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儿子的这个问题,江夫人直接失笑,也没先解释女儿为何这么丑的原因,而是先问儿子:
“那你觉得你好看吗?”
江泾风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先生也说过男孩子不可以自恋,随意说自己好看或是和他人比好看是女儿家才能做的事,与其太过在意自身容貌,还不如多看看书,多花些时间修习灵术,所以这会儿面对母亲的这个问题,江泾风特别认真的摇头:
“娘亲,男孩子不可以自恋的”
江夫人也不意外:“这话又是哪个先生教的?”
江泾风:“去年十一月份在重余时,重余叔叔说的,因为重余杰那日学他妹妹戴了小花去学堂,所以被重余叔叔说了”
江夫人点点儿子的小鼻子:“你重余叔叔说得对,但男孩子不是不能自恋,而是不能太过自恋,若是注意自身仪容,将来长大后便会有女儿家会喜欢你,但若是像你重余贤弟一般戴花招摇,亦或是像街上那些蜗居在角落里的人一样蓬头垢面,衣物狼狈的话,是很少会有女儿家喜欢你的”
江泾风似懂非懂的点头,想到自己平日里去学堂时在江氏门外看到的那些人,便是如娘亲形容的这般,江泾风道:“就是那些要饭要钱的人吗?他们的样子确实都好脏”
明知儿子这样说话不对,但江夫人不是责骂儿子,而是和儿子讲道理:“风儿,你需记住,他们也不想伸手要饭要钱的”
江泾风懂得没那么多,他只知道那些人就是在伸手要饭要钱了。
江泾风:“娘亲,上次我请一个老爷爷和他孙子吃包子了,可是之后他们就一直都来找我,我明明是坐在马车里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够知道我在哪辆马车里”
江夫人:“那你后来有再给他们吗?”
江泾风摇头:“没有了”怕娘亲误会自己有违江家祖训“做人应良善”这一条,江泾风急忙解释道:“不过娘亲,风儿不是故意不给他们的,风儿只是觉得他们太讨厌了,风儿买给他们的时候拿去讨好别的人,风儿不买给他们的时候还在大街上说我铁石心肠,一点都不配为江家后人”
儿子不会撒谎,也不会隐瞒,只会一时忘记要说要做的事情,所以江夫人不会怀疑儿子的这番话是真是假,而每一个母亲在涉及到子女问题上时都会很在意,子女被欺负时也会心疼和气愤,所以在听及那两人是如何诽谤儿子时,性子再温柔的江夫人也会生气。
“喂狗也别给那样的人”这是温柔的江夫人唯一能说的狠话,随后和儿子说道:“其实他们那样的人之间也有欺善怕恶之人,很多都是四肢健全没有问题之人,但他们懒于找活干,也不愿回荒山开垦土地种庄稼,娘亲虽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这世间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而且娘亲也亲身经历过你这样的事情”
江泾风从小被灌输着他是男子汉,儿时受父母保护,长大后便要保护父母,男孩子有泪不轻弹,有委屈可向父母倾诉,但不可太过记仇也不可轻易掉泪,所以即便被那两人那般污蔑,江泾风也没想过告父母或是斤斤计较,但江泾风和他爹是一样的想法,他们被人污蔑可以,家里唯一的女主人却不能受这样的委屈,因此江泾风小脸生气的看着江夫人:
“娘亲,是谁给您受委屈了?”
江夫人摇头:“娘亲没有受委屈,只是小时候也像你这般买东西给那些人吃,还瞒着你外祖父外祖母偷偷把月例买包子分发给他们,又一次分发完包子后,娘亲走到半途时发现未拿伞,便与侍女回去取,谁知走近时便听到那些人在说娘亲傻,还说因为有了我这个傻子,他们只需每日睡觉就行,完全不用担心肚子的问题了”
虽然情况不同,但这些恶意却都是来自同一种人,江泾风小脸气呼呼的。
“娘亲,那后来怎么样了?您有给他们一个教训吗?”
江夫人摇头:“能说出这番赖皮之话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娘亲和随行侍女都没有灵术和剑术傍身,若是轻易找他们算账,说不定还反而是我们吃苦头,所以我便和侍女走了,之后也不再去了,偶尔出行时遇到上前扮可怜之人娘亲也未理会”
走的时候还听到那些人的对话,那把于他们而言昂贵的油纸伞还是被发现了,但那些人没想过要还给她,而是在商讨着拿去卖个多少钱,该买几只鸡尝鲜。
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没去后那些人是如何在外编排她的,自她晚了平时去的时间一盏茶后,那些人便出来大肆编排,说她是个伪善人真恶人,为博取好名声,故意买包子施白粥给他们,坚持了一段时间,明家女儿大善人之名传出后就放弃了,利用了他们获得名声,却在得到好名声之后就将他们一脚踢开。
其实那时候她正好与娘亲在旁边绸缎铺里,受不了老板看向自己的恶意眼神,娘亲当时便拉着自己出了绸缎铺,当着那几个乱说之人,把自己女儿是如何省吃俭用、背对着父母用自己的月例给那些人买吃的、又是因何突然不送了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而她本无意告知母亲这些,是母亲见她已有一月出门,却未像往常一般带些新鲜玩意回来而感到好奇,询问侍女才得以知晓的,母亲也不是不让女儿行善事做好人,只是见不得女儿被人当成傻子耍,尤其还是那样的人。
而几乎是母亲话落,周围本在嘴碎说她坏话说个不停地人也都走了,那几个人被拆穿后也面红耳赤的跑了。
这些话江夫人不打算和儿子说,而是和儿子说了其他的。
江夫人:“所以若是往后风儿再遇到那样的人,不可瞧不起他们,也不可仗着身份欺负他们,不喜欢他们的这种行为我们便当没看见,不理会就是,你要记得,我们若是抛开这层身份,我们也一样和普通人无异,而拥有这层身份不是为了让我们逞凶行恶的,是为了告诉我们应该用这层身份去做什么”
不可仗着身份恃强凌弱或是逞凶行恶,这也是江氏家规,这些江泾风已经记得了,但拆开如何理解江泾风还不懂,而这会儿江夫人正好解了江泾风的惑,重重的点头说好。
“娘亲,风儿懂得并记住了”
唯恐儿子被别人趁机钻空子欺负,江夫人补充道:“但也莫要让别人欺负了去,你要记住善非盲善,恶非没有脑子的恶”