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产被擒的同时,姜恪已经带领夺城的残部与杨大眼和马隆汇合,为防袁军出城追击,又是一口气退到离古交寨五里开外。
等确定袁军无意追击后,姜恪来不及安抚士卒,立即将在袁军箭雨中离得城门最近,却神奇的一箭未中的田禁拉到身边,向其问道:“那古交寨的守将姓甚名谁,他是如何发现我们要诈城,提早埋伏的?”
被姜恪揪着衣襟的田禁,看着姜恪双目血红的凶煞模样,下意思的狂吞咽了几口口水,而后颤抖地说道:“古交寨的守将是蒋奇啊,我原先和头领说过,他原本是袁绍手下的爱将,因为并州军迟迟无法平定并州,几个月前他便被主公派来协助高干,和他一起派来的还有郭援,他们两个一到后,就为高干制定了剿灭罼圭军的计划,而后他们两个分工,一个带兵进山突袭,一个在古交寨驻守以防万一。”
“至于蒋奇如何探知到头领诈城之计,我委实不知,我从来没有在他麾下待过,而且我也没有任何机会向他通风报信。”
姜恪慢慢放开了田禁,说了一句让田禁摸不着头脑的话:“蒋奇,被张辽一刀砍了的龙套,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耐。”
熟读历史的姜恪,虽然心里看不起那些看了一部《三国演义》就觉得自己很懂三国的人,但其实他内心中很多时候,也是按照《三国演义》这部书,来给汉末三国时代的人物排名定性的。
在《三国演义》中,蒋奇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在救援乌巢时,被张辽一刀斩了,所以即便是先前听田禁和其他袁军俘虏提到过古交寨的守将是蒋奇,姜恪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毕竟不是大名鼎鼎的河北四庭柱。
但姜恪应该明白,这是现实不是演义小说,不能用演义小说或是历史上的名气能力来衡量三国人物,毕竟历史上出师未捷身先死,或是因为一点小失误就满盘皆输,遗恨万年的英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
蒋奇当然不是英雄,但的确是能将,现年四十岁的蒋奇已经从军二十年,曾经在大汉北军中担任军司马,跟随皇甫嵩平定黄巾之乱,又追随皇甫嵩到凉州平乱,常年跟在名将身边,也自然是学会了名将的几分本事。
与一同被袁绍派来并州的锐意突进郭援不同,蒋奇很是稳健,哪怕是无战事时,他也一定要广撒哨探,更不用说是在战时了,更是将哨探撒到五十里之外。
就在姜恪率部诈取汾阳城的同时,蒋奇派出的哨探也是侦查到了白石沟,远远的看见了在白石沟的郑产部,那被蒋奇派出去的哨探都是军中精锐,常年担任斥候工作,经验无比丰富,没有惊动郑产部,只是在远方偷偷观察,看到郑产部屠灭汾阳城的袁军逃兵后,这些哨探才回古交寨向蒋奇复命。
军中宿将蒋奇听了哨探的报告的信息后,马上就是知道郭援军可能已经凶多吉少,而汾阳城也可能已经被夺,虽然蒋奇难以置信凭着罼圭军的兵力和素质,能歼灭郭援部,夺下汾阳城,但得来的情报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于是蒋奇便决定将计就计,埋伏一波诈城的罼圭军。
蒋奇的计划很是成功,让罼圭军直接损兵三百多,虽然看上去数量不多,但三百多都是黎首军和魁首军这样的百战精锐,死一个少一个,再加上头目死一个,伤一个,被擒一个,可谓是损失非常惨重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场失利极大的打击了姜家姐弟在罼圭军中的威信,情绪低落的军队刚刚回营,最不服姜氏姐弟的瞿从二人就是发难。
刚刚拔出腿上箭矢,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将自己所受的痛苦全部算在姜恪身上的从钱,恶狠狠地对姜恪说道:“都怪你这孺子,侥幸夺取了汾阳城后,就应该见好就收,为什么偏偏还要来占这没有什么油水的古交寨,折损了那么多兄弟。”
姜恪冷笑,不甘示弱地回道:“不破古交寨,如何打破我军进出太原郡的道路,难道每一次都翻越山路,走山路又能带回多少粮食物资,耗费多少时间,这关乎我罼圭军生存根本,是众人的共识,除非真是目光短浅的鼠辈,或者心怀二心的奸徒,否则谁人会认为攻打古交寨不对。”
从钱被姜恪怼得哑口无言,他的同伴瞿恭说道:“且不论攻打古交寨是否正确,我们现在想想还是如何救出郑产吧!前线监视古交寨的兄弟已经确定郑产没有战死,被生擒了正被敌将吊在城楼上向我们示威,他是郑会大统领的亲弟弟,军中多有感念郑会大统领恩情者,如果不救回军心不稳。”
姜恪说道:“这不需要你提醒,叔高是我的好友,是我姐姐的小叔,自然会去救。”
从钱嘲讽道:“就怕有人人面兽心,想着借机除掉郑产,好让罼圭军彻底的姓姜。”
从钱的话虽然恶毒,但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这罼圭军的确是郑会创建的,而无子嗣的郑会死后,大头领本应落在郑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郑产身上,但当时郑产年纪太小,只有十三四岁,无法承当大任,才由郑会之妻郑姜担任的。
虽然郑姜担任大统领后,干得非常不错,在袁军的重重围堵,拼命打压下,依然能让罼圭军民生存下去,可以说是一名优秀的领袖,但罼圭军中还有许多郑家的死忠,比如先前在古交寨被一箭射死的统领陆政,还有主管后勤的郑会族妹吕郑,都是在心里期盼在郑产长大成人后,郑姜能将大权还给郑产。
如果郑姜不救郑产,那么罼圭军很可能就会分崩离析。
从钱恶毒的话刚刚说完,俏脸冰寒的郑姜,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瞿恭和从钱两人,说道:“如果我真要霸占权位,那么某些处处与我作对的人,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瞿恭和从钱不由地一凛,不敢再咄咄逼人,从钱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救下郑产那小子,直接和他们互换人质吧!我们手里有许多袁军袁军军官,足够换回郑产。”
虽然看瞿恭和从钱两个山贼不顺眼,但他们提出的这个互换俘虏,的确是现阶段救回郑产的最佳办法,于是郑姜立即派人去古交寨与蒋奇谈交换俘虏之事。
使者很快就是回来,带回来的消息,让罼圭军的高层们喜忧参半,蒋奇同意交换俘虏,但他不想只用郑产只交换到几名袁军军官,而是要交换所有被罼圭军俘虏的五千多袁军,还有被夺占的汾阳城。
“那姓蒋的痴心妄想,他只抓了我们一人,凭什么要我们给五千多人,外加一座城池。”
一听到这个条件,瞿恭和从钱率先炸毛起来,大声痛骂蒋奇贪得无厌。
郑姜也是面露不甘之色,开始踌躇起来,他想救回同样自己养大,视若亲弟的郑产,但又担心放虎归山,会让罼圭军处境更为艰难就在这时,但这时姜恪站了出来,对郑姜说道:“阿姐,其实,答应那蒋奇的条件,我们也没有多大损失。”
“我们不放袁军俘虏又能拿这些袁军俘虏做什么?劝他们投靠,根本不可能,他们大多是冀州良民,根本不可能投靠我们,即便投靠了也不会是真心的,只是摄于武力,一有机会就会叛逃,吸纳这些降兵入我们的队伍,不仅不会为我们增加多少战力,反而会留有重大隐患。”
“如果不能招降,那我们又能那这五千多俘虏干什么呢?将他们当苦力,但我们可没有多少粮食来养他们,又或者将他们全杀了,这种杀降,而且是一次杀五千人的残暴之事,我们罼圭军是不会做的,如果做了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以后再与袁军作战,袁军宁可拼死抵抗也不会投降,这让我们得不偿失。”
“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便是放归这些袁兵,即便没有郑产,我也会建议无条件放归的,至于大家担忧的放归袁兵后,袁军会再发动进攻,这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发动一场战役,除了兵力外,还需足够的粮食。”
“而并州袁军肯定是非常却粮的,高干虽然顶着一个并州刺史的头衔,但并州九郡,高干真正掌握的也就太原和上党两郡,虽然这两郡是整个并州膏腴之地,但经过南匈奴和乌桓,黑山军,还有我们罼圭军多次劫掠骚扰后,这两郡人口大量流失,土地大片荒芜,负担五万驻军已经很是勉强,根本不用说是外出作战了。”
“高干想要发动战役,就必须得到冀州的支援,但据我所知,袁绍现在正准备与公孙瓒的决战,决心彻底扫灭自己背后的这一心腹大患,所以粮食等资源必定集中到幽州前线,短时间内很难再支援给高干发动一次战役的粮食,所以我们即便是将俘虏都给了袁军,他们也不可能立即重整旗鼓来攻我们。”
“至于汾阳城,虽然这是姐夫郑会修建的,对于我们罼圭军来说意义非凡,但他毕竟不如龙王寨险要,如果硬要,我们还得耗费兵力和粮食驻守,不如就给了袁军,让袁军去耗费兵力和粮食去驻守,反正城就在那放着,袁军搬也搬不了,将来实力强了,我们再想办法取回来。”
“所以别看我们在这场交换中付出许多,但其实大部分都是我们不需要,原本就是要丢弃或者放回的,所以其实损失不多,这样能不痛不痒的救下叔高有何不可呢?”
听了姜恪长篇大论的论述利弊后,瞿恭和从钱两人是目瞪口呆,而郑姜是极为高兴,当即决定同意这一交易,立即将使者派去古交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