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赢武目睹了全过程后,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表妹的那张脸。一秒贪心婆,一秒小淑女,真真是无缝式切换,殿堂级演技。
同时,他也更替大叔担心。担心中年大叔被花季少女骗到倾家荡产。
见岳小姐的手还在那可着劲地挥,李赢武不禁一声冷哼:“岳悠文,你可真行啊,连送快递的都不放过。说说吧,骗了人家多少钱了,有没有把人家骗到离婚啊?”
“表哥,别瞎说,启明叔够可怜的了,我们可不能再在背后嚼他的舌根。”说话间,岳小姐已是一脸的不忍之色。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岳小姐这副悲天悯人的表情,还是把李赢武给吓到了。
什么情况?莫非黑心表妹今天只吃素,不杀生?又或者,表妹终于良心发现了,不再见猪就宰,等养肥了再宰?
想到必是如此,李神探忍不住再哼一声:“有多可怜啊?哼,怕只怕,凡是被你岳小姐关怀过的人,绝无最可怜,只会更可怜!”
岳悠文以文见长。但这一次,她不仅没有斗嘴的兴趣,甚至还叹了口气——无尽感伤的深深一叹:
“启明叔的孩子八岁时下河游泳,淹死了。前两年,他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孩子,老婆却又跟人跑了……表哥,我们别再拿他开玩笑了,行吗?”
这么惨?李赢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说错话了。更忽然发现,黑心表妹的心似乎也并不是全黑,至少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红。
可甭管是红是黑,李神探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破案!
他寻思:如果自己现在提醒表妹一声的话,表妹自然可以免去被人绑架之苦。但那样一来的话,绑匪必定会有所察觉,甚至有可能会就此收手,消失无踪。
而眼下,自己对绑匪是谁完全没有头绪,所有的线索也都指向了死胡同。如果绑匪就此消失,自己恐怕也就再没法找出绑匪了。一旦找不出绑匪,自己又该上哪去救艾老师呢……
晚霞正浓!映照在街道尽头的筒子楼上,令破败的小楼也难得地有了一抹艳丽!
望着隐匿于霞光中的楼顶,终于,李神探拿定了主意,更有了诗意:玉树临风破楼顶,俯视人间一场戏!
岳小姐也在看戏。见李赢武望着筒子楼发呆,她呵呵一笑:“表哥,你也是来看表弟的吗?你可真是有心啊!
不过,你大老远地从学校跑过来,身上就没带点钱吗?走这么远的路,最起码也要买根咖啡苦解解渴吧?走,咱们一路!”
说完,岳小姐无比自然地、无比纯情地挽上了表哥的手臂!
李赢武也无比潇洒地、无比绝情地甩脱了表妹的魔爪!
“表妹,我已经看过表弟了,要去你自己去;另外,我也一点都不渴,要吃苦咖啡,你得自己掏钱。”
“苦咖啡?”岳悠文愣了半秒后,噗地一笑:“表哥,你也会逗闷子了。行,今天算我岳悠文输。李赢武,来日方长,咋们走着瞧!”
伴着最后一个‘瞧’字,岳小姐的脚狠狠地跺向了地面。没有丝毫不小心地,稳稳跺在了表哥的脚背上。
跺完之后,她无歉一笑,扬长而去。唯独风中留声:“改天我帮你擦鞋,李赢武!”
“擦你妹!”李赢武恨的泪花都飞扬了。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疼的。
小贱自然是拍马赶到:“是表妹!”
滚!李赢武没空搭理小贱。忙不迭地弯下腰,捂着脚,好一阵又揉又搓。
望着岳悠文直奔筒子楼而去的背影,他甚至有了就此离去,任由黑心表妹被绑架的想法。
可毕竟是兄妹情深!想到与绑匪斗其乐有尽,与表妹斗其乐无穷,李表哥提提后鞋跟,顶天立地地站了起来:姓岳的,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
“铃铃铃……”
铃声再起,环卫的三轮车又来了。
正在赌咒发誓的李表哥豪情满胸膛,麻溜躲边边。可即便他都已经躲到路牙上了,环卫的三轮车还是猛冲而来,急刹而止,刚好停在了他的鼻子前。
李赢武那个气啊:你个扫大街的也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都已经闪开了,你还直冲着我而来,你也不怕撞到我。
气到不能忍,李赢武大喝一声:“你干嘛?”
环卫大爷气更大:“你说干嘛,我能干嘛!少废话,把脚挪开,赶紧地!”
挪脚?挪什么脚,你不知道我刚被人跺了一脚,挪不动吗……低头一看,李赢武真是欲哭无泪:可不是就是那只刚被跺了的脚吗?脚下可不就踩着片枯叶吗?
不情不愿地把脚挪开,李赢武怄的肠子都打结了。因此,尽管明知是自己理亏,他还是忍不住怂了一句:“不就一片枯叶吗,至于吗?”
环卫大爷脾气好,一秒回怂:“怎么不至于,这里是别墅区的门口,扫不干净你负责?寰贯宇道怪罪下来,你担待?”
你以为我负不起?你以为我担待不了……李赢武心头火起,二话不说,忍了!
下一秒,看看头顶的电子摄像头,想想那个比庞然大物更庞大的寰贯宇道,神探同志没脾气地走了。
只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些跪舔寰贯宇道的人知道,我李某人是谁!
当然,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李某人惹不起,躲得起!
可俗话说得好:想躲就躲得了吗?
“铃铃铃……”
铃声又又又来了。
李赢武躲无可躲,更无须再躲!
待铃声已到了脑后,他猛回头,低声喝:“有……可乐榨菜馅的吗?”
三轮车一秒急刹!车上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卖包子的许叔。
本来,面对这个一天挡自己两回道的年轻人,许叔已准备破口大骂。但听到对方要买包子,许叔的嘴又圆了回来。
“有,但是卖完了。小兄弟,明个请早啊!”
谁跟你是兄弟!李赢武把头一甩,骄傲无限地走了。一天之内被人铃了六次,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