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罼圭军超长戟和袁军长梯互相推拉时,其余袁军也是开始攀爬成功搭上寨墙的长梯,开始登城,这些袁军表情凶悍,都是穿着胸腹处着重防护的两档铠,头带铁胄,口咬环首刀,一手持团牌,一手扶梯,速度极快的向上攀爬。
但就在这些精悍袁军即将攀爬到顶,脑中幻想着翻越寨墙,就要大开杀戒,屠戮据说很是孱弱的守军弱兵时,罼圭军守兵给他们当头浇了一大盆水,不是冷水,而是滚烫的热水。
这热水不仅是将攀爬最靠前袁兵旺盛的战斗热情给浇灭了,更是将他们浇的皮开肉绽,发出传遍战场的撕心裂肺惨叫,跌落长梯,或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痛苦,而直接自己跳下长梯。
每一架搭上寨墙长梯后面攀爬的袁兵,虽然因为有前排战友挡着,少淋到一些滚烫的热水,只是部分被烫伤,但也心生胆怯,待在长梯上踌躇不前。
“快!快!敌人的热水都用光了,中郎将有令,先登者赏百金。”
在袁军前线军官宣扬的厚赏下,长梯上袁兵又是发狠向顶端攀爬,但守军热水的确是用光了,再烧也需要一定时间,但他们也并非就没有其他东西往下扔了。
那些袁兵刚刚重新攀进,城墙上大量罼圭军军士冒头探出身子,将一块块大石块,一根根的滚木往下扔,大部分都准确的扔中正在攀爬的袁军兵士,将他们砸得头破血流,胸塌臂折,石块滚木如雨而下,攀梯的袁兵也是如雨而落。
“弓手上前!”
面对这种情况,郭援立即就是让己方阵中怕误伤登城友军而后退的弓兵,再一次前出,向寨墙抛射箭矢,有了弓箭掩护后,罼圭守军已经不能明目张胆的冒头探出身子去扔石块滚木,攀梯的袁兵压力陡减,攀登速度加快。
等第一波袁兵爬到长梯顶峰,就要越过寨墙登城时,后方不停抛射箭矢的袁兵,因为怕误伤友军,立即停止抛射,守军立即撤盾反击。
七架狼牙拍在姜恪的指定下,被推到袁兵重点进攻的东段,逐一对准一架长梯,开始下落重物,那些充当狼牙拍的沉重石磨,对人体的杀伤可能不如底部插满刀尖的狼牙拍,但对梯子的伤害却是成倍的。
一落而下后,不仅是将长梯上一串袁兵扫落,而且在砸中长梯后,立即就能将长梯砸出裂缝,一下可能还不能完全毁掉长梯,但砸两三下后,那因为要轻便,所以用松软木头所制的长梯,随着连续的清脆咔嚓声,便会从中间断裂开,毁坏袁军长梯的效果,比超长戟好几倍。
姜恪大喜过望,先前只以为己方粗制滥造的狼牙拍只能对付攀梯登城的兵士,而无法对长梯造成多大毁伤,但没想到改用磨盘当下落重物后,竟然对长梯毁伤如此惊人,姜恪立即就命令那些已经毁掉长梯的狼牙拍转移,寻找新目标。
时刻观察战局的袁军主将郭援,自然是注意到了狼牙拍的对己方的威胁,明白要是让这七架狼牙拍继续肆虐下去,己方的登城梯很可能就要被全毁了,于是郭援命令弓兵向那七架狼牙拍抛射箭矢,反正那七架狼牙拍周围也是没有任何己方军队,不怕误伤。
这一次守军并没有退缩,躲在盾牌下一动不动,而是在友军盾牌的遮蔽下,继续执行姜恪的命令,有些箭矢从盾牌的缝隙间射入,杀伤推着狼牙拍的守军,但被姜恪激起心中战意和保卫家园决心的守兵们,前赴后继,一人中箭倒下,立即有另一人顶上,非常的顽强不屈。
守军的坚持也是有厚报,他们接连又是摧毁十几架长梯,才最终因为粗制滥造的狼牙拍不堪重负散架,而不得不停止他们疯狂的毁灭敌方长梯之举。
虽然姜恪准备的防御措施充足,前后毁掉迟滞袁军一大半的长梯,大大减少袁军登城的数量,但还是有三十多架长梯成功搭上寨墙,相当一部分袁军也借此顺利登上城墙,开始与罼圭军守兵展开残酷的肉搏战。
这方面袁军拥有绝对的优势,他们个个身穿两档铠,头戴铁胄,手持一柄制式精铁环首刀,还有一面蒙皮的团牌,而罼圭军方面,因为精锐外出,守城的都是临时征召的农人,盔甲基本没有,而武器也是参差不齐,许多都锈迹斑斑。
如果是战阵厮杀,那么守军方面必定是必败无疑的,但如果是在城墙这狭窄之地,那么农人们也并非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狭路相逢勇者胜!”
姜恪自然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利,只鼓动手下人上去搏命,在决一胜负的关键时刻,姜恪立即就拔出腰间特意准备的青铜短剑,带着亲卫冲上去与袁兵搏战,二十一世纪的姜恪是一个四肢不勤之人,力量有限,而现在占据的这副躯体,从小练武,成年后虽然不能力拔山兮,但膂力也是惊人,能毫不费力的拉开三石弓。
姜恪身先士卒的冲入敌阵后,立即瞄准一名用环首刀劈飞一名守军脑袋的袁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近,一脚踹在那名作战经验丰富的袁兵凭借本能架起的团牌上,那名袁兵一阵踉跄,盾牌无法护住身躯,姜恪看准对方中门大开的机会,迅速补上一剑,将轻巧的短剑刺入对方脖颈中。
拔除短剑时,那名袁兵血如泉涌,喷溅了姜恪一身,浑身浴血的姜恪,看起来如同杀神一般,但这唬不住周围的袁兵,他们见姜恪穿着在汉军中只有将领军官能穿的鱼鳞甲,立即就明白姜恪是罼圭军上层人物,于是纷纷如鲨鱼闻到血腥一样嚎叫着扑来。
姜恪身着的鱼鳞甲,足以防御住环首刀的砍击,在有亲卫舍命护住侧翼的情况下,姜恪并不会受到任何的致命伤,而在狭窄拥挤的寨墙上,原本就因为人太密,而难挥舞的环首刀,现在这些袁兵为贪心功劳,一股脑的向姜恪身边涌来后,更是拥挤,许多都像先前的姜恪一样被挤下寨墙,需要空间挥舞起来的环首刀更是不能挥舞了。
姜恪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开战前几乎是将府库内所有的青铜短剑都拿了出来替换,所以城墙上的守兵现在几乎人人都是手持短剑作为近身搏杀的兵器,虽然许多短剑因为保养不当,都是有锈迹,但稍稍打磨一下,依然是能刺进人的皮肉中。
剑到这汉末时,威力不如环首刀,已经逐渐变为礼器,只是贵族男子的佩剑,在军中已经装备不多,而之所以龙王寨中储存如初多的剑,是因为罼圭军长久没有稳定的铁料供给,也没有太多成熟的铁匠打造兵器,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打造用料更为易得,所需技术和时间更少的铜剑。
而且因为青铜较为软,不能铸造的太长,所以罼圭军当初打造的青铜剑,都是比较短的,大部分都在六七十厘米间,在后来罼圭军迁徙到并州,袭取了几个边军武库,获得大量制式汉军兵甲后,这些只是权宜之计的青铜短剑,就被封存在大本营龙王寨中,现在被姜恪变废为宝。
在这人挤人的狭窄空间内,这些青铜短剑就是最犀利的杀人利器。
姜恪反握手中短剑,用另一条手臂凭借蛮力推开当面袁兵团牌,而后将手中磨砺得发亮的短剑,疾捅进那名袁兵的胸腹中,不等那名袁兵发出惨叫声,抽出汉剑,喷溅而出的血液,将姜恪持剑的手和手中的短剑给变成血手血剑。
姜恪手中短剑的剑柄上缠有麻绳,但现在血液太多,麻绳也不管用,感到湿滑的姜恪,开始改为正握汉剑,剑尖朝下,高举持剑之手,如钉凿一般从上方刺进一名袁兵的脖颈中。
姜恪发现这正握汉剑,从敌人上方进攻,更为有力,让敌人更难防范,瞬间姜恪就刺杀了七八名袁兵,原本二十一世纪的姜恪是绝不敢这样杀人的,但在融和了汉末姜恪的记忆后,也是继承了这个幼年为匪,常年跟随姐姐姐夫亡命天涯少年的狠劲,虽然不至于冷酷到杀人不眨眼,但对于威胁自己的敌人,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附近的罼圭军军士,看见自家主将的狠辣杀人方式,也是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或正握或反握手中短剑,不停的桶刺袁兵,顿时这一段城墙上噗呲噗呲的利刃入肉声不绝于耳,袁军士兵成片倒下。
解决完这一段寨墙的袁兵,命力士用刀斧斩断靠在这段寨墙上的长梯后,姜恪立即又是带领已经杀疯了的周围众军士,猛扑向下一段城墙,依然是一模一样的打法,紧贴袁兵,而后用更适合在狭窄范围使用的短剑解决战斗,就这样一段又一段登上寨墙的袁兵被姜恪带人肃清。
在离龙王寨一里开外的一处山坡上,袁军主将郭援,还有副将苏由,看着他们原本以为的必胜之战,竟然就要演变成大败,两名久经沙场的袁军将领立即面色铁青。
副将苏由更是愤怒,对郭援说道:“贼将欺我军无人,末将愿率兵夺城,亲手砍下这贼子的人头。”
与武夫苏由相比,是名士钟繇的外甥,出生世家的郭援,更有韬略,他很是有大将风度,道:“不必争夺一时之气,我还有备有计划,现在敌军守兵都被吸引在东段,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你现在立即领本部去攻打西段,定能一觉夺城。”
郭援这声东击西之策很是精妙,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留有后手,姜恪也是留有一支精悍预备队,就是先前被姜恪叮嘱在后方待命的由郑产带领的黎首军。
这倒不是姜恪神机妙算,猜到了郭援的声东击西之策,而是因为从二十一世纪而来的姜恪,作为军事爱好者,看过许多军事书籍和历史人物战记,看到那些中外古今名将,往往都会预留预备队,所以姜恪也东施效颦一番,没想到正好瞎猫逮到死耗子。
苏由带着五百袁兵出阵扛着长梯向东而去,被姜恪看到后,姜恪立即就命郑产率领三百黎首军出战。
苏由带着的那五百兵士,不同于其它袁兵,他们是渤海兵,渤海郡是袁绍起兵之地,渤海兵也是最早追随袁绍的,最是忠诚于袁绍,袁绍也是信重渤海兵,给他们最好的待遇,最精良的武器,所以渤海兵战力极强。
但可惜这一次这五百渤海兵,却是遇到对手了,他们所面对的黎首军,也是经过精挑细选,千锤百炼的精锐。
黎首军是由姜恪的姐夫郑会组建的,郑家不比曾经是士族的姜家,郑家三代都是豪侠出生,习惯豪侠生活,郑会在成为罼圭军大统领后,突发奇想将队伍中那些游侠或者剑术高超者给集合起来,组建起一支亲兵卫队,号为黎首军。
郑会死时,黎首军护卫左右,大部分被高干灭杀,剩余的全部被郑会的弟弟郑产继承。
如果在平坦之地比试战阵厮杀,由散漫游侠组成的黎首军根本不可能战胜久经训练的渤海兵,但是在狭窄的寨墙上,再加上渤海兵轻装而来,没有拿趁手的长矛铁戟,没有橹盾强弩,只有一幅甲胄,一面团牌和一柄环首刀的情况下,就完全不是最擅长乱战的黎首军对手了。
黎首军们都没有着甲,都是身穿土黄色武士服,头带黄巾或是直接批发,双臂欣长,步伐轻捷,大部分都持双剑作战,但也有拿长剑的,个个神情淡漠,眼神冰冷,像他们崇拜的仗义死节的春秋侠客义士一样,都是视死如归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