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灵嫣的殿宇,他似乎丝毫没有了天奴的模样,但他依旧做着天奴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地位,他要修炼,终有一天他会摆脱这长虫之躯,这样才有资格,再次去到她的身边。
灵嫣时常找他说话,问及他本体的时候,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说了出来,灵嫣先是一愣,继而有些迷茫,此后便没有出现过。
宫里其他的仙侍们对他颇为感兴趣,她们中有一些是多少知道毓合的事情只是她们都不大清楚毓合的样貌,灵嫣公主说像他们亦是附和,没有一人反对过。
上清宫酒会的时候,落华见到了她,她端坐在主位上,帝尊总是闭关求突破,她便成了掌事的。
仙子们多是恭维之言,她一言不发,从开始直到离席她只说了一句,“都坐下吧”,便没有其他。
落华追了出去,却发现她正和帝后说话。帝后的声音很轻,仅仅从口型可以推断说的是有关于灵嫣公主带他回去的事情。
静华凛君回答比较官方,她只道是灵嫣难得想收下天奴,流华宫不愿意饲养,两全其美。
帝后没有再言,多说无益。
静华凛君离去,落华悄悄地跟在了她身后。
她走得很快,到了流华殿门口,她便伸出手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看起来十分痛苦。
落华不解,她的旧疾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才对,怎么感觉愈发严重了,他内心担忧,却又不敢上前询问,只能跟着。
静华凛君入了流华殿,他快速跟了进去,在这里时间不长,但他仍旧轻车熟路。
许久没有动静,落华快速移动到屋内,她浑身汗涔涔的,一只手拉拽着衣服,她不断咳嗽,有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他顾不得会有什么惩罚,立马飞奔到她的身边,她浑身发烫,似乎是被灼伤。按理,她修习冰系与水系术法,不该轻易被灼伤,但眼前的情况让他困惑。
他运转真气注入她体内,这次却并不容易,她体内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抗拒着他的法力。
多番未果,他想起了初见时候的飞瀑,那里的泉水冰凉,深处有玄冰层,他抱起了她,她试图想要挣脱,却手脚无力,只能用那冰冷的视线盯着他。
落华用隐身符带她离的天宫,并没有被天兵们追踪。
静华凛君一路默不作声,衣服水洗过一般,落华将她置于飞瀑之下,再次输送真气,还是一样没有任何作用,那种抗拒太强盛。
他想将她带入水底,以人身着实困难,若是妖身她又厌恶,思来想去,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击晕了过去,再化作妖身将她带入冰层。
有玄冰的力量,他又熟悉附近地脉的灵力波动,调集真气越发得心应手,在地利人和之下,落华成功的将一股寒气逼入她体内。
她体内的那股灼热像是有灵识般在闪躲,最后化成一个光球消失了。落华不相信她已经好了,这股力量定是隐匿起来了。
她一直在昏睡,落华守在她身边,她容颜如画,睡着的时候紧紧闭着双眼,长而密集的睫毛微微卷翘,他看不到那股冷漠与凌冽,这样的感觉真好。
情不自禁,他靠近她,伸出指头触碰着那伤人的眼眸。
一夜过去,她仍旧未醒来,鬼迷心窍,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被一只银色发簪斜绾在后面,素白色云纹发带缠绕其间,说不出的清雅高贵。
落华有一种想法。若是她一直睡着那该多好,他就一直守着。
有些想法一旦滋生便越发不可抑制,他在玄冰之中打造出一间美丽精致的冰屋。
静华凛君并没有沉睡太久,半月后她就醒了过来,周遭的冷气与环境让她警惕的扫视了一周。看到落华的时候她眸子一凛,想起他的无礼之举,她试图起身,然而浑身疼痛,几番挣扎,便只能作罢。
落华见她醒来,喜忧参半,她一定不会就在这里,他得想办法困住她,但她法力高深,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在此之前,他就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结果。
“你醒了,这是我找的冰凌果。”说话间他把自己翻找了很久才得到的冰凌果递给她。
静华凛君置之不理。
落华又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放在她年前,“这是新鲜的露珠,干净清甜!”
静华凛君忽然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感觉浑身脉络都轻飘飘的,那股躁动的真气平息了。
落华急道:“我真没有做什么,我只是……”那句神识短暂交汇的话他不敢说,再说他也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的神识里盘踞着一条银色的龙,它并不完整,且在破碎,鳞片一点点剥落。他看不到龙的眸色,却觉得无比熟悉。
静华凛君的真身一直是个谜,流华宫皆是草木花朵,流远上仙也是花木成仙,作为他的姐姐,静华凛君估摸着也是花木,他迷惑。
“你看到什么了?”静华凛君面色如冰,和眼前这些玄冰融为一体般,落华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她何等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那点小九九呢。半日才道:“也没什么,就是看见了一条龙。”他不敢撒谎,慌张的不知所措。
静华凛君难得的神色复杂,怕她怀疑,落华急忙道:“我真的没有看到其他。”
“我知道!”静华凛君声音淡淡的,冷冽气息减半。
静华凛君扫视了一眼这个房间,这长虫莫非想在这里安家,这也倒是好的,免得她老是见着他,一见到他,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烦躁,继而那股真气不受控制的在体内乱窜,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斩杀过他的前世。
落华见她神色缓和,抿着的嘴松了:“主上伤病未愈,奴寻思着这里是个不错的疗养之地,便做了些准备。”说话间他不由自主的紧张,这算是谎言,又似乎不是。
静华凛君一顿,斜睨着他,他不是第一次如此和她说话,却是最不自然的一次。
她若有所思,眼下她伤势未愈,留在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她道:“我睡了多久?”
落华有些受宠若惊,她对他这么平和的说话还是头一遭。如实道:“不足一月。”
静华凛君不再多言,强行支起身子,运气疗伤。
落华放下要去搀扶的手,退至新造的门口,打坐。
如此百日两人相处还算和谐,静华凛君的神力恢复的差不多了,眼看她就要离去,落华内心那股邪念有升腾了起来,几番挣扎,他走到她身旁,重重的跪下。
静华凛君微微一惊,他这是要作甚,还未开口询问,落华便言语坚定道:“还请主上不要离去。”
静华凛君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为何?”
落华一咬牙,道:“我与主上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静华凛君眼中冷气升腾,视线直直的看着他,落华心一横,大胆道:“我看过主上的身子了。”
他在话本上看到,男人只要看了女人的身子,女人就会毫无理由的下嫁于他,但是他错估了静华凛君,她修炼无情道,更不懂人世间这些风俗人情。
静华凛君一愣,继而眉头紧锁,这事在天界是要重罚的,好一条长虫,竟敢作出如此事情。
“贱奴敢尔!”
落华知道她会生气,他整个匍匐着,不敢抬眼。
静华凛君手中真气环绕,道道如利刃打在落华身上,痛到极致他闷哼了一声,再无其他。
他已经皮开肉绽,她仍旧不解恨,她将他带回了天界。
为了避免落华胡言乱语,她给他吃了锁言丹。
她召来了长公主,长公主见到满身是伤的落华,忽地想起了毓合,急问道:“不知这小奴犯了什么事?”
静华凛君道:“他私自挪动我房中物件,岂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她说的很轻,却如同重锤击在其他在场的人身上。
挑战她的神威,三界之中也是寥寥,如今这小奴犯了如此重罪,漱玉拉着神色激动的灵嫣。
灵嫣不死心,屈尊降贵的跪了下来:“请神尊开恩,落华他毕竟曾经侍奉在流华宫,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并无其他私心,此事定是一时糊涂。”
其他仙子们也赶紧求情,她们对落华都是满意的,为了流华宫争了不少脸面。
静华凛君道:“休要再提!”
灵嫣还欲说话,却被漱玉打晕了过去,他不愿她再如此沉迷,哪怕是自私。
落华重伤无法动弹,听得仙子们的求情倍感欣慰,却又因为她的无情感到绝望。
落华被剔去了仙骨,发配到了昆仑冰牢。藤蔓加身,活活受着冰火之刑法。
静华凛君亲自送他去的昆仑,他浑身血淋淋的,几个小卒见惯血腥,都是不忍直视。
离去的时候,静华凛君冷冷道:“日后,你就好好在此呆着,直到忘记那些事。”
落华虚弱一笑,问:“主上说的是哪一件?”
静华凛君倏地看向他,眼中尽是憎恶。“所有。”说完她拂袖离去,只留下连笑都在流血的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