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
澹台衍眉头紧锁，道：“我虽隐约记得，儿时确实爆发过一次严重的疫情，一周之内，死了数千人，后来染病之人却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可这与你我两家有何关系？为何要迁怒与我们？”
娜儿默然半晌，忽然出声道：“两种可能。”
澹台衍目光闪烁，道：“哪两种？”
娜儿深吸口气，一字字道：“一，你我两家便是这疫病的源头，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两家中有人故意散播疫病！”
澹台衍面上毫无表情，只是淡淡问道：“另一种呢？”
娜儿道：“另一种，就是你我两家知道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所以才会被血洗灭口！”
澹台衍问道：“你认为是哪种可能？”
娜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若真是你我两家生出的事端，这等为民除害的大好事，实在没理由会三缄其口。”
澹台衍叹息一声，悠悠道：“我还有一事不解，请姑娘解惑。”
娜儿点了点头，道：“你问。”
澹台衍道：“若姑娘当真是冉家之人，为何不去查你冉家的案子，反而来找我澹台家的线索。”
娜儿笑了，她的笑很轻，也很美，就连澹台衍都看呆了几分。
她一双妙目盯着澹台衍，轻声道：“公子可是在怀疑我？”
不等澹台衍说话，她就继续说道：“也对，若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怕是心中也要警惕几分，不过无所谓，因为我半分也没有骗你。
至于为何没有查我冉家的案子——乃是因为当年领头之人都已经死了，就如那段家庄一样，烧的分毫不剩，无奈之下，我唯有出此下策，以求能发现些线索，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澹台衍皱起了眉头，道：“你指的是——南湖肖家？”
娜儿道：“你也听说了此事？”
澹台衍道：“那肖家在汉中极有声望，地位就如同段家在咸阳一样，出了这般大的事，江湖上早已传遍，我如何能不知？”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娜儿神色一动，道：“我倒是想起一人，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澹台衍眼神一闪，道：“谁？”
娜儿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林小姐！”
江湖中，若要提到用剑，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无一不是慕容流光。
若是说到凶狠，则不得不提楚夕瑶。
可要说打听什么陈年旧事，就一定会想着“林小姐”！
林小姐并不姓林，也不是小姐。
她本姓周，单名一个林字，虽已年近四旬，却也是风韵犹存，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尊称一声林小姐。
月下的清湖，不论何时都显得清冷无情，万年不变。
就如同林小姐一样，始终都保持着一副模样。
青衣白衫，发髻上插着一根木钗，极好辨认。
今日，她又如往常一般，独坐在湖心亭中赏月。
她已在此坐了一个时辰，就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她可是在等什么人？
忽然间，黑暗中人影一闪，向着湖心亭中掠了过去。
这两人一男一女，身法极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已到了亭中。
林小姐坐在桌旁，亭中烛火仍亮。
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来人正是澹台衍与娜儿，但林小姐却已成了个死人。
澹台衍紧握着拳头，手心竟已沁出了汗点。
段家被灭门！
林小姐惨死！
难道他们已发现了自己？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抓住娜儿手臂，就要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只听哧的一声，桌上的烛火便已熄灭，四面八方的暗器向着两人打了过来。
但，这等场景，澹台衍却早已熟悉！
既然熟悉，自然就有应对之法。
他拔出腰间长剑，身子一转，暗器便尽数被劈到了两旁，而娜儿则更是直接，她脚下用力一蹬，人就已躲到了亭梁之上。
与此同时，岸边忽然想起阵阵喝骂之声。
大胆狂徒，昨日血洗段家庄，今日便向林小姐下了毒手？
你们决逃不了，快快出来送死。
不论你们有何等手段，今日都必死无葬身之地！
实话告诉你，汉中府的杨大爷今日也赶了过来，还有司徒大爷，灵玉小姐......
澹台衍眼神闪烁，道：“这般看来，就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娜儿低声道：“所以，就是他们杀了林小姐，血洗了段家！”
澹台衍接着道：“那么，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时，忽有一高亢之声响起，将其他声音都压了下去，道：“澹台衍，冉娜儿，我知道是你们犯下这重重血案，无需再藏头露尾，都给我滚出来！”
澹台衍轻声笑了笑，道：“我们就在这里，想杀我们过来就是，何必说这些废话？”
这人又笑道：“好狂妄的小子，老夫这就来会你！”
话刚落地，一道人影便自湖面掠过，进到了这凉亭之中。
娜儿低头看去，却见此人鞋面未湿分毫，足可见其轻功之高绝！
澹台衍看清他的模样，忽然笑道：“杨泽辉杨大爷，想不到你也会参与此事！”
杨泽辉微笑道：“你们两人为了一己之私，竟做出这等杀人灭族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我又怎会缺席？”
澹台衍心中一动，淡淡道：“一己之私？这话从何说起？”
杨泽辉冷笑道：“莫要以为我们不知你们心中所想，不外乎是为了十五年前的那桩血案！”
澹台衍点了点头，脸色却逐渐阴沉，道：“我们两家被一夜血洗就是一己私欲，段家肖家出事就是杀人灭族。
杨大爷，您拎的可够清楚的！”
杨泽辉道：“这两事怎可混为一谈？”
澹台衍冷冷道：“为何不可？”
杨泽辉悠然道：“段家与肖家乃是恩泽一方的正派世家，岂是那些穷凶极恶，蛇蝎心肠，肆意散播瘟病的恶毒罪人所能相比的？”
澹台衍瞪着杨泽辉，缓缓道：“你说的是谁？”
杨泽辉道：“你自己心中清楚，又何必杨某多言？”
澹台衍忽然笑了，他瞥了林小姐一眼，道：“这也是你们的安排？”
杨泽辉也笑了，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用白费力气，纵然你今日必死无疑，但有些事，我依然会烂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