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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赵菲躺在床上,床板很硬,床上没有弹簧垫,只用了厚厚的褥子,但赵菲的心里,此刻很柔软。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手机里一堆的信息,也有三个未接来电。都不重要,曾经赵菲最不能忍受未读信息上的红点点,曾经赵菲一个小时都要看八十次手机,生怕错过公司的重要通知或者重要电话,现在,她觉得不重要。她以为自己永远脱离不了现在的生活,发现如此简单。改变确实很简单,只要你想。

赵菲睡得迷迷糊糊得时候听到了狗叫声,然后是蹬蹬噔得脚步声,到了东边得屋子里,一个男人瓮声瓮气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声音轻了下去。赵菲猜想大约是男主人回来了,得知了家里有客人。赵菲却睡不着了,因为山里的也,太黑,太安静了。

这样的夜晚,赵菲都不适应了,她习惯晚上睡觉时还有汽车的鸣笛声,刹车声,和窗外的闪烁的灯光。这里的黑,是这么的纯粹,赵菲习惯性努力瞪大了眼睛,却只是徒劳,什么也看不到。赵菲终于放弃的闭上了双眼,试着让自己入眠。好像过了好久,赵菲依稀听见了东边屋子里有床的响动和微弱的呻吟声,赵菲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瞬间涨红了脸,好像当场撞破了一样羞愧。床板感觉响了很久才终于安静下来。

第四天

赵菲睡是被狗叫声和公鸡打鸣的声音给叫醒的。猛地睁开眼的时候,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花色的窗帘不具有遮光性,外面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赵菲睡不着了,起身悄悄出了门。

今天有点雾气,不知是不是山里气候的缘故,一出门,这种雾气更大,远处的山就像隐了身,躲进了白纱帐,有一股山里独属的凉凉的气息,这种凉还透着点寒意,却沁人心脾。赵菲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里瞬间胀满了这种清凉湿润的空气。她出门顺着路一直往前,很快就弯弯曲曲的绕上了山。清新的空气,山里不时有各种鸟儿的鸣叫声,怪不得很多人把疗养院建在了山里,这环境确实适合疗养。城市里的这个时候,怕是要车水马龙,再过一会儿,就是各种的拥堵,各种的咒骂与焦虑的人群。

赵菲有点累了,就坐在半山腰,看着下面,从高处往下看,这雾气竟是在半山中的,山下面云雾缭绕,山顶清净明亮,一个个山头从迷雾里钻出来,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阳光很快刺破了云雾,一道道的洒下来。

赵菲回到小院已经八点多了,女人正在门口张望,大老远的看见赵菲就喊:“妹子,妹子。”

赵菲摆摆手,慢跑几步到了门口,女人迎过来,说大早上看你不再屋里了。去哪儿了。赵菲说,睡不着了,山上转了转,很舒服。

女人笑笑:“”累了吧,快进来吃饭吧。赵菲进去,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抱着小花,小花笑笑的身体在他又粗又壮的臂弯里,对比起来显得一个更大一个更小,男人足足有一米八的身高,黑黑壮壮的,一双眉毛浓黑,眼皮很双,脸型有点圆润的缘故,本来很立体的五官显得有点模糊,头发剃了寸发,头型一览无余,看起来有点像橄榄球。

女人笑笑说:“这是我男人。”

赵菲冲男人微笑点点头说:“大哥你好,我叫赵菲,打扰你们了。”

男人也点点头,有点腼腆,一时竟不知道手脚哪里放,只紧紧的抱着小花,说:“吃饭吧。”

吃饭间,女人问赵菲去哪儿,赵菲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其实具体也不知道去哪儿。”

女人叫道:“那怎么行嘞,你一个人女人家,开个车满世界的乱跑,多危险啊。不行在我们家住几天好了,这山里你不是说空气好什么的,人家都来山里旅游的,这么不必你没有目的的瞎走强啊。”赵菲笑了笑:“不了,很麻烦你们了。”

女人说:“哪里就麻烦了,我还作个伴了,一个人闷得要死。”男人不知道讲什么,女人在讲时只是不住的点头,表示很是同意女人的话。

赵菲说:“不了,我难得有空就这么跑一跑,随便转转,几天功夫,也就回去了。”

女人看赵菲语气很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出门时,女人弄了五个煮鸡蛋和几个洗净的苹果,让赵菲带到路上吃。赵菲也没有推辞,就去找停车的地方。坡道下面就是停车位,只是石阶上有人在盖房子,沙子堆得堵了路,需要从一边的斜坡穿过去,女人抱了小花过不去,顺嘴骂几句乱堆沙子的人,叮嘱男人去送。斜坡太陡,男人转身让赵菲扶住自己的胳膊,赵菲扶着男人粗壮的胳膊,男人的胳膊硬邦邦的,是常年劳作的形成的肌肉,不同于现在流行的小鲜肉,更不同于城市里专门去健身房练出来的腱子肉,这种肌肉,是结实的,健康的。赵菲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声音,不由得一阵的脸红。下去后,赵菲就看见了自己的车,她转过头,冲着山坡上的女人挥挥手,转身上车走了。

她将手上的一只玉镯子偷偷搁在了床头,并附了纸条:“谢谢你给了我生活的勇气。这镯子虽不算贵重,但送给小花吧,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再见。”

赵菲开了足足一上午才出了山,幸亏昨天遇见了大姐,不然想想都有点后怕。是,怕,这个词又重新闯进了赵菲的心里。她出发时,勇气胀破了胸腔一般,一刻不能留,她当时觉得自己可以披荆斩棘,无所畏惧。现在,她又怕了,是好还是坏?是他又开始在乎了么?在乎生离死别,在乎爱恨情仇,在乎家长里短,在乎尔虞我诈?

到了青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赵菲一下高速,就摇下了窗户,一股湿润的空气就顺着窗户蔓延了整个的车厢。赵菲深吸一口气,她闻见了空气中咸咸的海水的味道,带着微微的海腥味,她喜欢这种味道。冷空气似乎已经过去了,气温很是舒服,赵菲将手伸出了窗外,可能是太兴奋了,想要迫不及待的抓住一缕这湿润的,绵绵的春风。她跟着导航顺着沿海路一路向前,柏油路沿着海岸线弯弯曲曲,赵菲激动的很想喊起来。她不住的张望着大海的方向,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定了好了酒店,本来想直奔酒店,可能赵菲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就找了个停车场,下车一路小跑朝着海边去了。

一望无际的开阔,赵菲把鞋子往沙滩上一扔就光着脚大海冲向了大海。一个浪花扑上来,淹没了赵菲的脚,春天的海水,猛的踩下去还是冰冰凉凉的,赵菲尖叫着,连跳两下,缓解那种痒痒的冰凉,再踩下去的时候,就没有最初的那种不适,海水一下一下的涌上来,带着沙子,包裹在自己的脚上,海水退下去的时候,带走了沙子,脚下就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脚脖也出现了阵阵的凉意,赵菲这才发现看着小小的浪花,自己裤边已经被打湿了半截,原来,赵菲太兴奋,裤腿都忘了挽上去。她哈哈笑着,笑自己的幼稚和愚蠢,然后将裤边挽了很高,整个腿瞬间变得凉飕飕的,她跟着海浪,一会儿跑进去,一会儿跑上来,脚下偶尔的贝壳,咯的脚微微的疼。

赵菲玩到有点累了,就提了鞋,沿着海边,慢慢的往东边走。现在还没有到夏天,今天也不是周末,所以海边的人很少,偶尔有一些观海的人,还有一些个拍婚纱照的人,新郎新娘按照摄影师的指挥,凹出各种难受的造型,越难受拍出来越好看。一会儿新郎将新娘抱的高高的,新娘举起手中的鲜花,仰起脸,俩人都吃力的做出享受的表情。落日的余辉照耀着金色的海面,不管人来还是不来,不管来的是谁,不管来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开心的,愤怒的,幸福的,伤心的,它永远以自己最淡然的方式,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海面。

青岛是个很老牌的海滨城市,这里的海岸上有很多的礁石,沙子也比较的粗,不像有的地方的海滩,都是很细软的沙子,论沙滩的话青岛绝对不会最佳,但是这里的城市却很迷人。礁石使这里每次涨潮都会留下很多的宝,这个时候,潮水已经褪去了,那些陆陆续续前来赶海的人还在热情而专注的探寻着。赵菲今天穿了一个香芋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个白色的卫衣,牛仔裤因为海水打湿了,裤腿变成了两节颜色。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远处的山隐隐约约,连接着远处海岸线,山水一色,赵菲偶尔看见个又大又漂亮的贝壳,会把它捡起来,她想带回家给奇奇看,她想念奇奇,黄昏时分最寂寞。

她想着今年夏天一定要带奇奇来海边,奇奇会喜欢的。赵菲一路走过去,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海浪冲刷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的痕迹。这多像普通人的人生,不论你是淡然,自大,贪心,抑或善良,终将尘归尘土归土,就像这脚印一般。大海是迷人的,平静的,也是最危险的,但是它不言也不语,它只是大海,它毕竟是大海。人类都要对大自然有着畏惧之心的,因为人类太渺小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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