局那边马上就锁定了来源,直接冻结了。”
她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到底什么项目让他们失去了理性,而且还没露馅儿?”
他细细喝着咖啡,说:“公安局那边也帮着在网上做了几十条关于他的假新闻,这几个赵家的真以为是国际军火贩子,信得非常彻底。”
“现在这会儿呢,我估计赵左的老婆应该正在公安局坦白交代,上面都答应了,不对社会公开判决结果,这事儿也就这么的了。”
她关心的问道:“那么,那些假黄金呢?”
他说:“公安局会联系各债权方,毕竟他们自己没有守住风险的底线,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这雷万一在社会层面爆出来,那就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啊,所以我推测最后他们也都一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忍气吞声了。”
他又问了一句:“话说,这赵左死了,你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吗?”
她不屑的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姓赵的,我妈可不会躺在医院里。”
他长舒一口气,说:“呼,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新闻该怎么写,我相信你应该明白。对了,该你了,那个买陨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头?”
她招呼服务员又上了一份点心,说:“喂,一会儿你付钱啊。”
他眯呼着眼睛,说:“我刚帮你挣回来五千多万,连顿饭你都不舍得请我?”
她拿起新上的糕点咬起来,说:“我不管,反正男的买单天经地义。”
他被怼得哑口无言,哭笑着看她吃掉这块糕点。
她说:“那个人啊,叫李钱树,齐鲁省北部县梨花村人,我开始还以为是个农民企业家,背那么老些钱,结果就是个普普通通种地的。”
他问道:“那,他哪儿来的三百多万?”
她故弄玄虚的说:“嗯,你猜?”
他着急的说:“我哪儿猜得到,快说吧。”
她看他这副着急的样子非常开心,逗他说:“你越催,我越不说。”
他招呼服务员,再给自己补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试图冷静下来,说:“我错了,我再也不催你了,你爱讲不讲。”
她调皮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跟你斗嘴特别有意思。”
他淡定的说:“你要是个男的,你试试,两秒我就能摆平你。”
她说:“嗯,嗯,知道你能打。行吧,免得把你这副身子骨给憋坏了。李钱树的故事要从六十多年前,他妈出生的时候开始说起。”
“他妈叫邓菊花,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家里还以为是个哑巴,齐鲁那边你是晓得的,重男轻女不是一般的严重,再加上这天生带点毛病,真差点给她扔山沟沟里喂野狗。”
“还好邓菊花的妈苦苦哀求,大家心生怜悯,才把这个婴儿留下来。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快周岁的时候居然开口说话了,但只说了一个字,‘火’,反正不再是哑巴,家里喜出望外开心坏了。”
“没想到第二天邻居家里烧菜没人盯着,整个柴房都燃了起来,要不是乡亲们扑救及时,连他家都得烧成平地,不过也没人把她说的火跟这个联想到一块儿。”
“等到她一岁半的时候,有一天突然说了一句‘李二狗,死’,这次她爸妈可听得明明白白。这李二狗是谁啊,是老村长最淘气的孙子,她爸就问她了:‘恁说的个啥?李二狗咋惹恁了?’但她居然又开始闭口只字不讲。”
“但她爸心里膈应的慌,当天还去了趟老村长家里,但看到李二狗活蹦乱跳的,转身就回来了。可是几天后,李二狗真的出事了,他在山崖边捣鸟窝没站稳,一下从十几米高掉下来,当时就断气了。”
“她爸妈知道后,心里就像打了个结,非常难受,但又不敢对外讲,只盼这个女儿别再开口讲话了。她也如他们所愿,整整三年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有一天,村长在喇叭里宣布,让大家准备迎接城里来的知青队伍,邓菊花望着喇叭,说了句:‘来不了’。几年没讲话了,这突然的几个字把她妈吓了一哆嗦。”
“她妈马上问她谁来不了,为啥来不了,结果她就是不吭声。果然,很快就传来了消息,拉知青的那辆军用货车,为了躲路上的一头羊,结果冲下土路撞上大树,死的死残的残。”
“她爸妈于是认定她是个灾星,渐渐开始疏远她。可她也不只说坏事,有一次看到一个孕妇经过门口,她指着肚子说了句弟弟,结果那孕妇后来真的生了个儿子,那家人还特意杀了两只鸡送到家里感谢她。”
“从那天起啊,村子里只要有怀孕的,就会带来让她帮看,真没有一次说错,大家因此就开始叫她巧儿嘴。”
“中间还有几次因为她偶然说出的灾难预报,让当事者有所准备,终于幸免遇难,大家对她就更加尊敬了,逢年过节家里就会堆满四面八方送来的米面油肉,可以说,村子里简直把她当半仙一样供了起来,几十年来都如此。”
“上个月,她突然开口让李钱树去城里买张彩票,这一买居然就中了特等奖,三百多万,李钱树正想拿钱扩建猪圈,就被她制止了,她说不能动。”
“只要她说了不能动,这钱就没人敢动,直到前几天,她叫他带上三百一十万,坐车来到你拍卖行的地址,买个圆形石头,说这会关系她的命。然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他严肃的问:“可是,为什么会关系她的命呢?”
她吃完点心,擦着手和嘴,说:“不知道。”
他遗憾的说:“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你这闫爆两字,真是浪得虚名。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梨花村,拜访一下巧儿嘴半仙了。”
她兴奋的说:“真的?带我一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