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家出事了?”
“是啊……呜……你们快去救人吧!”
我和黄鸿狄从王家回到酒店房间,坐下不到两个小时,曾在烤肉季与王婉怡一起的那位卖艺女孩,就来找我,惊慌失措道:“块去王家!婉怡出事了!”
“你是谁?婉怡又是谁?”黄鸿狄被卖艺女子一连串的话语弄的的满头雾水,问道。
黄鸿狄不认识王婉怡,可我认识啊,听说王家出事了,我顿时慌了神,起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回身喊道:“把武大哥叫上,然后去王家!”
卖艺女子领着我发疯似的跑在街上,绕是我练了蛤蟆气以后,体力有所提升,可还是比卖艺女子差了一截,渐渐被她落下。
刚想喊她等等,身后一辆汽车驶来,停在我旁边,黄鸿狄探出脑袋“跑啥?上车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黄鸿狄有汽车,一边打开车门往里钻一边冲着前方卖艺女子喊道:“别跑啦!咱们有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王家,我第一时间下车冲了进去。
王洪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王兴珉、王婉怡则站在一旁低头不语。见屋里突然进来这么多人,王洪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眼神扫过王婉怡,见她并无大碍,我悬着的心这才落地,“王老板,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哎……”王洪叹气道:“还不是压在手里那批货闹的。”
“货?”你不解道。
“刚刚来人,把那批货的购货合同和进货许可抢走了。”
“抢合同干嘛?”还记得上回洋药行进贼,王婉怡也曾说过合同二字。
“先生有所不知,如果进货许可和购货合同丢了的话,那这批货就成了走私货,别说卖了,让官厅查到都是要坐牢的。”王兴珉解释道。
“金先生是怎么知道我们家出事了?”王洪缓过神来,问道。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一直没说话的王婉怡解释道:“爹……是我让小红去找金先生他们的。”
“你们认识?”王洪疑惑的看向王婉怡。
“之前金先生和他的朋友们在饭店救过我和小红,所以……”王婉怡越说越没底气,头越低越深。
王洪皱了皱眉,训斥道:“让你不要天天在外边跑!你就是不听!”
责骂声中,王婉怡如受惊吓的兔子般浑身颤抖,看来她对于父亲王洪是很惧怕的。
父亲训斥女儿,我自不好直接出言劝阻,只得转移话题,问道:“王老板觉得合同被抢是何人所为?”
王洪可能也反应过来在众多外人面前训斥女儿有些失礼,语气中带着歉意回道:“先生费心了,是谁在下也不清楚。”
“叔!这不明摆着是官……”
“放肆!闭嘴!”
王兴珉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王洪呵了回去,但其实不用他说完,后半句话是什么我也猜到了。
官厅为什么要抢购药合同?我刚想询问,身后的黄鸿狄却暗拉了我一把,抢先道:“王老板,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洪无心留客,点头道:“麻烦诸位了,改天一定摆上酒席答谢诸位。”
“王老板见外了……我们也没帮上忙。”
看着送行的王家人进屋。
“刚刚怎么不让我问下去?”我问黄鸿狄道。
“从王洪嘴里问话太难了。”黄鸿狄回答道“你不是跟那位王家那位小姐相识吗?问她多好!”说完暧昧的看着我发笑。
我有些尴尬,一阵无语。
再次回到宾馆,已是半夜,折腾了半天,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眼镜干瞪了一夜。
天一亮,我就想赶紧去洋药行找嘴没那么严的王婉怡聊聊,没承想我还没去,她竟来了。
在酒店伙计的带领下来到餐厅,王婉怡正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
阳光撒在纤薄的背上,发丝被映成金色,伸手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痛帮我缓过神来,走到王婉怡对面坐下,“王小姐你好。”
王婉怡正端着杯子喝水,见我来,忙将杯子放下,“金先生你好。”
“吃了吗?”我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句街坊邻居间才会用的问候语。
许是看出我紧张,王婉怡噗呲一笑,拿起餐巾轻擦了擦嘴,回道:“没吃……”
我正考虑应不应该让伙计上油条,王婉怡又道:“我不饿……金先生,这次来是感谢你的,萍水相逢却三番四次的施以援手,真的谢谢你。”
“啊……不用客气,要不让点些油条……豆浆?”不知为何我竟有些语无伦次。
“先生……我们这没有油条。”一旁边伙计有些尴尬的轻声道。
“啊……额……那就算了。”
“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们再招呼。”为防止我再和油条较劲,王婉怡柔声对伙计道。
伙计倒几步,转身离开。
“先生,希望您说实话,您要和我们药行合作真的不是因为那批货吗?”
“啊?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们手里货的事。”我忙解释道。
沉吟半晌,王婉怡正色道:“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怎么帮?”言入正题,我从不知所措中脱离出来,问道。
“我知道你和那位黄先生绝对不是普通人,现下我只能来求您了。”
“可你们连到底怎么回事都不肯明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啊?”
“是这样的,这次合同在家中被抢,包括上次药行进贼,十有八九是官厅上派人干的!”
“他们抢了合同有好处?”
“没错,传闻直省和奉天要与官厅开战,而我们手中这批货有很多都是他们需要的。”
“所以官厅才禁止药物运出?”
“应该如此。甚至我怀疑奉天订药的客商也是奉系派来的。”
“原来如此……可官厅抢合同干嘛?合同又不顶药用。”
“没有了合同,我们的货就变成了走私货……”
我恍然大悟“这样官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予以没收!”
“没错,可能没那么绝,但我猜测很快他们就会向我爹施压,以很低廉的价格强行收购。”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那批货存放在哪儿官厅知道吗?”
王婉怡似有些犹豫,“应该不知道,为方便发货,爹在火车站附近设了仓库,而且为安全着想并没多外公布过。”
“这样啊……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们只是生意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我们不想参与,所以我希望先生能帮忙把货运往东北,这样既不失信于人又避免了损失。”
我没说话,合计着有什么办法,王婉怡却以为我是犹豫,“先生如果为难就算了,毕竟这事儿确实有风险,只求先生不要把我所说泄露出去。”
“不不不……我不是怕危险。”正解释着,我忽然发现餐厅中走进一人,十分眼熟……
苏老三!我忽然反应过来。
王婉怡发现异样,顺着我的视线回过头,我忙轻声道:“别回头!”
回过头见我缩着身子藏在椅背后面,王婉怡疑惑道:“金先生怎么了?”
“刚刚进来那人是东北军方的。”
“什么?”王婉怡慌乱道。
“先别怕,还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你先回去,我去谈谈口风。”
“金先生小心些。”说完王婉怡强装镇定的站起身,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我见苏老三并没注意到她,稳了稳心神,起身走过去。
“老三!”
苏老三见我十分惊讶“你咋在这儿?”
“师父不是让我游历吗!游着游着就进京了。”
“这一晃有两年没见了吧!”苏老三有些感慨。
“可不是吗!你来北京干嘛?公事吗?”
“嘘……”苏老三谨慎的看看四周“别张扬,秘密任务。”
我点点头,压低声音,“听说奉系要跟关里开战了?”
“这你都知道?”苏老三有些意外。
“也是刚听人说,你这会儿来北京不危险吗?”不是为了套话,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我是真的有些担心。
“没事儿,我这次是以参加学术交流会的名义来的,你可别给我整漏了!”
“你?学术交流会?”要知道苏老三可是大字都不识一箩筐。
“靠……”苏老三轻声骂了我一句“不说这些了,聊点别的,小心隔墙有耳。”
……
与苏老三聊了会儿闲白,他就称有事走开了。我则把师兄三人叫到房间,把王婉怡所述和苏老三来京的事告诉他们。
“如果你那位姓苏的朋友来北京真是因为王家那批药物,这事儿反倒好办了!”黄鸿狄思量片刻道。
师兄附和:“确实,咱们正愁没渠道,你那朋友要是因为王家之事来京,肯定已经找好了渠道帮王家运药。”
黄鸿狄又道:“不过这位来京到底是何目的还不确定,也不着急下结论。”
“师弟,你这朋友人怎么样?要不然你直接跟他挑明了吧!”
听师兄发问,我却不知如何回答,我虽与苏老三一起长大关系也不错,但他收编土匪时的一系列手段以及传闻使我不得不犹豫。
见我半天没说话,黄鸿狄道:“是敌是友还不知道,还是别挑的太明了,苏老三行事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恐怕也要遵从上级。”
有人解围,我顺水推舟的点点头。
另一边,官厅某局。
一位官员模样的人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是一位身着黑马褂的老者,正是金门大比上那位杨老头。
“杨大师,合同和批文已经拿回来了,现在去王家查抄吗?”
“局长别着急啊,这回儿去查抄难免落人口实,假如京城中的药商们因为这件事都变的岌岌可危不敢跟官厅合作,那不就弄巧成拙了?”
被称为局长的人,皱着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面露不悦,“那我忙活这半天图啥?”
“山人自有妙计,袍哥人家从不拉稀摆带,接下来就看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