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训练的时候操的什么心?下雨怎么啦?下雨就不打仗了?下雨坏人就不搞破坏了?我们要适应在各种恶劣的条件下进行射击,记住,打仗是不会挑时间的,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李喜娃数落起孙家树来。
大颗大颗的雨点夹着雪花开始没头没脑地砸下来,土面窝被砸出无数个小坑坑,溅起一团团尘土,砸在脸上是又冰又凉,几个新兵不时地抬头望望班长这边,李喜娃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检查镜,根本没有要带回的迹象。
又一阵风刮过来,尘土扑面而来,孙家树忍不住用手揉了一下眼,再看目标时,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李喜娃在一边叫着:“注意集中精力,目标又偏了。”
雨点夹着雪花逐渐大起来,偶尔有雪片落在鼻子上瞬间就化成水淌下来,雨水夹杂着汗水流进嘴里,用舌头一舔,一股咸咸的味道,战士们的后背很快就湿透了,新兵们都在暗暗诅咒着李喜娃:真是个没人性的家伙,这不是把新兵往死里整吗?
又训练了半多个小时,战士们的脸都被冻僵了,连说话都没表情了,手冻得已经拉不开枪栓了,李喜娃这才命令大家起立验枪。
雨下得非常大,大家在雨中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但李喜娃还忘不了在雨中进行最后点评:“今天下了一点雨,我们当中一部分同志就准备打退堂鼓了,这不是我们一班的作风,我们一班的作风是凡事都要争第一,但第一不会大风刮来,那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今天训练到此为止,带回。”
回营的路上,虽然下着雨,但是李喜娃在前面压着队伍,全班的队形一直没有乱,依然是扛着钢枪,摆着胳膊,标准的齐步走。李喜娃抬手一指,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个连队还在雨中兴致勃勃的训练着,看来没人性的班长不只李喜娃一个。
李喜娃扭头对大家说:“大家看了吧,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钢八连”,要是把你们分的这个连不脱皮才怪呢?你们还嫌吃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到营区,李喜娃下口令:“立正。”全班靠脚的时候地面溅起一片水花,其他班的兵都好奇地看着一班的战士,整个一班从班长到战士浑身上下全湿透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虽然一个个站得笔直,仍然可以看到有几个新兵冻得浑身打哆嗦。
“结散。”听到解散口令,大家一窝蜂涌进宿舍,没有了口令的约束,新兵们一下子放松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落汤鸡”,一进屋,水泥地面立刻被滴的全是水,有几个新兵迫不及待地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一拧,脏水哗哗地流下来,便发着牢骚把衣服扔进水盆,还有几个新兵端着水盆准备去水房冲澡,这么冷的天冲澡容易感冒,但身上臭哄哄的,不用水冲一下怎么睡觉?
不料,刚到门口就被李喜娃全堵了回来,“都回去,趁热打铁,每个人做500个俯卧撑来。”几个新兵暗暗骂道:这个惨无人道的家伙,外号叫周扒皮一点也不过。但是,骂归骂,俯卧撑是少不了的。
趁着新兵们做俯卧撑的时候,李喜娃拎着两只水桶出去了,几个老兵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为自己的前途不管新兵们的死活,太没人性了。”“就他那样还想留在部队?也不撒泡尿照照。”……
李喜娃径直来到伙房,炊事班的战士正忙得热火朝天,两名战士正挥舞着菜刀切着萝卜,另外几名战士正熟练地揉着馒头,一个大笼已经摆满了馒头,李喜娃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只见他提着两个空桶来到大锅旁,锅盖刚刚被掀开,锅里的水正上下翻滚着,热气扑面而来,熏得李喜娃脸色立刻红润起来,刚才还僵硬的脸变成了微笑的表情。
两名战士抬着大笼正准备往锅上放。李喜娃急忙拦住说:“不好意思,打点热水。”说着竟自己动手舀起来,两个抬笼的战士不满地看着他,他俩当兵的时间都比李喜娃晚一年,自然是敢怒不言。
这时炊事班长跑过来训斥李喜娃说:“一班长,你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耽误了开饭谁负责呀?”他和李喜娃是同年兵,自然对李喜娃不客气。
李喜娃满脸堆笑地说:“不好意思班长,照顾一下,新兵们淋了雨,全身都湿透了,打点水让他们抹一下澡,就一桶行吧?”
“你小子就爱出风头,把新兵搞病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既然提了两只水桶,就都打满吧。”炊事班长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
“那就谢谢了。”李喜娃迅速打满了两桶水,双手拎着飞快地跑回宿舍,新兵们正一个个正练得热汗直流,李喜娃把热水均到几个水盆里,又兑上凉水后,然后才命令大家停止训练准备洗澡。
新兵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地站起来,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半是带着情绪,见有热水,便脱光了衣服抹起澡来,还别说,身体经热水一敷还挺舒服的。
孙家树抹澡的时候注意到班长还坐在床上不动便问:“班长,你怎么不洗?是不是没热水了?”
“伙房里有一大锅呢,我等会儿再洗。”李喜娃随口说。
新兵们抹完澡,水盆里的水都变得黑黝黝的,壮二亩地绝对没有问题。他们赶紧换上衣服把盆里的水倒掉了,洗这么黑的水让别人看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不知何时,李喜娃已经端着水盆出去了。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子立刻感到轻松了许多,孙家树出去解手,路过水房的时候听的里面有哗哗的响声,他奇怪地伸头一看,好家伙!只见李喜娃正光着身子冲澡呢,他不是说伙房里热水多着吗?怎么用凉水冲起澡来啦?也可能是他习惯了用凉水冲澡。
第二天一起床,李喜娃就不停地打起喷嚏来,看来是感冒了,几个新兵暗自幸灾乐祸:这叫罪有应得,看你以后还虐待我们不?但是,从那天起,孙家树对李喜娃却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战术训练开展了一段时间后,紧接着就要进行实弹射击了,各连接到通知:全团以营为单位到靶场集合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听到这个消息,新兵们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来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打枪了,这才真真正正的是一个兵了,如果回家也有吹嘘的资本了。紧张的是第一次打枪会不会有危险?平时班长们把射击的危险性说得是危言耸听,对射击应注意的事项讲了一遍又一遍,听得新兵们耳朵都起老茧了,光一个空包弹的装填动作就练了好几天,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新兵们心里还是一个问号。
吃过早饭,新兵们早早地就在连队门口集合好了,就等着去靶场了,操课号悠扬地吹着,新兵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班长们却不急,带着本班的兵领枪,领子弹袋,然后是讲解射击的动作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