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瑾风看此景,心中顿时打了突,正准备号令攻城时,被一声急报打断了。
“报告——”来人狼狈地从马上翻身落马,单膝跪地:“将军!凤玥王朝的先锋从后方将我军剩余力量全数包围,粮草皆被烧毁!”
“什么?”宵瑾风没想到会被如此将一军急忙道:“全军先撤!”
“不能撤军!恐怕这都是计划好的,包括碧书瑶让你抓到她通风报信。只怕他们等的就是让你回去,之后前后夹攻,将我军歼灭!”莫司尘急忙阻止他,冷静地分析道。
“是我太着急了!”宵瑾风一想到一切与那女人有关,心中便乱了套!一股愤恨油然而生。
“目前我们只能全力攻下衢州,别无他法。”
“瑾风,他们将城门关上了!”郴彦看到突然关上的城门,心感不妙。
“司尘,你带一队人马回去救援!”
“是!”莫司尘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便领命带了一万人马赶回救援。
“全军听命!攻城!”看到莫司尘已远走,宵瑾风沉稳地号令。
一声令下,嘶喊声震天动地,人潮如涌地向前冲去。
上官的琴音越抚越急,波涛汹涌的澎湃,丝丝扣人心弦,“铛”城楼上传来一声弦断之音,仿若已经预定的暗号般,四周顿然出现无数的弓箭手,倏地,无数火雨从天而降。
宵瑾风急忙命人将盾牌组成防护的墙,本想强行通过,却惊骇地发现军中竟然起火,火势乱穿,死伤无数,扰乱了所有军心。火来的迅猛,宵瑾风仅来得及看清地下杂乱无章的小沟壑,每条仅有一指宽,半指深,不细看,还以为是车轮印。
现在这些小沟壑中充满了油,在四处游荡着。宵瑾风愤愤地望了眼城楼上那个一切了若指掌的男人,心下当即明白,刚刚那些对话不仅仅是在拖延时间,更是想引开所有人的注意,暗中安排人倒油。
衢州地处高地,城门外便是一个缓坡,再加上刻意的安排,油自然会往下流。源头处离城较远,自然不会扰到城中百姓。
宵瑾风无奈只能号令全军先后退至火烧不到的地方,本想重振军威,一鼓作气地冲过去,却在此时听闻回报。
“报告——将军,莫先生半途敌军遭遇伏击,身受重伤,请求增援!”
当下,宵瑾风到吸一口冷气,心中便知,此杖已输无意。想他两次兵败,全是火攻,心中不甘,怒急攻心,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将军——”旁人见此,就要上去搀扶。宵瑾风抬手回绝,随后,示意全军撤退。
临走时,他回头深深望了眼还在城楼上笑望着他的上官,心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知道,她定然早已离开。心底泛起一阵被背叛的噬心彻骨的痛。
“爷,前线传来消息。”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在一个高贵男人的面前,恭敬地回报。
“恩。”男人端起茶杯细细品着,示意他回报。
“爷,宵将军在城门外被设计,火烧整个大军,战败。”
“什么?宵瑾风居然又战败!”男人神情一凛,手中茶杯顿然被捏了个粉碎:“到底怎么回事?”
黑衣男子细细将情况禀告,那男人紧抿着唇,紧蹙的眉头没有丝毫放松。
“没想到上次在楚家堡对上官辰逸的突袭和对他先行大军的埋伏,居然都没让他伤到元气。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听到这样的计谋,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听那边回报,是宫将军的一个幕僚。”
“知道名字吗?”男人眼神沉了沉。
“据说叫宫旭尧。”
“是他!”男人微微有些惊讶,挑了挑眉,示意黑衣人下去。
男人半敛着眼把玩着桌上一个玉砚,似在沉思着什么,良久,就见他嘴角微微上钩,轻笑出生,自语道:“应该是你吧?宫梓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趁着千雪没注意,旭尧又不知去哪的当口,我偷偷摸到城边一个角落,本想看看自己的杰作,却不想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了。
虽未见过,但我想用修罗地狱形容战场亦不为过。横尸遍野,哀鸿漫天,断肢满地,城外无数焦黑的尸体被箭插得像刺猬一样。即便是还有声息的人,也已经缺胳膊缺腿了,怕是为了保命自己砍断的吧!
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模糊了视线,我暗暗为自己找着借口,说自己从来没想过一个点子就能轻易毁了这么多人的幸福。但心底仍有个声音在嘲讽着:这只是你的借口,别说你不知道战争会有人死亡,更别说你不知道这个点子会要了人命,这些都是虚伪的回避!
我已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了。千雪一见我回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入房间,直呼:“公子,你吓死我了!这个时候怎么能乱跑呢!”
坐在椅子上,我抬头,在她眼里望见了关切,就这么,我将头埋入她的怀中痛哭失声。
她只是淡淡叹口气,道:“公子,世间的事情总是有无奈的。”随后,一直轻抚着我的头,仿佛安慰一般,等待着我自己将情绪平息。
“千雪,我很肮脏呢,染上了这么多人的鲜血。”我悲哀地发现,我从未像此刻这般厌弃自己。
“公子,你看看外面的繁华,你拯救了所有的衢州百姓,用最少的兵力将敌人击败,只有你能用最少的鲜血换取最多的祥和。”千雪拉着我的手一脸诚恳地望着我。
之后我便没再说话,只是蜷缩在靠窗的椅子上,怔怔地望着依然喧哗的大街。而千雪没再打扰我,即便是吃饭,也只是将饭菜放在桌上,但我却没有动口。
夜幕沉沉降临,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几回,而我却依旧木然。
“丫头!”一声叹息的呼唤将我拉回,我抬头一看,是爹爹。
“爹!”我硬是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颜。
“丫头,对不起,爹不该忘了你是个女儿家,如何能承受如此场景。”在爹内疚的表情下,我看到更多的是惋惜,惋惜我为何不能生为男子。
“爹,我从此以后都不想再接触战争了。”我淡淡地开口。
“爹知道,明日一早,爹就让人偷偷护送你回京。”爹眼底的疼惜不假,感叹亦真。
“旭尧送我就好。”我淡淡地笑了笑。
“旭尧,他没跟你说什么吗?”爹稍稍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我疑惑地望着爹,良久,爹才缓缓开口:“旭尧没告诉你吗?他是我亲身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怔怔地愣在那,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来话。
爹幽幽地叹口气喃喃道来:“我年少时,曾在南下的路上遇见旭尧的娘,那时,我与她一见钟情,但那时,我已有妻。于是,想迎她做妾,但你娘那时却偏偏遭遇小产,我不得不赶回。临走时留下半块羊脂玉,作为定情信物。待到你娘安好后,我再回来找她时,她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之后几年我一直派人寻找,却没有音讯。只得放弃。没想到,老天居然让我有再见到那半块羊脂玉的一天。那日,旭尧将羊脂玉拿出,我毫不怀疑他就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