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冥挂断视频电话,虽好奇,但也懒得去问。只是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昏昏涨涨,一声短信铃响,他滑开手机。
短信来自游鹤修,只有几个字:
徐子轮死了。
纪宸冥蹙眉一下坐正身子,看向短信的目光中藏着不敢置信。虽说他对突然死亡早已见怪不怪,但是两天前才见过的人,忽然不明不白地死掉,着实令他吃惊。
他快速拨通了游鹤修的电话。
“喂,徐……”纪宸冥急着开口,话还没说出口,却被游鹤修先一步打断。
“先别问这些,到总部来一趟。”
“好。”纪宸冥挂掉电话,行色匆匆迈出家门。
SEC任务总部————
男人停好车,走到直梯前进行人脸识别,便乘着电梯上达至3楼。
“怎么回事?”他推开游鹤修办公室的门,开口就是正事,“怎么不在电话里说?”
游鹤修一脸凝重,领着纪宸冥走到监察室,关上门:“我怀疑我的手机可能被监听,而且,这件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点。”
说着,他在银幕上播放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灯光阴暗,室内仅仅落有几盏微弱的灯光,落地窗外照进来的光反而亮些。
“很好。”刀刃离开了男人的脸颊,徐子轮方才喘过一口气,洛德慢步走到他的正前方,眼间似笑非笑,“徐子轮,代号麦香菲士,2019年加入HIT,忠诚度我已判定,”他的目光落在徐子轮身上,停顿道,“感谢你四年来对组织的贡献。”
话音刚落,摄像头的画面转移到天花板上,随即暗掉。
“这是组织植入在徐子轮右耳耳垂的微型人体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游鹤修放大视频录像中洛德的模样,“这是迄今为止所拍摄到最清晰的模样。”
“很明显,微型人体摄像头的初步实验已经失败,他们能发现摄像头的存在,而且——”游鹤修又播放出一段录音,录音中男人冰凉的声音清晰可听:
“他根本没多爱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野心勃勃。”
“而且,他撒谎了。”
“我恨撒谎的人。”
“这是左耳耳骨中的微型录音设备所录的对话,显而易见,洛德发现了徐子轮的卧底身份,所以才会急着除掉他。”游鹤修皱着眉,关掉投影的视频,看着纪宸冥,“现在组织和徐子轮已经失去通信,而且人体摄像头感知不到体内细胞的活动。”
“如果洛德是因为察觉到徐子轮是卧底而杀掉他,那么接下来,他很有可能对HIT内部进行一次彻查,打算里里外外洗清卧底,这样一来,我们安排的眼线就都有危险。”
“其次,微型人体摄像头的实践使用告知失败,我们不能再以身试险。”
“找到徐子轮的尸体了吗?”纪宸冥站在桌边神情严肃,“保护卧底是一件事,徐子轮的尸体也得发动警员去找,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组织的一员,也算是为国牺牲。”
“这我当然知道,”男人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可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的行动很有可能被暴露。”
“等等,”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纪宸冥摆手示意游鹤修停语,“你把刚才的视频放在电脑上让我看一遍。”
游鹤修按照指令打开视频,画面对准洛德时,纪宸冥暂停视频,将画面放大。
“我记得,”他指着视频里的画面,“在之前拍到的照片里,洛德左手食指第一个关节左侧没有这颗痣,”纪宸冥怀疑地看向游鹤修,问道,“你确定这个人是洛德?”
“你看他手上的匕首,寄槲生的花纹,是只有HIT的掌门人才能拿到,”游鹤修指指视频中的匕首,“根据卧底的调查,寄槲生银匕首是HIT家族每一任洛德才能拿到的东西,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洛德又怎么会轻易地把它交给自己的手下,哪怕是心腹。”
“这个黑帮内部竞争也很惨烈,这把匕首给出去,相当于把洛德的位置拱手相让,他绝对没这么傻。”他补充道。
“也是……”纪宸冥喃喃自语。
“可能是上次的摄像头拍得不够清晰,毕竟痣这种东西,确实要非常精准的高像素才能在这样黑的环境里拍清。”
“只是,”男人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琢磨着,“我们这次研发出来的摄像头被注射在体内,体积那么小,藏匿在耳朵里,都透过肉体采用波的形式控制,竟然还能被发现。”
“研发部有问题,我们也有问题,”纪宸冥的双眉始终紧锁,“迄今为止,我们的研发部掌握的技术还不够精确高端,而且——”他站直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游鹤修,“我们都想得到红外线会暴露而用波的形式采集画面,HIT怎么会想不到?”
“是啊,我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研发芯片的部门已经在努力攻坚,但是当下内核芯片被Y国垄断的局面丝毫没有得到改善,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在原基础上不断进步,可要达到Y国的水平,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前段时间和Y国国防部还有科技研发部的人联系过,整个国家最高级的电子芯片技术,掌握在黑帮手里。想要掌握,就得花大价钱和他们购买,并且最重要的因素是,即便购买,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手上的科技掌握水平究竟如何。”
“得了,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HIT身上。”游鹤修瘫坐在椅子里,“小爷我最近为了微型人体摄像头的事好几天没睡了,结果倒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排过去的卧底怎么说?”
“根本没用,基本都摸不到顶层,唯一只有6367在洛德身边做事,虽然看上去挺受信任,但是从没接触过科技研发那一块;要知道,在那儿做任何事,都需要通行证。”
“再等等,”纪宸冥双手撑在桌面上,无奈地看向男人,“说不定奇迹就发生了。”
“不过你说得确实有道理,”游鹤修坐正身子,对纪宸冥说道,“洛德的真面目,还需要我们继续探一探。”
“嗯,”他颔首道,“通知6367和其他卧底,在森城潜伏,第一要时刻记住自己是SEC的一员,第二,不要急着行动,先安安稳稳保住性命,再想着一步一步往上爬。”
“尤其是6367,”纪宸冥强调道,“让他跟在洛德身边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我发现,”游鹤修笑起来,“你对6367还挺关心的嘛。”
“都这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纪宸冥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站直身子,拍拍手,甩手道,“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晚点记得向老头子汇报情况。”
“得了,纪少爷您慢走。”男人戏谑着将纪宸冥送出会议室。
“不过,有一说一,一旦组织的存在被得知,你组织司令的身份就完全暴露,平时悠着点,多注意注意身边的人。”纪宸冥和游鹤修一道下达秘密车库。
“放心,”游鹤修和他挥挥手,目送着男人上车,“你开车小心吼。”
“11,”待纪宸冥离开,游鹤修进入直梯,对着私人对讲机吩咐道,“开始第一波清洗组织人员。”
医院————
“叮叮叮……”办公室里的座机响起,四下无人,朴亓皱了皱眉,犹豫再三,接起电话,还未开口,电话里便传来语调慵懒但挡不住洋溢热情的语调:
“安寻!我就知道你这时候在上班,怕你手机静音所以直接打到座机来。我两周之后回国,我想先见见你。”
电话这头沉默半晌。
“喂?安寻……?”温情的声音带有些许迟疑,每次电话里阚安寻不出声,都能把她吓个半死,“你没事儿吧?你别想不开啊……你……?”
“抱歉小姐,请问您是哪位?”朴亓低沉的嗓音传入温情耳中,她下意识点亮手机屏幕核对电话号码,看请备注和号码,迟疑了半秒,小声嘀咕:
“是座机号码没错啊……”
“她现在有一台手术,您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方便留个名字吗?我稍后转告给她。”
温情越想越不对劲儿,语气不太好:“你哪位啊?谁允许你进阚安寻办公室?”
“阚安寻本人。”朴亓不咸不淡地应着,随后不耐烦道,“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然后动作麻利地挂掉电话,惹得温情耳畔只听得滴滴的挂断声。
被挂掉电话的温小姐一脸莫名其妙,随后惊乍着从床上跳起来:
“不会吧?!阚安寻办公室进贼了?!”
手术室内————
无影灯下的时刻总是艰难而可怕的,即便只是一场相对普通的心内手术。
手术从下午一点半开始,时钟上的指针已经走过三圈。
阚安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针。”她对医助吩咐道。
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她拿起针缝合刀口,手竟然罕见地抖了起来。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开口的声音都藏有微微的颤抖:“擦汗。”
医助一边帮着擦汗,细心察觉到阚安寻脸上的表情有些许不对劲:“阚医生,您没事吧?”
话音刚落,女人倒吸一口凉气。
手指被针扎破,出了血。
“阚医生,您的手……?”
“没事,”她摇摇头,“小陈你来缝合伤口。”
“是。”医助颔首。
手术结束之后,阚安寻走出手术室打算到清洁区清洗伤口,不承想,自动门一打开就看见候在手术室外已久的血液科主任,他拿着一张血常规的检测报告单,慌慌张张地迎上前。
“阚医生,您帮我看看,这个病人的血检报告。”
作为国内三级特等医院的血液科主任,内陆血液医学领域的精英,竟然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阚安寻心中暗自感到好奇,但也不急于收拾伤口,忍住身体的不适,挤出礼貌笑容接过报告单。仅是简单瞄过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淋巴比例增高,白细胞数量明显降低。”
最后递回单子,脸色不太好看:“病毒性感染吧,”继而仓促道,“抱歉张主任,我一会儿还有事,我建议您还是提取一下血液蛋白好好做一次检查。”
“好。”
阚安寻脚步匆匆走到洗手池边,用无菌水冲洗伤口,目光落在出血的小孔上,随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