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依旧借着接徐直儿子放学的空档,跑到酒店与师兄二人交换消息。
师兄说道:“师弟,你放心吧,看样子那王家还不知道你现在成官厅的人了!”
“你怎么确定的?”我疑惑道。
师兄回道:“今天一早我打电话给黄鸿狄,他告诉我王家刚跟他商定了追加投资扩大规模的事,假如王家人知道了你与皖系军阀的关系,就王洪那个性格,断然是不敢冒险的。”
“哦……”我若有所思,“看来那个刘昊然并没将在烤肉店见过我的事儿告诉王家。”
“管他呢!没节外生枝就好!”武金良安慰道。
我摇头道:“还是小心点为上,师哥武大哥,你们俩去找一下刘昊然吧,他是识大体的人,明天我继续趁接孩子的空挡溜出来,当面跟他说清楚。”
“好!”
从酒店离开,驾车回到军部,刚一进门迎面正碰到那位受我支招的眼镜军官。
“你可回来了!”那军官满脸堆笑道。
“怎么了长官?”我被他笑的十分别扭,问道。
那军官凑到我切近,“你出的那招还真行!北方的士兵都很满意!”
“那就好……”突如其来又不明目的热情搞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别扭地回道。
“可还有件事,希望你帮着想想办法。”
“呼……”我长出口气,放下心来,说道:“长官请讲。”
“你跟我来!”
说罢转身朝着徐直办公室走去,我连忙跟上。
进到屋中,茶几上正放着一大摞白白的煎饼。
徐直坐在桌案后办公,见眼镜军官带着我进来,抬头看了过来。
眼镜军官连忙解释道:“参谋长,煎饼的法子就是他想的!”语气之中颇有些推脱责任的味道。
我心中一紧,不是说这法子北方士兵很满意吗?
徐直站起身,走到煎饼堆前,朝着我招了招手,“小金啊,你过来。”
我快步过去,问道:“参谋长这煎饼有什么问题吗?”
“煎饼倒是没问题,北方的士兵也很爱吃,可你看!”说罢伸出手揭起那煎饼的上层。
“嘎巴!”煎饼应声折断。
徐直随后道:“看到了吗?这才放了大半天,就干的揭不开了,这要是运到前线还不一碰就碎啊?”
我一拍脑门,回道:“怪我没说清楚,这煎饼刚摊好,要用微潮的布盖着才能不软。”
“哦……”徐直思量片刻,回道:“还是不行,被湿布裹着必定容易变质,而是运输起来也麻烦。”
“呃……或者也可以这样,煎饼摊出来,就用纸分装包好,虽然会干,但很抗放,吃的时候用热水一薰就会回软。”
“嗯!”徐直微微点头,对着眼镜军官吩咐道:“你立即吩咐下去,按照小金说的赶制一批,看看效果如何!”
“是!”眼镜军官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开。
“小金啊!不错!”徐直夸了我一声,继续伏案工作。
我自然识趣,添茶倒水后连忙从屋内退出。
那徐直,虽是个军阀,倒也不贪图享乐,至少在这两天之中别说回家了,办公室都没怎么出过,除了工作就是开会。
话分两头,宣武门附近,刘昊然的小报社中。
王婉怡担心的说道:“什么?你说那位金先生是皖系军阀的人?”
“军装还能看错?”
“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家的药,和你这个报社,不全被官厅知道了?”
刘昊然摇了摇头“若是会出事早就出事了,哪会等到现在?依我看这位金先生背后肯定有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王婉怡问道。
“这我不知道,”刘昊然回道:“不过今晚,金先生约我在酒店一叙,到时候问他吧!”
王婉怡很是担心,“会不会有危险?”
刘昊然满脸正气,“反正我都身患绝症了,怕什么危险?到时候他若是人我就求他想办法平息这次军阀间的干戈,他若是鬼我便溅他一身血!至于你们王家,大可不用怕,药品的事那金先生自己也逃不开关系!”
王婉怡眼含热泪的望着刘昊然,刘昊然见状才反应过来说的太过悲壮了,连忙将王婉怡搂在怀里……
第二天……
我按照计划,趁着接徐说邻,回到酒店,刘昊然亦是如约而至。
“金先生!”见到我刘昊然起身行礼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刘……老弟请坐。”
见他坐下,正不知如何解释,他却先开口,说道:“金先生将我叫来,恐怕是因为那天在烤肉店碰见的事儿吧?”
虽听他语气不对,但确是事实,我点头应下,可还不等我解释,他又道:“难不成先生是准备将我揭发给上峰领赏?”
“呃……”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我忽然来了兴致,调侃道:“是又如何?”
只见那刘昊然眼睛一闭,脖子一横,“是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只是希望先生不要牵连其他人。”
“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怕他身体吓出问题,忙解释道:“你想多了刘老弟,虽然我目前确实身处皖系之中,但对于你的主张,我是一千一万个赞同的,再说皖系从来没要抓过你,我把你举报给谁?”
刘昊然缓缓睁开眼,不确定道:“那先生叫我来是?”
我笑道:“说来惭愧,我其实是怕你把我的身份抖搂出去。”
刘昊然更加疑惑,“金先生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不方便解释太多,不过有一点希望刘老弟明白,我进皖系的目的同刘老弟是一样的!”
“什么?”刘昊然满面吃惊,“难道金先生也是李大利老师的徒弟?”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在呼吁和平一致对外这件事上,咱们的目的一致!”
“那太好了!”刘昊然两眼放光,兴奋道:“我本来还想劝说先生如此呢!先生有何打算?”
我也不明白他们为啥都对我的打算这么感兴趣,可我哪有那么多打算?苦笑着摇了摇头。
刘昊然见状低头沉思,“金先生,我觉得与其去游说掌权的军阀,还不如从普通士兵着手。”
我瞬间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讲?详细说说!”
刘昊然也不矫情,将其观点娓娓道来:“那些士兵无非也是普通人家出身,说到根上也是老百姓,是老百姓就没有盼着打仗的!”
“话是这么说,可皖系可是有几十万的兵啊,光靠你我两张嘴恐怕没说动超过十个,就被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枪毙了。”
“糊涂啊金先生,干嘛咱们去耳提面命?大可以让他们自己读啊!”
“你是说……报纸?”
“没错!认字的读给不认字的,我相信潜移默化之下,大家肯定愿意把对向同胞的枪口落下。”
“嗯……”
我思考着刘昊然所说,诚然这是个办法,可就算皖系对舆论再不重视,恐怕我不会任由这种报纸散在军士之中。
“先生觉得这方法不好?”见我没许久不说话,刘昊然问道。
“哎……”我叹了口气,将顾虑告知与他。
“不怕的先生,只要将报纸广布军士之中,就算被抓被杀我也在所不惜!”
“你倒是慷慨……”我无奈道:“这样吧,给我些时间想办法,咱们随时联系。”
“金先生你真不用顾虑我的安危!”刘昊然不死心,又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大好前程,别总想着去死嘛!我得赶紧赶回军部去,等我消息吧!”
说完我起身离开房间,走出挺远我才反应过来,对一个身患绝症之人说刚刚那番话,有些失言了,可不知怎么,当时我确实觉得这刘昊然有大好的前程……
军部,我回到秘书办公室的角落坐下,发现所有人都愈发的忙碌,料想可能大战越来越近了,便向那眼镜军官套话:“长官,军粮的事怎么样了?”
眼镜军官满眼血丝的看向我,无力道:“参谋长很满意,已经开始大批量制作了。”
“那就好,长官,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别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解决了军粮的事,现在包装纸又不够了!”
“包煎饼的纸?”
“是啊!”
“满大街都是卖的啊!”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百八十张煎饼啊,那可是要够几十万人吃上个把月的煎饼,得多少纸才包的下?”
“买呗!”
“没提前定好,那个工厂会备出来这么多货?加班加点的赶制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
“也对,那你先忙我不打搅了。”
“哎……”
退回到一旁,我也不禁感叹,这几十万的大军果然不是说笑的,一人用几张纸就能拖出这么大的问题。
忽然我想起刘昊然报纸的提议,一个计划出现在我脑海中,我赶紧坐正身子,反复思考了几遍。
再次找上眼镜军官,说道:“长官!我有个办法,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什么办法?”眼镜军官可能是把我当成了军师,一本正经道。
“报纸啊!全北京那么多家报社,每天的报纸怎么可能全都卖完?肯定家家都有没卖出去的废报纸,咱们把这些废报纸收集回来,既便宜又不需要等!”
“可不是嘛!”眼镜军官一拍大腿,“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说罢站起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