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仙镇的春天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来的早一些。屋顶的积雪开始酥软,伴随着融出的水沿着屋檐滑落下来。屋檐下憩息的狗耸了耸耳朵,都不见抬头搭理一下。
“哇……”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打破了沉寂,迎来了清晨的第一束黎明。
“汪,汪,汪……”老狗朝着声源的方向吠叫了几声,似乎在倾诉着不满。顿时,整片空气中瞬间充满了婴孩的啼哭和狗的吠叫声。
现已是正午时分。一位老妇抱着一名婴孩就着身子,颇有些拿不定主意。
“管事,这……”
“遗婴?嗯……”管事抬了抬眼皮看了老妇一眼便又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老妇女望着怀中酣睡的婴孩呆呆的站着,没听到管事的交代前她也不敢多问些什么。
管事见老妪一直站在那等着自己的回复,边翻着记本边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当差的,不都是家里或者自身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签了卖身契的吗?我们可没这权利也没有时间和金钱去抚养一个与自身毫无瓜葛的弃婴。又或者你想让这婴孩从一出生就烙上和我们一样的东西?”
老妇沉默,静静的伫在那。原本藏在那老态面庞中,带着些许期望的眼睛,如今也是黯淡了下去。
“听说,朱府那好像也出了点什么事情。”见老妪这般模样,管事看似心血来潮的提了一下别的事情,打算转移一下话题。
“好像是婴孩走失……”
“什么?”管事大叫了一声,将自己的笔扔在了一边。仿佛是被吓了一跳。刚才还一脸平静的面庞,现在已经惊讶的出现了一条条沟壑。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管事心中喃呢着,重新看向老妪怀里的婴孩,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忌惮也有些许兴奋,仿佛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至于恶到极致。总要先保全自己吧。”管事一反之前的态度,突然看着老妪郑重的说道。
“这样吧,你把这个婴孩送到法先寺去渡几个日子。不要自曝来历,就说天命不济,事命不违,恳求高僧们暂养遗孤。然后丢几滴眼泪,估摸着德高望众的高僧们在众信徒面前也不敢不收他。到时候朱府必然会查了去,若是,则重回旧处。若不是,则暂有个安身之本。你看这样如何?”
老妪听到此处,仿佛心中的疙瘩有了着落一般,应了一声好,便退了出去。
管事见老妪离去,便又开始自顾自的写着东西了,不过这次与往日写的不同,此次写的却是一封发往朱家的信件。
走到了法先寺,老妇照着管事说的演了一遍,果真不出所料,法先寺接纳了遗孤。临走前,老妇看着这婴孩,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叹了一口气。对着法先寺的长老施了礼便回了去。
“从今往后,你的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