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班长在你那儿过夜了?”程璇斜坐在办公桌上,一脸暧昧。
“咳咳咳。”任民生咳得脸都白了。
“放心吧,我的嘴很严实。不过,最好还是别让慕容知道。”程璇很江湖,江湖的不像个上海人。
“放屁!知道又怎么样?我……”任民生大怒。
话到一半儿,潘美艳进来了,“程璇,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程璇假意从任民生桌上取了个档案袋,晃了晃,走了。
“民生,我是说过,找女朋友要多看看,多走走。可你也不能把筷子伸到别人碗里啊。”潘美艳说完,冷哼一声也走了。
“我去!”任民生差点哭了,咬牙自语道,“谁他妈的在搞老子?”
中午,他是捂着脸进的餐厅。
“看到没,就那个走路夹着屁眼的,对,对,捂脸的那个,刚来几天就撬慕容公子的墙角。”
“不是吧,很一般嘛。”
“女人嘛,鲍翅海鲜吃多了,偶尔挑一筷子臭豆腐也是有的。”
“小伙子印堂有点发暗啊。”
……
任民生一边吃一边听,硬是把一盘炒饭吃出了火锅的感觉,汗如泉涌。
“你很热吗?”潘美艳缓缓的坐到对面。
“啊?对,这……”任民生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这满脑门子汗。
“唉,刚才慕容老总跟我交了一下底,新公司的事有眉目了。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并不像之前传言的那样,是全资子公司。甚至连大股东都算不上,百分之十七,这是东来公司的占股比例。”潘美艳搅了搅手里的蔬菜沙拉,小声说道。
任民生听得很茫然,这跟自己有关系吗?
“新公司会尽快挂牌,到时候会从我们这里分出一部分员工去新公司任职。”潘美艳沉吟了一会儿,“名单里有你。对不住,我已经尽力了。不过,人挪活树挪死,真要去了那里,未见得就是坏事,说不准会有一番新的际遇。”
任民生的汗落了,感觉通体冰凉。
女人说完,点点头,起身离去。
事情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可关键的那一环在哪儿呢?
正思忖间,蔚小敏在他对面坐下了。
伊人满面哀伤,泫然欲泣,他看看左右,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吧。”
“他……死了。”女人泪眼婆娑的望过来。
任民生一怔,猜到怕是连红红的丈夫没挺过来,“嗯,生死有命,你也……”
女人咬了咬嘴唇,哽咽道,“是自杀。如果当时……能听你的,也许……”
任民生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是自杀。跟你有什么关系?回去洗把脸,睡一觉就没事了。”
自己的烂桃花已经够绚烂了,实在不想再招惹出什么是非。
“没关系?你怎么能这样?那可是一条生命!”女人怒了,含着泪拍案而起。
任民生被吓了一跳。
周围本来就虎视眈眈的八卦人群“轰”的一声就炸了。
紧接着,任民生的人还没出餐厅,关于他的流言就先出来了。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小子把蔚小敏的肚子搞大了。”
“我去,真的假的?”
“绝对属实!刚才就在餐厅,蔚小敏挺着肚子问他,到底跟那女人有没有关系,还说肚子里的一条命如何如何。又哭又闹,桌子都拍烂了。当时好些人都在跟前。”
“啧啧,咬人的狗不叫啊。看人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鲜花儿掐了。唉,咱公司里惦记蔚小敏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下,全白瞎了。”
“倒也不一定。我看那小子十之八九要作陈世美。”
“不可能。凭蔚小敏的条件,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即便去选亚洲小姐,也是分分钟的事儿。谁舍得?”
“你懂个屁。知道被他撬走的慕容公子的前女友是谁吗?海总的亲闺女!”
“我去,快,好好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如此……这般……”
一般情况,类似这种话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所以,任民生被海小来喊到办公室的时候,虽然有些忐忑,但自觉腰杆还是挺得很直。
我什么都没做,怕个鸟?
海小来什么都没问,该看文件看文件,该喝茶喝茶。
一晃就是半个小时,任民生差点以为自己隐形了。
“你去吧。”这是从他进门后,海小来说过的唯一一句话。而且,照旧没有看他。
任民生愣住了。
叫自己过来,就为在这里坐半个小时的冷板凳?
“什么都没说?”程璇问出这话的时候,连任民生自己都不信。
天地良心,她确实是什么都没说啊!
“呵呵,民生成熟了。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是潘美艳的原话。
任民生只能苦笑。
在随后的几天,蔚小敏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小敏啊,要想开些,年轻的时候谁还没被狗咬过?”这是同为女人的感慨。
“小敏,你千万别想不开,有些事情,我……我可以负责的。”这是来自仰慕者的表白。
“小敏,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这种人迟早遭报应。”这是善良者的诅咒。
……
蔚小敏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只静静听着,一声不吭。
任民生倒是不断的解释。可惜,犹如鳄鱼的眼泪,没人相信。以至于某天夜里,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饱以老拳。等他挣扎起来,早没影儿了。
最可气的是,他去公司调取监控,有位上岁数的保全居然以涉及个人隐私为由拒绝了,并很严厉的给他普及了一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朴素伦理。
“也就是现在,放在过去,坏人名节是要被浸猪笼的。”想着老大爷的这句话,任民生一晚上没睡踏实。
第二天,当他摘下口罩,潘美艳直接就跳起来了,“你这……”
他揉了揉发青的眼圈,感觉自己苍老了十岁,“没什么,没什么……”
话没说完,程璇闯进来了,“你昨晚被人打闷棍了?怎么不报警?”
正巧保洁员阿姨路过,紧接着就唱了一句,“湛湛青天不可欺,是非善恶人尽知。”
潘美艳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程璇干咳一声,“其实,蔚小敏也……”
任民生大怒,“出去!”
“好大的威风!”许久不曾露面的慕容公子从门口进来了。
任民生从没觉得他像现在这样可爱,“慕容,你来的正好。荣兰的事儿,你可要……”
慕容淡淡一笑,“她已经跟我说了,我退出。”
任民生脸色变了,“我……这……她胡说!”
慕容笑了笑,“民生,我不管你是不是别有所图,一定要对她好。”说完向程璇点点头,转身离去。
任民生急了,抬腿就追,衣角正挂在键盘侧面,“嗤啦”一声,半拉身子都露出来了。
“哎呦,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蔚小敏倚着门框,抿嘴一笑。
任民生真想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使劲摇一摇,再问问她,被自己搞大肚子很光荣吗?
程璇左看看,右看看,举起双手,“有事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何必……”
“滚!”任民生其实不想发火,可实在忍不住。
程璇滚了,还把门关好。
“这是新公司的一些资料。”蔚小敏轻盈的走过来,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任民生闻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嗯,你……”
女孩儿凝视着他,破颜一笑,“你在紧张?”
任民生叹了口气,“紧张?不,不,其实我在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还挨闷棍。我要真的做过……那是活该,可……你明白吗?”
女孩儿望着他沉默良久,直至双颊嫣红,“不明白的是你。”说完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