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拉低河洛的身子,小声同她商量,“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去和那个男人说我要借魂灯的事。”
“嗯……”河洛沉默着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随即冲我摇摇头,“看着不好惹。”
确实,我也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他此刻正闭目休息,短促的眉凌厉下垂,往下是半弯的睫毛,稀疏卷翘,鼻子挺拔却略有点大,倒显得脸小了三分。那不厚不薄的唇紧紧闭着,整张脸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有点悚他,在和河洛对视了三秒后,我给自己打了点气,越过河洛,拿手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你……你叫什么啊。”我硬着头皮尬聊,男人的感官好像很灵敏,我手指都没碰到他呢,他就睁开了眼,直直的看向我。
淡棕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我紧紧抓着河洛的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与他对视。
“凤之。”男人声音低沉,他这声音……我凝眉,总觉得在哪听过。
凤之说完扭过头,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
行乐脚程快,外面的树像影子般往后撤去,还有风乎乎的刮过。掀起帘子的时候风灌进来,把我吹得更清醒了几分。
我心里给自己做了点准备:是我有求于人,是我有求于人,就算对方拒绝也别难过,别难过。
“不知凤之你要魂灯是要做什么啊?”求人之前,先嘘寒问暖套一下近乎——我按着话本里写的步骤,对凤之亲切问道。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凤之不领情,他直直的看着我,那双眼睛像是能透过我看穿我的灵魂一般。
又是这种感觉,我心脏抖动了一下,月言看我的时候,我也是这般感觉。
“我……”他这般直白的说了,我倒有点梗住,我扭头,往后看了看河洛,她扬起下巴朝我点了点。挤眉弄眼的示意我快点说。
行吧,要死也得死快点,想清楚后,我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凤之身边坐下。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也不含糊的朝他直言:“我可不可以先借你的魂灯用一下?”虽然魂灯现在还在麟书阁,但很快就会变成凤之的物件。
我仰着头,小心的揣摩凤之的脸色。
很平淡,他的脸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平静的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我吞了吞口水,有点心惊胆战。
快点吧,就算是拒绝也给个准话吧,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可以啊。”
啥?我再次吞了吞口水,这么爽快的吗?早知他是这样直爽的人我就不那么的扭捏了。
“不过我三月后就要用,你要在那个时间前给我。”凤之往后靠在了马车璧上。斜睨着眼看我。
“好好好”我连忙应答,就怕他反悔。
三个月,我算了一下,拿了魂灯就去问华年另外两样东西怎么找,应该就可以了。
因着凤之同意了的原因,我现在心情颇佳。
说起那两样东西,我揽住河洛的手,她是麟书阁少主,应该也知道很多很多事情——所以,我可以先找她问问。
打定主意,我当即就冲她道:“河洛,你有没有听说过无根之种和冰炎碎玉?”
“冰炎碎玉?”河洛皱着眉仔细的想了一会,“那是楼兰秘境的圣物,传闻中由楼兰之神守护。不过几千年来,都没人见过楼兰秘境,冰炎碎玉也只存在古籍之中。”
“你问这个干嘛呀?”河洛疑惑的看向我,她这张脸长的很是可爱,现在这个样子更是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太可爱了!!
我压住想揉她脸的冲动,想怎么和她解释。
“冰炎碎玉倒还好找,你说的另外那个无跟之种,现在已经绝迹了。”
我都还没想好,凤之就接了我们的话,他漆黑的瞳孔看向河洛又转向我。
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河洛一拍脑门,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哦哦哦了几声。
“我听我爹说过这个什么无根之种,那无根之种可以再生筋脉,但是!”河洛卖了个关子,她瞪着眼睛望着我,大有种你来猜猜是什么的感觉。
“自从凰女神陨后,再无人见过无根之种。”凤之没给河洛卖关子的机会,抢先一步讲了出来,话说回来,他俩这样倒像极了一唱一和。
如果不是河洛切了一声还横了一眼凤之,我都觉得她两有什么了。
“凰女?”我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听到她的名字了,月言和我说过凰女,华年……华年也和我说过。
“你年纪轻,可能没听说过她,那是位,九天之上的真神。”凤之虚虚抱着手臂,漆黑的眼睛渐渐变得空洞,他像在和我讲故事,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无根之种,便是她创造出来的,除了她,没人知道无根之种怎么……种出来。”凤之中间停顿了会,他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许久才用了种字。
“啊?我也不知道凰女。”河洛喃喃,“我只听我爹说无根之种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我脑袋发懵,怎么会消失了啊?!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河洛摇了摇我的手臂,一脸担心的看着我。“你脸一下子苍白了好多啊。”
我……我感觉我说话都是哆嗦的,断断续续的才问出来:“那,无根之种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吗。”
“唔,不清楚”河洛答的挺快,答完后她愣了会,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我的脸色,又连忙揉了揉我的手心,“别在意别在意,这世界上肯定能有别的东西代替无根之种,我回家就多翻几本古籍,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没有东西能代替,至少目前没有。”
凤之再一次泼了一盆冷水。
我还是不死心,觉得华年一定会有办法,要是真的找不到无根之种,他怎么可能和我说……怎么可能。
“不过我听说过一件事情,”凤之云淡风轻的声音让我很想打他,但他说的这个听说又让我着实好奇,我和河洛一同看向他,等着他的后文。
他果然还是没让我们失望,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凰女神陨的时候,有人血祭三城,拿上万人的性命作为交换,换了凰女的一次转生。”
神陨和普通的死亡不一样,这是我从华年的书上看来的。
人死了能入轮回,能投胎。
神不一样。
神的生命漫长而孤寂,陨落,便是烟消云散。
“转生……”河洛迟疑,“转生是什么意思?”
“新的凰女。”凤之的话言简意赅,让我刚刚死寂的心微微跳动。
如果会有新的凰女出现,那必定也会有无根之种。
青鸟,还有机会。
“不过传说只是传说,这都几千年过去了,也没见新的凰女。”凤之耸肩,歪头靠着马车壁。
淡色的眼睛闭合,他打了个哈欠。
行乐突然一个急刹,把我激的前后晃荡了一下。
凤之刚刚闭上的眼又睁开,我被河洛紧紧抓住。
她撇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一副很谨慎的样子,我想起她说过的被绑经过,嗯确实也该谨慎一些。
我缓缓地移到河洛背后,车上三人,我估摸着我可能是唯一一个没有法力也不会武功的。
“刷——”旁边的凤之一下把帘子撩开,我立马闭上眼睛,就怕外面有什么暗器朝我戳来。
也不知道凤之怎么想的,居然敢直面敌人。
在他掀开帘子时,我心思转了千百次,到最后只希望他两能打得过外面的人。
“啊?到了啊。”暗器没来,河洛带着尴尬的声音倒传了过来。
我倏地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河洛那不好意思的笑,她扯着我,连忙跳下了马车。
我懵了片刻,看河洛刚刚那谨小慎微的样子,我以为马车突然停下是有人袭击,而许久没听见马车外传来声音是来人功力太高。
结果……
马车外七步远是一处树木青葱的大门,门外高悬三只青龙,每条龙都没有雕刻眼睛,嘴里含着照明的珠子。
照的我们这里都是亮堂堂的。
再看马车脚下是一格一格的石阶,石阶分为黑白二色。
前三为白,后四为黑。
我仰头,看见大门上被树木蜿蜒拧出的三个大字——麟书阁。
这麟书阁真不愧是劳什子藏宝阁,就连大门都是树生成的。
我啧啧称奇,就想上了石阶去敲那木门。
“不可以!”河洛把我一拉,就把我拉到了她背后。
我还迷迷瞪瞪的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拉我,凤之就嗤了一声,看我的眼神还多了一丝嘲弄。
“功夫不高,胆子倒不小。”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能让我们都听见。
……我,我在马车上居然觉得凤之很好??我果然是个蠢的。
我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河洛后面。
心中默念:我有求于人,有求于人,何况,刚刚我好像是蠢了。
毕竟人家藏宝阁这么厉害的地方,门前可不得有点机关。
不是河洛扯我扯的早,我可能已经是一具小尸体了。
死的比青鸟还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