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李亦辰特别的激进,没了往日温柔的前戏,他生生地冲撞进来。
秦莱蕾在那一刻分不清到底是她醉得多一点,还是李亦辰最得深一点?因为疼痛,她的眼睛红红的,但嘴角还是笑着。
他的手插-入她柔软的发丝,拉扯着她的理智。她的眼神涣散,不敢集中,她怕集中目光,会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别人的影子。
他嘴角擒着笑,但上唇与下唇却抿得很紧。他和她做事的时候,很少有语言的交流,他们更像无声的情-欲电影,没有语言,再激烈的动作都是苍白的画面。秦莱蕾是知道的,他是怕失口,就会喊出另一个名字。
李亦辰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躺在她身边。“莱莱……”
她呆呆地看着橘色的灯,这么温暖的颜色,她失神地应着:“嗯。”
他轻声说:“晚安。”
她想看清他的脸,才发现他又背对着她睡了,她自嘲地笑笑,说:“晚安。”
晚安,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伤感的问候。
早上醒来的时候,秦莱蕾的精神有些恍惚,身体有些凉,转头一看,李亦辰把被子都卷走了。
他以一个不安的姿势睡着,抱紧被子。他宁愿抱紧被子,也不愿抱紧她。
他深深的眼晕,嘴角轻轻地抿着。晨间的风吹着了他服帖的发,眼下深深的黑眼圈是那样的明显,突出的颧骨更显他的面容消瘦。
她夺过他抱在手里的被子,孩子气地想抱住他。她看到那一刻他的眉头微拧,她的心瞬间黯下去,咬着嘴唇僵持着。
犹豫了一会,她毅然抱着被子下床,光着脚走了很远,才发现脚底凉凉的。她又悄悄地跑回来帮他盖被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然后她吸吸鼻子,很安静地咽了下去。
李亦辰醒来的时候,头,隐隐作痛。他竟有点错觉,他或许昨天喝得很醉。
他摸摸自己的脸,他现在已经养成一早起来摸摸脸的习惯。
幸好,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闭着眼睛松了一口气。
他掀掉被子,才发现他的胸膛上,他的视线移到那里的时候,真的震惊了。
他的胸膛上,被她用黑米围了两个对称的圈。是的,为了逼真,她甚至在那两个圈里,点了一点。他看到自己一个大男人,无端长出了这么大的一对“乳-房”,哭笑不得。
等来他想对她兴师问罪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有了踪影。只有饭桌上热腾腾的各种早餐。
他喝着黑米粥,嘴角微微地上扬。
他拨通她的电话,他听见她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的声音:“您好,我是秦莱蕾。”
他忽然心情大好,说:“我知道你是秦莱蕾。”
良久地沉默,他听见电话那头悉悉索索的声响,他问:“很忙?”
她意兴阑珊地回道:“在批作业。”
“今早,你伟大的杰作激发了我前所未有的起床气。”他说。
“没事,你冲个澡就可以洗掉了。”她淡淡的声音传过来。
他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了,怒极反笑:“你在不满什么?”
她握着红笔的手一滑,平静地回他:“你昨天梦里说我平胸。为了发泄我的不满,我赠你一对‘巨-乳’。”
听筒里传来他爽朗的大笑。
她听见他问:“我真的说你平胸吗?不至于啊,我一直觉得你的乳-房结构大小适中啊。”
她泄气地靠在椅子上,语气已经有些松懈:“你说了。”
面对她的不依不饶,他只好松口:“Ok.Ok.算我的错好吗?”
她紧紧握着手机,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她崩着一颗心,听着他软语向她求原谅。她对自己说,就原谅他好了,他都道歉了。不管为什么事道歉,他都说“对不起”了,她就必须原谅他,不是吗?
她重新握紧红笔的手有些不稳,打了一个勾,竟颤抖得不像话。
仿佛有千万只小昆虫在啮噬她的耳朵:
“可西,可西……”
昨晚他在梦里是这样喊的。
空荡荡地房间里,她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灯。
橘色的水晶吊灯,映照在他英俊的面容。明明是这么暖的灯光,怎么也柔和不了他僵硬的脸部线条。
如果阿亦此刻睁开眼睛,露出忧郁的眼神,那她一定会哭。她庆幸他是在梦中,她心疼地伸出手,抚平他深锁的眉头。
她轻轻地看着窗外的方向,对着窗外无尽的黑夜说:“可西姐,求求你了,如果你真心爱阿亦,就别再折磨他了。让他好好活着。求求你……求求你……”
崇尚唯物主义的秦莱蕾一直对灵魂说一直有所保留,她不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可是为了眼前这个让人心痛的男子,她希望这个世界有灵魂。
她希望能和死人对话,她希望让苏可西放李亦辰一条生路。
冷清的夜只有冷风回应她。
她娇声一笑:“道歉要有诚意,罚你下午来听我的课。”
虽然在笑,但她的眼无限哀凉。她倒宁愿他真的在梦里说她平胸。
但事实上他的梦话,不会说这样的话,甚至不会提起她。
昨晚他反复的只有一句话:
“可西,可西,不要死,要死……一起死。”
李亦辰知道自己理亏,翻看了下日程,便一口答应:“行。听完你的课,顺便接你下班,咱俩一起吃饭。”
他现在会主动和她提吃饭,不可以说没有突破。她牵了牵嘴角,嗔道:“说到要做到,不许爽约。”
*******************************************************************
“秦副教,一起去吃饭吗?”和秦莱蕾同一个办公室的楼教授是个准点吃饭的好同志,一看时针指向十一,她的胃便蠢蠢欲动。
秦莱蕾指了指大一堆的作业,无耐摆手。
“你啊,学校给你招了小助理又不用,这些批改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她做啊。”楼教授数落她。
“钟爱她也有课,能帮我整理资料已经很好了。再说,作业还是我批比较有感觉吧,不然他们敷衍我,我都不晓得呢。”她笑笑。
“你啊,真是怕了你了,我帮你带饭吧。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刚进学校时的拼劲。果然还是年轻好啊。”’楼教授一声叹息离去。
秦莱蕾把该好的作业放到柜子上,发现外面一片晴好。她曾经以为只有雨天才会使人莫名其妙地心情蓝色,原来过分刺眼的阳光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
阳光慢慢地爬上了她的办公桌,莫名烦躁的情绪腾上心头,她拿出备课本,忽然有些懊恼,她为什么要他来听她的课。
现在她的课还没上,就开始莫名的紧张,甚至紧张的程度比她第一次上课的程度更甚。
“这节课就到这里了,给大家留个口头作业,大家下课后分析一下案例三,决定你饿的是胃还是思维?”
底下的学生三三两两开始撤退。等同学们几乎都走光了,秦莱蕾才慢吞吞地收拾好课本走下来。
秦莱蕾有些恍惚地看着李亦辰,看着他白光照射下的长长的睫毛,看着他安静的侧脸。他的唇线很漂亮,但美中不足是很薄。她曾经好奇地研究过他的面相,他有天生的王者之象,但就是这嘴唇过薄,据说有这种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她笑了笑,她倒宁愿他薄情,那么她就不至于这么绝望。
她走到最后一排,发现他正认真地翻看着文件,和一般的成功人士一样,处理起工作来,认真而冷漠。
“我发现任我在上面上课多么热情洋溢,还是无法吸引你的注意力,你这样的学生,将我是教师生涯面临的首要挑战。”
他侧过脸,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失落的脸,支起笔杆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然后把底下的纸抽起来,递给她:“我发誓这是我听得最认真的一次课。”
她接过那张纸,那张写满了她上课时的笔记,他随性的草书,惊喜了她的心。
她拢了拢头发,慢慢地翻看着笔记,眼睛晶亮地看着李亦辰:“你有三个字写得真好看。”
他侧着脸轻轻地拢着眉头:“经我的手,明明全是好字。”
她和他靠地很近,她呼吸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的味道,很安心。她亲昵地挽起他的臂膀,说:“阿亦,我们回家,我给你做饭吃。”
他笑着任她胡乱地搀着,她另一只手将那张满是他的字迹的纸,小心翼翼地放入包包里。
阳光终于不再刺眼。
很明媚。
她的眼前是三个字。
那张纸里有三个字,“我”“你”“爱”
虽然这三个字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虽然连顺序都不对。
她却固执地认为这张纸,不再是他送给她的笔记。
是他写给她的情书。
此时,她无比感谢汉字的造字工艺,让她可以拼字。
拼凑这么真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