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了。”鹿扈冷不防地开了口。
“听到什么了?”厦刁见鹿扈终于肯开口,急忙问着。
“听到我之前说过不好的话。”鹿扈声音越来越低,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在家长面前低声细语的。
一听这话,厦刁还有什不明白的,他是知道鹿扈那张嘴,说起话来刻薄的不行,偏偏这个人每次说过什么也不记得,由着自己的性子,想说什么说什么,也经常为了面子说过些违心的话。
厦刁不止一次感慨过,鹿扈干嘛要长那张嘴,不说话,乖乖地当个精致的小少爷他不香吗?非要用那张嘴把自己的人缘都败光了,也亏得宋姐姐脾气好,能忍他这么久。
“那你没有解释吗?”厦刁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这小少爷那是会屈尊降贵、低眉顺眼解释的人。要是解释过了,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她走了。”鹿扈情绪十分低落,似乎不想再继续不好的回忆。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是被……”厦刁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看向鹿扈,愣住了。鹿扈,他在哭,天,这是什么世界奇观。鹿扈此人在外信奉的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他一向是骄傲的、坚不可摧的。哎!看来问题是很严重了。厦刁在心里嘀咕着。
等厦刁像挤牙膏那样从鹿扈嘴里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他不得不感慨,鹿扈此人,运气是真不好。他可能把这辈子的运气都拿来遇见那个女孩了。
厦刁想安慰一下这个倒霉鬼,没话找话地说着:“说不定宋姐姐只是一时生气,等她回来你好好和她解释解释。”
…………
“你看,你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你也有优点,你……你……你长得好。”厦刁刚刚准备讲讲鹿扈的优点,让他有点信心,可话到嘴边却想不出,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脸好看。
鹿扈身上的气压更低了,他头上仿佛有朵巨大的乌云。
“哎,就算你脾气这么差,上次和宋姐姐吵得那么凶,说了那些狠话,伤了宋姐姐。她还是给我打电话,让我联系你哥哥来接你。而且……”厦刁继续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鹿扈突然开口询问,眼眶通红。
“就是上次你生病,请了一周病假那次,你不记得了吗?宋姐姐后来还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来着。”厦刁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里打着鼓,他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是她、那你怎么不和我说。”鹿扈抓住厦刁的肩膀,急切地问着。
“你当时正在气头上,谁敢在你面前提她。”厦刁地声音弱弱地,忐忑地看着鹿扈。不是他不愿意说,当时的情况摆在那,自己要是说了,只怕是才说出女孩的名字,就会被鹿扈恶狠狠地打断。
鹿扈心里乱成一团,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掐架,一个说着她喜欢你,一个反驳着她讨厌你,双方争得不可开交,鹿扈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厦刁见这样了,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地说着:“反正都这样了,再试试呗!看你运气还能差到哪里去?不然,你舍得?”
鹿扈浑浑噩噩地来到宋颂办公楼前,此时的他没有往日的精致,眼底泛着青色,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已经被他拧得有些皱吧。他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花束、没有反复修改的稿子,没有任何预案,就连主动上前的勇气也快耗尽。
他的身体已经快达到极限,眼前有些发黑,低血糖隐隐有发作的预兆。该死的,平日里没有还得装低血糖,现在不需要了就又来了,鹿扈心里暗道不好。
撑住,一定要撑住,他还没等到那个人。鹿扈咬破口腔的皮肉,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刺痛感勉强维持着清醒。
每一分、一秒对鹿扈来说,都是煎熬,是忐忑,是炼狱。他像站在审判庭的犯人,等着自己的法官来宣判。
荷色连衣裙出现在眼前,鹿扈想开口又犹豫起来,她还会回头吗?自己这副糟糕模样,母亲的话像魔咒般在脑海里响起,“不要先说出口,输了,一败涂地。”鹿扈的脑袋嗡嗡作响。
可看到宋颂渐行渐远的身影,好像就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似的,鹿扈什么也不管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那个身影喊道:“宋颂,我爱你。”
然而,那个荷色的身影并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停顿过,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鹿扈肝胆俱裂,心如刀割,他像是个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的犯人,在临刑前苦苦挣扎。
“宋颂,别…别走。”鹿扈见状,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企图追上女孩。可严重透支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起来,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鹿扈逐渐失去意识。
“鹿扈?”熟悉的女声在鹿扈背后响起,可鹿扈已经听不见了。
鹿扈晕倒了,但他在倒地的瞬间,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荷色衣裙被他死死的拽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