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油表,去了最近的加油站。还好现在晒上班时间,加油的人不太多。对,上班时间,她现在应该在上班的。她摇下了窗户,一个穿了红色工装的男人,戴了一顶红色的小帽子,胖胖的肚子撑得工装鼓鼓囊囊的,问:“加多少?”“加满。”赵菲拿起手机,她不想打电话,她不善于说谎,打电话风险太大。正想着,后面发出当当当的敲击声,她抬起头,一脸疑惑,是小红帽,他拿着油枪冲赵菲喊道,“油箱盖子!”她噢一声赶紧低头找按键,找了半天却不小心按开了后备箱,随即又赶紧把油箱盖打开,下车关了后备箱。
回到车上,她想还是发信息请假。什么理由呢?说家里有事?不好,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而且听着也晦气。正想着小红帽拍拍车又喊道:“好了。”赵菲发动了汽车,将车停到了前面的空地上,随即拿起手机,给领导发了一个信息:你好,胡主任,我突发阑尾炎,需要请假一星期。望批准,谢谢。
发完信息发现自己浑身燥热,新突突跳个不停,好像看到了刘主任看到信息一脸怀疑的表情,每次撒谎都是这样,所以她讨厌撒谎,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心理折磨。
随后她给谭卓越发了条信息:着几天有事,先不回去了。奇奇你们先照看,过几天等我回来了我就领走。发完她把手机重重的扔到一旁,这世俗的琐碎事,竟还在困扰着她。她扔掉手机,像是扔掉了一种负担,一脚油门,车快速的冲到了路上,一路南去。
方向对她来说是很好抉择的,因为她怕冷,每次的冬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经常在冬天咬牙切齿的说,这种天气,简直要把人的骨头都要冻的裂缝了。所以,向着东南,就这么走下去,又如何呢?
她和谭卓越是相亲认识的。好笑的是,俩人第一面都没有相中对方,她认为他不帅,他觉得她不美。后来兜兜转转一圈之后,俩人再次见面,这次不再用相亲挑剔的眼光看对方,于是熟埝起来,竟越看越顺眼。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赵菲是相信命运的。谭卓越除了爱玩游戏,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两人的工作也处于稳定,所以婚后度过了一段时间平淡又甜蜜的生活,婚后一年多才怀孕,虽然没有多么迫切多么焦虑,但是得知小生命到来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惊喜与期待。
这种幸福延续到孩子半岁,去定时体检的时候。当医生说孩子有点问题的时候,赵菲觉得跌入了无边的深渊,她觉得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她是个很容易焦虑和紧张的人,久久不肯看开,夫妻关系也一度紧张。直到两年后,才度过了这个最黑暗的时期,好在奇奇的自闭症的症状比较轻,发现的也比较及时,俩人的生活和关系才又慢慢的步入了正轨。赵菲不肯松懈,每天处于战备状态,只有孩子偶尔的开怀或者进步才能让她产生片刻的欣慰与开心。
她已经离开小城很远了,路上开始出现了一块块的麦田,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一座座的村落和城市。她没有上高速,高速路让她紧张,而且高速路只有路,没有生活。她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有两个小时了吧,她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竟然快三个小时,她居然没有感到一丝的疲惫。现在的她,充满了前行的勇气,她的工作,她的婚姻,她的儿子,父母,她的朋友,此刻,通通被抛到了一边,耳边只有无尽的风,呼呼的吹着她的头发,吹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有点痛,很真实。
虽然没有觉得很疲累,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一下。因为她现在感受是麻木的,像是喝了感冒药一样,脑子里异常清晰又有点恍惚。她找了个小镇停下车。她一点也不觉得饿,甚至还有点反胃,只是下车才发觉口渴的厉害。水杯也没有拿,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路边有很多的小饭馆,想必有很多司机在这附近驻足休息。不远处还有各种小旅馆,加气站和小的加油站,有的里面也停着几辆大货车。只是这种地方,怕是买的水不知哪里产的。会不会是三无产品。
赵菲打开后备箱,还好后备箱里还有两瓶纯净水。拿起一瓶,看了看生产日期,没有超过保质期。这才打开来,一口气喝下了半瓶才停。赵菲擦擦嘴边的水,将剩下的半瓶和一整瓶都拿到了前面。然后就靠在车上休息了一下。外面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赵菲是一个很不喜欢改变和融入的人。她不想下去,也不想去了解。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往何处。
过了一会儿,赵菲还是不饿,而且她也不喜欢这种用餐环境,就发动了汽车,接着往前开。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村镇上的人总是不喜欢按道行驶,行人和骑电动车甚至挤到了机动车道上。赵菲放慢了速度,几乎快要停下来了。赵菲心想着这样的地方也能堵车,突然一辆电动车吱一声擦着车身窜过去,随即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车的右前方。
骑电动车的是个胖胖的老太太,后面载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孩子甩出了又一两米远,但是小孩子毕竟身子轻,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到老太太的身边,喊着:“姥姥!姥姥!”见老太太没有动静,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切都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赵菲还来不及反应,看着小孩子哭了起来,瞬间觉得头嗡一下的,炸了一样。她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动弹不得。几秒钟的时间,赵菲觉得过了好久了。人们迅速的围了上来,有人在对旁边的人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于是对着赵菲的车边指指点点边喋喋不休,赵菲觉得他们在说,对,她就是个肇事者!赵菲的耳边过了几秒钟才开始恢复了各种声音,孩子的哭声,汽车的鸣笛声,赵菲哆哆嗦嗦的下了车,她走到老太太的旁边,轻轻的拍拍老太太:“喂,您没事儿吧?能听见我说话吗?”只见老太太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嘴巴也是紧紧闭着。”“赶紧报警吧。”“ 120,快叫救护车。”“没事儿,现在车都有保险。”
旁边有人这样一说,这时赵菲才反应过来应该先报警的,于是她打了120,接线员问位置她也不知道,还好这是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他们除了观看事情进展,也是乐于帮忙的,随后赵菲又打了110.等着交警到来的时候,她在想要不要给谭卓越打电话问问怎么办。因为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纠结了一会儿,也是自尊心作怪,她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翻了半天终于从汽车的副驾驶的抽屉里找到了保险公司的电话,保险公司的人说需要二三十分钟才能到。她摸摸小男孩的手说,“你没事儿吧?”小男孩也不回答,还在呜呜的哭着。
赵菲这时冷静下来,回想一下老太太就顺着车边没扶好倒了下去的,并是不是自己的碰撞,按说应该不至于很严重的。通过这群“热心”的围观者,她也证实了自己的看法。“哎呀,明明是老太太自己撞上来的,也不关小车的事儿,你还不赶紧走吧。”赵菲苦笑着不敢动,生怕别人再落个肇事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